為了防止家屬鬧事,護士連同幾個參加手術的醫生一起急忙將逝者和家屬帶走。簡薇呆愣的站在哪裏,這還是第一次手術失敗,看到病人家屬對自己失落的目光時,這種痛苦的感覺,真的比萬箭穿心還異常難受。
瘦小的身影站在哪裏,顧慕言的步子一點一點的靠近,簡薇站在哪裏一動不動的樣子,讓人十分心疼。
“簡薇。”顧慕言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簡薇身子一怔,失魂落魄的情緒猛地拉回神來,扭頭望向身邊的顧慕言,不可思議的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我來找你。”看著簡薇如此無力的語氣,顧慕言的眉頭緊蹙。
聽到顧慕言的話,簡薇的眸子頓時黯淡了下來,一邊轉身無力的邁開步子,一邊低聲說道:“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不行。”顧慕言一把扼住簡薇的手腕,毋庸置疑的語氣,“你覺得你這副樣子,留在醫院還能做什麽嗎?”
“你也覺得……我沒什麽用是嗎?”簡薇說著,後背微微顫抖,嘴角勉力的扯出一絲自嘲。簡薇目光茫然,仿佛是一個失去靈魂的人,無論顧慕言的態度有多強勢,簡薇都沒有絲毫反應,整個人都淪入無盡的悔恨和痛苦當中。感覺自己的心就被無數利刃刀割,可卻連痛也沒有資格喊出來。
“不。”顧慕言真摯的聲音從耳畔響起。自己從來沒有那麽用心,從來沒有體會到這種心痛的感覺,可是看著簡薇,顧慕言覺得這一切突然是來的那麽真實,讓自己失去理智,想要用盡一切辦法來安慰她。
“你是東方醫院手術最精湛的醫生,生老死別,你不是應該早就習慣了嗎?”顧慕言的聲音低沉而又理智。
看著簡薇這個模樣,顧慕言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語氣都有些顫抖。
“他是我入院之後接手的第一個病人,這麽多年了,他的情況一直都不是很穩定。直到前幾天決定手術的那一刻,我都在告訴他,一定會平安的。可……”簡薇說著,黯淡垂喪的臉龐依舊沒有任何情緒,好像將自己壓抑起來,“可到最後,我還是沒能夠留住他。”
“這不怪你……”顧慕言眉頭緊蹙,不忍心看到簡薇這個樣子。
“不,這就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話,他不一定會這樣。”簡薇說著,情緒漸漸的失控,“都是因為我,我不配這個副科長的位置,他們說的對,我其實根本就沒有資格手術!我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簡薇。”
“顧慕言!你放開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
簡薇情緒失控,她不想讓顧慕言在身邊安慰自己,也不想讓任何人同情自己。
“簡薇!”顧慕言青筋凸起,緊緊的抓住簡薇有些失控的顫抖的肩膀。凜冽的氣息變的異常深情,顧慕言如星辰一般的黑眸緊緊的盯著簡薇,一字一句說道:“不要輕易的否定自己。最起碼,你救了我。我的這顆殘破不堪的心髒,是你救回來的。”
心頭猛地一沉,顧慕言的話仿佛如同一股炙熱的清流一般湧入自己的內心。一股酸楚湧上鼻尖,簡薇淚盈於睫,顫抖的眸子望向顧慕言。看著那副緊張的不能在緊張的麵容,真的是顧慕言嗎?
“走!”
顧慕言無法看到簡薇這個樣子,自己愛的是那個冷冽堅韌,遇到什麽都會冷靜對待的簡薇。
顧慕言強行帶簡薇上了車,徑直的開了出去。
“你要帶我去哪了?”車子一直不停的奔馳這,簡薇凝眉,話語沒有一絲語調。
“到了就知道了。”
顧慕言帶簡薇來到一個她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一個環境宜人的高端高層公寓,整個公寓的裝修甚至不比自家的別墅差。簡薇下意識的打量這房間,大大透明的落地窗,放眼望去,整個西寧的景象都能夠看得一清二楚。不知道為什麽,當看到如此壯觀的景象的時候,自己的心中的難受漸漸有所解緩。
“這是我剛剛搬出老宅時候住的地方。”顧慕言倒了一杯紅酒,交給簡薇,充滿磁性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有一段時間我經曆了生命中最痛苦的日子。於是我經常透過這扇玻璃去看著半個西寧,什麽都不用說不用想,隻是靜靜的看著,好像就能明白了許多。這個世界上,其實有許多事情是沒有弱小的人類沒有辦法抵抗的,比如生老,比如病死。”
“慕言……”簡薇清澈的眸子望向顧慕言,對於顧慕言的話,簡薇更多的是詫異,外表冰冷的他,其實遠遠要比自己相信中的更加細膩溫柔。
“你願意等到夜幕四合嗎?”顧慕言扭頭深邃的目光望向簡薇,低聲問道。
“嗯。”簡薇微微頷首。
此刻望著顧慕言那副如刀削辦立體的五官,簡薇心中愈發的覺得充滿了安全感。好像自己嫁到顧慕言的身邊,是自己人生最大的運氣。
顧慕言陪著簡薇一直到日頭漸漸的落了下來。
看著偌大的西寧,簡薇好像突然明白的顧慕言為什麽要帶自己來這裏。
從未有過如此被人嗬護照顧,顧慕言的一舉一動,他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的融化這簡薇的內心,簡薇甚至覺得這一切就像做夢一樣。
扭頭望向坐在身旁的顧慕言,依舊一身精致的西服,手中微微晃著裝滿紅酒的高腳杯。峻冷的麵容凸顯他的理智和冷靜,伴著夜色的籠罩,簡薇片刻失神。
簡薇心跳漸漸加速,顧慕言的身上的引力越來越強。
簡薇緩緩歪過頭,靠在了顧慕言的肩膀上。
*
“Ms.莊。”金發碧眼的女士敲了敲門。
“進。”莊詩雨揚聲應道。
“你新設計的對表樣式剛剛發布出去,已經有買家聯係了,而且……對方出的價格高的匪夷所思,而且,想要有機會見你一麵。”
莊詩雨沒有絲毫理會的意思,隻是微微勾起唇角,繼續做這自己的作品,連頭也沒有抬一下。
這種借著欣賞自己設計的作品的名義來和自己套近關係的人,可不是出現一天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