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立愣了片刻,猶豫著接過蘇向晚手中的絲巾,神色有幾分不自然。

蘇向晚並沒有想太多,她隻是希望可以盡可能的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卻沒想到這時,袁立卻在她耳邊小聲地道了一句謝謝。

蘇向晚一愣,轉頭看向袁立,後者耳尖刷的紅了,慌忙將其中一條絲巾遞給身旁的少女,結結巴巴道:“阿靈,快……快點把臉圍起來,保……保護好自己。”

蘇向晚默默歎了口氣,罷了,左右不過就是一個不懂事的半大小子,她跟他計較什麽?

歐陽少安勾唇看著這一幕,走到蘇向晚身邊小聲調侃道:“怎麽,一條絲巾就打點好關係,冰釋前嫌了?”

蘇向晚瞪了他一眼,開口道:“什麽打點好關係,我那是在做身為一名醫者該做的事。”

歐陽少安輕輕一笑,順著她的話道:“是是是,分內之事,分內之事。”

蘇向晚白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

……

翻過幾座小山坡,幾人來到一棟小平房前,剛進院子,蘇向晚就看到院子角落的石墩旁坐了一個小男孩,大約七八歲的樣子,看到他們時,那小男孩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看見走在他們旁邊的袁立,立馬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張開雙手朝袁立跑過來,邊跑邊哭道:“哥,大夫說娘沒救了,怎麽辦啊哥,我不想娘死啊,嗚嗚嗚~”

袁立蹲下身體接住小男孩,溫柔地安慰道:“輝輝莫怕,娘一定不會有事的。”

袁立站起身看向蘇向晚幾人,擔憂道:“我娘就在裏麵,請三位快快救人吧。”

蘇向晚幾人對視一眼,朝房間裏走去。

剛進入房間,三人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蘇向晚皺緊眉頭,朝床榻上看去,隻見上麵躺著一個渾身長滿皰疹,麵色蒼白的老太太,此刻正在狂吐鮮血,一名略顯幹瘦的老頭站在床邊,拿著帕子手忙腳亂地在給她止血。

蘇向晚搶過歐陽少安手中的醫藥箱,一把推開床榻邊的老頭,猛然發現趙大娘的雙手雙腳竟然都被捆綁起來,身上還被纏上了不少綁帶。

那老頭被推得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他惡狠狠地瞪著蘇向晚,咬牙道:“爾等何人?竟然敢阻擋老夫治病救人,耽誤了病情,你們負得了責嗎!”

袁立剛剛進門,就看到這個場麵,急忙解釋道:“楊大夫,這是宮裏派來的太醫,是來幫助我們山莊共渡難關的。”

楊龍一愣,蹙眉打量著蘇向晚三人,眉頭越陷越深。

蘇向晚卻在這個時候大聲質問道:“是誰把病人捆成這樣的?”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楊龍也不例外,他蹙眉道:“是我,病人渾身長滿皰疹,奇癢難耐,皮膚都被抓爛了,我不捆住她的手腳,難道就任由她將全身上下的皮膚都抓爛嗎?”

蘇向晚臉都黑了,繼續質問道:“那她身上纏那麽多綁帶又是幹什麽?”

楊龍捋了捋胡子,撇了蘇向晚一眼,嗤笑道:“當然是防止她抓傷自己啊,將她皮膚上有皰疹的地方都用綁帶纏住,同時也可以防止她將病毒傳染給別人啊。”

“庸醫!”

蘇向晚厲聲嗬斥道:“如果將她身上的皰疹都用繃帶纏住就可以抑製住傳染性的話,還至於有那麽多人因為此病失去生命嗎!病人身體極其痛苦,你捆住她的手腳,病人就會急火攻心,再加上她是一個年邁體弱的老人,你這麽做,跟讓她慢性自殺有什麽區別!”

楊龍心頭一慌,怒視蘇向晚,咬牙切齒道:“胡說八道!你一介女流,懂什麽醫術,我可是這個山莊最有名的大夫,從醫幾十年了,我能不知道這個病要怎麽治嗎?什麽急火攻心,慢性自殺,你簡直不知所雲!”

蘇向晚根本就懶得理會他,因為床榻上的趙大娘還在口吐鮮血,她從素戒中取出一顆藥丸讓趙大娘吞下,才堪堪止住她口中的鮮血。

隨後,她便開始解趙大娘手腕處和腳腕處的麻繩。

楊龍一個激靈,急忙衝上去阻止:“你在幹什麽!解放病人的雙手雙腳之後,她若是再抓撓身上的皰疹怎麽辦?你是要害死她嗎!”

歐陽少安臉色一沉,一把將楊龍推開,擋在蘇向晚麵前,聲音冰冷,讓人不寒而栗:“離她遠點,別耽誤她救人。”

楊龍怒瞪著眼睛,剛想反駁,就被歐陽少安那陰沉的眼神嚇得一個哆嗦,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蘇向晚幹脆利落地解開趙大娘手腳上的束縛,沉聲道:“裴太醫,幫我準備好升麻、黃連、黃芩……另外,準備一把銀針,用熱水燙好,我等會要用。”

“唉唉好。”

裴岩心領神會地去將蘇向晚剛剛說的東西一一準備好,全程沒有一句怨言,原因無他,他心裏非常清楚,這姑娘的醫術比他高得多得多,技不如人,那便甘拜下風。

裴岩雖說位高權重,在太醫院是說一不二的存在,但是他並沒有因此就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相反,他還會虛心好學,不恥下問,內心極度崇拜醫術高超之人。

袁立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微微皺起眉頭。

蘇向晚一行三人中,裴岩最為年長,看起來也最是穩重,他本以為裴岩才是他們三人中醫術最精湛的那個人,卻沒想到眼下,他居然心甘情願地給蘇向晚打起了下手。

袁立緊緊盯著蘇向晚忙碌的背影,眸色漸漸黑沉,難怪剛剛在山莊門口這女子這麽狂,如今看來,確實有兩把刷子……

那邊,裴岩配合著蘇向晚診治病患,歐陽少安也沒有閑著,將袁立和阿靈請到一旁,開口詢問道:“山莊裏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人感染上瘟疫的?”

袁立想了想開口道:“最先感染上這種病毒的是山莊西邊姓孫的一家屠戶,孫屠戶家一家四口都感染上了這種病,起初,莊子裏的人還以為隻是一場普通的風寒,並沒有把它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