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帝開的窗

?當夜,謝健也早早收拾了就去**躺著,他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緊緊的反鎖了門。床不是平時睡習慣的硬木板床,很軟,感覺身體陷下去,讓他很是不習慣。?

他雖然閉著眼,心思卻異常清醒,一直注意著門,可一直到他迷糊睡著,門也沒有發出一聲異響,帶著些微的不安,謝健漸漸進入了夢鄉。?

謝健醒得很早,他起床開門,鍾漢文的房門緊閉著,他輕手輕腳用完衛生間,打開門上班去了。?

最近工作很忙,雖然他沒有睡好,但也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麵對。?

他正在換工作服,同宿舍的小李走過來問:“謝健,你搬出去了?”謝健一楞,才想起走時沒跟人打招呼,於是含糊的應了一聲。小李笑起來:“肯定是談了女朋友了?是不?”謝健勉強拉扯出一個笑容,忙換好了衣服出了更衣室。?

這個問題是謝健沒有想到的,他有些躲閃的避開人群,心裏琢磨著怎麽解釋。工業園區外麵也有些民房出租,但是紙包不住火,遲早會被暴露的。該怎麽辦呢??

晚上時分,謝健在飯桌上把這個疑慮講了出來。鍾漢文眉毛一挑,說:“就直說你跟我住在一起啊。”?

謝健聽了,沒做聲。?

鍾漢文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們搬到市裏去住吧,也還方便,開車隻需要半個小時,而且條件肯定比這裏好。”?

謝健想了想,悶著頭說了聲:好。?

鍾漢文柔聲說:“你有什麽就跟我說,不要悶在心裏,好嗎?”?

謝健點點頭,繼續吃飯。?

晚飯後謝健收拾了碗筷,自己回房裏去看書,這兩天鍾漢文吃了飯都呆在客廳裏看電視,就算是偶爾叫他,也都要敲門,得到允許了也隻站在門口說話。?

謝健很感激鍾漢文的分寸,漸漸和他話也稍微多了點。謝健明白這事並不那麽簡單,但是這樣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至少讓他感覺更好受一些。?

開始兩個人偶爾在外麵吃,鍾漢文有時不累也會做飯,後來謝健也慢慢學著自己做一點。?

過了段時間突然接到養母的電話,傻子哥哥已確認是小細胞肺癌,能活多久,醫生還要進一步確診。?

謝健聽到了消息,一陣茫然,一起生活了10年親人,突然說走就要走,任何人都會難以割舍。?

鍾漢文安慰了幾句,信誓旦旦的保證隻要傻子哥哥活著一天,醫藥費就不會斷。謝健默然不做聲,此刻可以依靠的感覺的真好。?

兩個人的相處還算融洽,鍾漢文個性其實很好相處,他很尊重謝健的決定,凡事都會先問問謝健的感受。?

謝健並非是一個恃寵而驕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一直恪守自己的本份。?

自從他們住在一起後,鍾漢文基本都準點回家,就算是有時需要加班,也會盡量把工作拿回家來做,他常對謝健說他小時就是父母在外奔波,他和哥哥總是兩個小孩在家,知道孤獨的滋味,所以他盡量不讓謝健一個人留在家裏。?

自從謝健接手開始做飯以後,鍾漢文總是搶著做些重活累活,他總說謝健還小,力氣也小,放著他來就好。?

謝健覺得雖然鍾漢文和他並沒有什麽特別關係,但是從鍾漢文身上他找到了一點家的感覺。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是讓他安心。?

鍾漢文每兩個月要飛回香港一周,每次回來,總會給謝健帶點禮物和衣服類的東西。謝健曾經多次提出不要,鍾漢文恍若不聞,久而久之,謝健再也不提了。?

這天鍾漢文回家,神秘的說:“我買了蛋糕,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們一起慶祝好嗎?”?

謝健一楞,反應過來,說:“你怎麽不早說,我沒買多少菜。”?

鍾漢文笑著回答:“早說就沒意思了,再說了,過生日隻是一個形式,高興就行了,沒必要太隆重啦。”?

等飯菜都擺上了桌子,鍾漢文拿出蛋糕插上了蠟燭再關了燈,對謝健說:“我們一起許個願,然後吹蠟燭,好嗎?”?

說完自己先合上手掌,低下頭開始許願。?

謝健沒過生日,也沒吃過蛋糕,這時也有些激動起來,低了頭學著鍾漢文的模樣,默默的許了一個願。?

鍾漢文許好願睜開眼,看到謝健還虔誠的閉著眼睛,不由微微一笑,靜靜的等著。?

此刻的謝健說不出的可愛,讓他心動不已。?

謝健好半天才爭開眼,看到鍾漢文微笑的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說:“我許好了,可以吹蠟燭了嗎?”?

鍾漢文點頭說:“吸一大口氣,要一次把蠟燭吹滅,願望才會實現哦。”?

兩個人都憋足了勁吸氣,然後一起吹出來,那一圈小小的蠟燭一下就全部熄滅了。?

黑暗之中,鍾漢文默然了一會說:“我許的願望是能和小健一直在一起。”?

謝健一楞,心情複雜起來。相處的這幾個月,他並不是沒有感受到鍾漢文對他的好,但是那和接受他,還有十萬八千裏的距離。?

先不說男人和男人間的性別問題,單是他們倆之間,就差得太多。一個是老板,一個是打工仔;一個是人生閱曆豐富的年長者,一個是剛踏入社會的稚嫩少年。?

鍾漢文半晌沒有得到謝健的答複,問道:“小健,你到現在都不能接受我嗎?”?

從心底來說,謝健覺得這個問題實在難以回答。他還沒老練到能采用聲東擊西法來轉移話題,想了片刻,隻得老實的回答:“我是男人。”?

鍾漢文輕輕起來,走到謝健旁邊,單膝跪下,扳過謝健的肩膀問:“那又怎麽了?為什麽男人一定要喜歡女人?我喜歡男人有錯嗎?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難道這也有錯嗎?”?

謝健憋了半天,罵了一句:“滾開!誰喜歡你了!”?

鍾漢文在黑暗裏偷笑著說:“你不承認沒關係,但這就是事實。”?

謝健推開他的手,說:“開燈吧,我餓了。”?

鍾漢文答應了一聲,站起身來,迅速在他唇上偷了個吻,轉身去開燈。?

柔和的燈光映得謝健臉上發紅,鍾漢文裝著沒看到,說:“我來切蛋糕,你要中間的花麽?這個蛋糕是我下午訂做的,很新鮮。”?

謝健接過蛋糕,吃了一口,香甜的味道溢滿口腔,他沉默的一口一口吃著,心裏卻想著他剛才許的願,他希望張禹清一切都好,過得順心如意!?

張禹清一直沒有消息,謝健自我安慰的想:一定很不錯。?

現在他也長大了,知道世事艱難,再不會去幻想某一天醒來看到張禹清含笑的立在他床頭。?

隻要過的好就行了,還有什麽比這更更奢侈的願望呢??

謝健並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久了便抗不過鍾漢文的繞指柔,他漸漸會對鍾漢文有一絲期待,有一絲雀躍,更有一絲複雜的情緒。?

鍾漢文對他也極好,體貼入微,細致周到,換成任何一個女子,也會毫不猶豫的墮入他的情網。?

謝健就在這猶豫中慢慢失去了防備的心。?

但是對於要接受這樣一個人,謝健覺得他暫時做不到,他經曆過了太多的離別,已經有了深深的陰影,他並不害怕得到,他是害怕得到後的失去。?

張禹清的離開對他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而張禹清這些年的杳無音信更是對他關於童年回憶的徹底葬送。?

他需要這樣一個人,如果沒了張禹清,是不是就可以是鍾漢文??

他並不清楚。?

謝健也曾幻想過,也許這是他的命中注定,他最在意的並非是和一個男人,而是和這個男人能不能到頭?他覺得自己的感情已經脆弱到再也經不起一點的風浪。?

而最致命的一擊終於悄悄來臨……?

鍾漢文看看銀行裏人很多,吩咐謝健在門口等一等,自己進去了。謝健定定的站在門邊,百無聊奈的看著門前貼的公告。?

旁邊一個穿著時髦的中年女人正要進銀行,突然斜插過來一個人,擠開了謝健衝了進銀行。謝健並沒注意,一不留神撞到了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很沒形象的摔了一跤,站起來對著謝健就是猛力一推,罵道:“擠什麽擠?真沒素質!大門那麽寬,你非要來擠我,你有病啊!”?

謝健委屈的解釋了一句:“剛才那個人撞到我了,對不起啊。”?

中年婦女更來勁了:“誰撞你了?明明就是你撞到我了!你看你樣子老老實實的,真是沒家教,不學好!”?

旁邊突然冒出了一個聲音:“是不是小偷啊?上次我就是這樣被偷了錢包的!”?

中年婦女一把抓住謝健的胳膊,說:“你不許走,我要檢查檢查自己的包。”說著打開提包開始檢查。?

謝健哭笑不得的看著對方拉開完好拉鏈查看提包,忍不住說了一句:“我不是小偷,真要是小偷,你的包早被拉開了!”?

誰知中年婦女還不依不饒,大聲嚷嚷:“你們都檢查檢查看誰丟了包沒。”?

正在這時,鍾漢文正好走過來,招呼謝健離開。謝健還沒說話,中年婦女又作聲了:“他不能走,現在我懷疑他是小偷,要等在場這幾位確認沒丟東西,才能讓他走。”?

鍾漢文看了對方一眼,問謝健:“怎麽回事?”謝健把事說了一遍。鍾漢文很不客氣的對著旁邊幾個人問:“誰丟了包?誰丟了包?”旁邊沒人吱聲。?

鍾漢文回過頭來對著中年婦女說:“擠著你了,也給你道歉了,再說他也是被人擠著沒站穩才撞到你。你為什麽要好端端的汙蔑他是小偷,這樣你就能出一口氣了嗎?那我說你剛才汙蔑他,告你誹謗罪,你又怎麽辦?誹謗罪如果成立,可是要判刑的!”?

中年婦女傻了眼,楞了一下,撥開人群走了,一邊還唧咕著:“撞了人還那麽凶,真是沒有王法了!”?

鍾漢文拍了謝健的肩膀,摟著他說:“走,別理他們。”?

謝健楞楞的隨著他走出來,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張禹清也常常這樣,打跑那幫小孩,然後高興的摟著他走,兩個人一起回家。可是,這已經過去好幾年,現在……謝健忍不住側過頭看了鍾漢文一眼,不知不覺的接受了這樣親密的行為。?

上帝關上門的同時,會給你留一扇窗,也許鍾漢文就是那扇窗吧……不!是張禹清回來了!他突發奇想:不過換了副其他的軀體,其他的相貌。?

他習慣性的摸了摸胸前的玉配,不是鍾漢文,不是窗,就是你,就是你回來了……?www.dawenxue.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