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麗芳是被食物的香氣勾醒的。
客廳餐桌叮叮當當的還有女兒的笑聲，她推開門，愣了一下。
李誌的媳婦？
司機李誌跟他們是同鄉，父親早亡，母親一個人把他帶大，十七八歲的時候也是鄉裏遠近聞名的“二溜子”。
天真無畏的他在外麵又混了幾年，沒有出路，在家裏介紹下，娶了現在的媳婦江梅梅。
江梅梅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媳婦，不愛說話又孝敬老人，最重要的一點是娶她不要彩禮。
為什麽不要彩禮呢？
江梅梅小時候不小心從高凳子上掉下來，摔壞了腿，直到現在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高低腳。
再加上李誌風評不好，沒有媒婆願意給他介紹，隻能娶江梅梅，他認了。
後麵在周允石手下找了個活，人又機靈，沒過兩年，李誌就相當於周允石的半個助理，當個小頭目，走哪都威風。
“你醒了？”江梅臉色漲紅起來，小聲道：“上次你說。 我。”
孫麗芳坐下來，想到那回事。
為了調出周允石在外麵養的“小家”，孫麗芳沒有直接找李誌，而是先去問了江梅梅。
李誌的媽媽在兒子有了出息後，頗有些看不上這個跛腳兒媳。
孫麗芳問江梅梅：“你願意來我家幫忙帶孩子嗎？”
頓了頓又補充：“這是我主動找你的，我會跟李誌說清楚。”
沒有後顧之憂，江梅梅當然答應，她兒子一歲多有婆婆看著，自己一邊要哺乳一邊還忍受著婆婆的刁難，她也想有份自己的收入。
即便工廠包飯，可婆婆就怕她在家閑著似的，每天都指揮她在家煲湯，完了送去給李誌補身體，因此她也知道周總在外麵養了個“小家”。
李誌沒跟她細說，可她也是女人，在孫麗芳找她拋出橄欖枝後，權衡一番，她還是說了地址。
“嗯，辛苦你了。”
孫麗芳沒想到周允石這麽快就理清了來龍去脈，還幫她把人給叫來了。
嘴硬心軟。
有了江梅梅這麽個幫手，孫麗芳放心的把女兒留在家裏。
看了下時間，打車來到陸華去銀行的必經之路，等待陸華跟孔湘會和。
剛到不久，遠遠的就看到陸華的身影。
孫麗芳趕緊迎上去，笑眯眯的，“我跟你一起去吧，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伸手不打笑臉人，再加上丈夫昨天的開導，陸華勉強笑了笑，由著孫麗芳跟在自己身邊。
約定的地點是銀行對麵的一家奶茶店，涼涼的冷氣吹著舒服的很，看著熟悉的環境，陸華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想喝什麽？”一想到要跟好友見麵，陸華就止不住的雀躍，“這家店椰奶凍也不錯，我以前大學常點。”
陸華自顧自說著，之所以選在這裏，是因為這家店充滿了回憶。
知道孫麗芳懷孕，陸華貼心的去吧台幫她點果汁，這家店生意很好，除了她們這一桌，每桌都坐得滿滿當當的。
奶茶店的對麵就是大學，附近還有辦公樓，孫麗芳往外看，卻不由得見到一位“熟人”。
一個昨天才見到的人。
那人察覺到她的目光，兩人對視了下。
緊接著，女人抬頭看了眼牌子，推開門，走了進來。
“湘湘，好久不見！”一聲喜悅的驚呼把孫麗芳的思緒拉回來。
在陸華的描述中，她的閨蜜孔湘淡泊名利，簡直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
孫麗芳無法把孔湘跟昨天那個勢力爆粗口的女人聯係在一起。
孔湘依舊穿著昨天的裙子，神情有些不自然，坐下來全是陸華一人的興奮發言。
聊了一會才說到正題，陸華左右看看，小心翼翼的從包裏拿出一張卡，“這裏有5萬塊，不要你利息。”
孔湘沒有接，搖了搖頭，有些惆悵的說：“現在房租水電都貴，我前段時間看了一個店麵，選址很好而且店主要移民，急著轉讓所以價格很低，我心動了。以前上大學的時候我就跟你說以後想開服裝店吧，你也誇過我審美設計都不錯，現在剛好有這個機會。華華你知道嗎？我老公現在賺不了什麽錢，孩子上學買了那套學區房還是東拚西湊的，他的工資隻夠還每個月房貸的，現在可以生活，那以後呢？以後我的孩子怎麽辦？”
“你覺得我們公司怎麽樣？”陸華不問反答，拋出橄欖枝。
孔湘說：“我不想拖累你，而且我也有我的夢想，現在不去做，我怕就來不及了。”
陸華一聽這話，就知道孔湘心意已決，她看了眼旁邊的孫麗芳，問：“那你要多少錢？”
孔湘沉了口氣：“100萬。”
“啊？”一旁觀戰的孫麗芳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人真敢說，現在一百萬都能買幾套房了好不？做什麽生意要一百萬？
陸華也是這麽想的，她的錢都放在股票基金等儲蓄賬戶裏，還有一些流動資金加起來差不多也就這個數。
可借給她，自己生活就不要了嗎？
倒吸一口涼氣，陸華直說：“你瘋了吧？孔湘我最多能借你十萬！”
孔湘連連點頭，說：“這樣吧，你不是在投資生意嗎？我們兩合夥怎麽樣？你占大頭。”
頓了頓，陸華猶豫了下，好半天才說：“可我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意，服裝那個領域我也不熟悉，而且一下子這麽多錢我怕。”
陸華正要繼續說，被孔湘打斷：“怕什麽？你是不相信我嗎？”
對別人陸華能說會道，可到了孔湘麵前，天然的或許是過去一貫的從服心，她反駁不了，求助看向孫麗芳。
“那你那邊能出多少？”孫麗芳想問，閨蜜兄弟或者親戚合夥做生意最後反目成仇的案例不少，鬧得狠了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問到了要害，孔湘支吾半天，才說：“我這邊出技術，家裏積蓄什麽的四處湊湊，最多能有十萬塊。”
孫麗芳簡直無語，閑閑的道：“以小博大，你膽子可真大，十萬塊就想盤個一百萬的流水線，我真佩服你。”
話音一落，孔湘的白眼立刻瞪過來，“你誰啊？關你什麽事？”
孫麗芳笑了笑：“我就是看不慣有人想把閨蜜當槍使，有多大能力幹多大事。”
陸華打起了圓場，也勸她：“誰家創業一下子拿這麽多錢出來？要不咱先開個小店試試看？”
“華華，我心裏難受。”孔湘過去攬住陸華的手臂，撒嬌：“小店賺不了什麽錢，我想好了，要是快速回本，咱們就得賺有錢人的錢，店鋪那麽小沒檔次，那跟地攤貨有什麽區別？”
陸華沒有回應，丈夫雖然容忍她但也不能這麽胡來，家裏的錢要做什麽都是有定數的，她自己也不喜歡改變計劃。
在孔湘的輪番轟炸下，她想到孫麗芳昨天的告誡，陸華語氣堅定：“我想幫你，這十萬塊是我的私房錢，家裏的錢我不能動，幫不了你。”
“不用動家裏的錢。”孔湘盯著她看，好半天才說：“我去貸款寫我的名字，你作為合夥人順便做我的擔保人總可以吧？”
擔保人？
孫麗芳的果汁卡在了喉嚨，差點沒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