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郭芷萌被趕出家門,差點被火燒死的事兒,柳青跟她大哥鬧掰了。

能傷到一個三十歲女人的東西不多,能傷到你的,往往是你最親的人。

簡單點來講,現在能傷害柳青的,隻有她親哥了。

柳白楊是個好兄長,在柳青賣股份導致公司股價下滑的時候,麵對外人的猜忌,一句妹妹的壞話都沒說。

在外麵,他們還是一家人。

可就是這樣,柳青才生氣——

“懦弱的很,哪怕他跟我吵一架,我都算他是個男人。”

和稀泥一樣,兩邊都不斬斷,算個什麽事?

能這麽說,心裏就還是有點感情的。

柳青心疼自家親哥,也清楚柳白楊“明明沒做錯什麽,怎麽就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就因為娶了個“小肚雞腸,謊話連篇”的老婆,把一家都鬧得不可開交。

“當老大有當老大的難處。”

當老大的,要考慮的地方更多。

這就像兩個孩子打架一樣,當媽的能把其中一個打死嗎?

隻能好好教,跟個老母雞一樣。

在孫麗芳看來,柳白楊現在就是一個“當媽”的狀態——

家裏在爭吵,公司幹不好,孩子還哭鬧,晝夜輪班倒。

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如果說非要在柳青身上“扳回一局”,體現智商,孫麗芳也不想通過算計柳白楊來實現。

“這男人命太苦了,咱還是不在他身上找優越感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脾氣,柳青是眼裏揉不得沙子,柳白楊是脾氣太好了,“之前已經說過給對方機會改正,就不會舊事重提,翻舊賬,再拿出來批判。”

“成不了大事。”孫麗芳把柳青的評價告訴周允石。

誰料,對方聽到這句話後,就掛斷了電話。

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刻意,每天兩通電話的第二通,到了下午還是沒打過來。

就這樣,孫麗芳也沒在意——

周允石是什麽性格,她還不了解啊?

戀愛腦,喜怒不形於色,擁有良好的情緒管理能力,遇到事情會自己消化。

怎麽會因為別人的事情,而生氣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孫麗芳回到上海後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司,弄到晚上十一二點,才回家。

橘黃色的暖光燈勾勒出男人俊逸的麵容,懷裏抱著一個,旁邊還放著一個。

似是累了,抱著孩子一起睡了過去。

哦不,孩子沒睡。

男人懷裏的小豆丁,周心緣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探索著世界。

左邊看看,右邊瞅瞅,哪有半分睡意?

本來就不困,看到人了,更加興奮。

舞著小手,就開始咿咿呀呀起來。

江梅梅孕晚期,孫麗芳放她回去養胎了。

至於苗姐,白天帶孩子做輔食陪玩耍。

到了晚上,總該讓人家休息一下不是?

於是乎,現在晚上,都是周允石在帶孩子,哄睡覺。

龍鳳胎的性格相差甚遠——

哥哥周瑾隨基本不讓人操心,作息良好,到點就睡。

妹妹晚上不睡,白天不起,一到晚上就特精神,看著孫麗芳就張開了小手,那是想要抱的意思。

“呸”,我才不抱你!

大晚上的不睡覺,張開小手,你要是抱了,那接下來就是抓著你的頭發,蹬小腿,往門的方向使勁。

想出門溜溜?

想都別想!

孫麗芳是了解小女兒習性的,也不寵著她——

壞習慣必須改正,哪能像苗姐那樣寵她?

周心緣晚上不睡覺的問題,孫麗芳已經跟苗姐說過了,“不要管她,給她放搖籃裏,讓她瞪著。”

瞪著瞪著就睡著了,像個小僵屍。

反正也不哭,就當做沒看見唄。

苗姐可不,她就算白天腰痛,晚上碰到周心緣鬧騰,還是會抱她出門溜達一圈,跟著反駁孫麗芳,“咱圓圓既不上班,又不上學,怎麽就不能白天睡覺?”

“你叫她幹什麽?”每次孫麗芳白天弄周心緣的時候,苗姐都會過來攔住,“你別弄她,讓她好好睡。”

小寶寶的任務就是睡覺,苗姐義正言辭,“睡覺是發育大腦的最好時期,你現在不讓她睡覺,以後變笨蛋了怎麽辦?”

哦?是笨蛋?

孫麗芳覺得大晚上不睡覺的才是笨蛋,“吵人睡覺,你看爸爸多困啊?”

因為周心緣晚上不困,還喜歡看風景,在有風的地方待著。

所以周允石就把女兒抱到了客廳能看到樓下花園的地方,推一小扇窗戶,能吹風又能看風景。

其實是看不到的,孫麗芳曾特意去看,隻能看到樓下的路燈,跟黑漆漆的樹冠。

哪來的風景?

後悔了,孫麗芳現在是真的後悔了——

以前出月子的時候經常帶女兒去看風景,推著小車,四處逛。

現在,離了外麵的世界不行。

身在曹營心在漢,身在家裏心在外。

“小叛徒。”雖然嘴上這麽說著,可是看到可愛的小團子,誰能不心動呢?

抓著柔軟的小手,孫麗芳就把女兒拎了起來。

這是產康醫生教過的,小寶寶的抓握力很強,垂著拎起來不會受傷。

抱在懷裏,軟乎乎香噴噴的,孫麗芳心一下子就化了,“太可愛了,我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女兒呢?”

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喟歎,起身的男人麵色如常,雙目沉沉的看著她們。

看起來應該沒生氣,孫麗芳笑嘻嘻的讓他繼續睡,“孩子我來帶,你好好休息一下。”

夫妻間就應該相互體諒,雖然周允石也不是個“完美男人”,搞不定周心緣,但是孫麗芳不嫌棄他,心道:“男人是需要鼓勵的,我要一步一步的彩虹屁把他推上好爸爸的位置。”

接下來,隻要男人再說一句話——

無論怎麽說,孫麗芳都會好好誇他一頓。

但是沒有。

沒有說話,周允石瞥了她一眼,就施施然從她身邊經過。

困了,這一定是困了。

孫麗芳給周允石找補,心道:做女人就不能太敏感,要擁有鈍感力,遲鈍一點更快樂。

腳步聲響起,方才離開的人又回來了。

“哈哈,你怎麽——”女人剛抬頭,就看到男人抱起沙發上的另一個,單手飛機抱,手臂就像搭著一條毛巾似的,把另一個搭走了。

OK,很公平。

龍鳳胎,一人一個,各管各的。

抱著屬於自己的這一個,孫麗芳一低頭就看到小寶寶期待的表情,大眼瞪小眼。

幾分鍾後,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

孫麗芳站起來,找外套,邊找邊嘟囔,“真是受不了你,外麵就那麽好嗎?非要去外麵?”

說罷,一轉身,就看到男人似笑非笑的神情。

目瞪狗呆,孫麗芳確定,周允石肯定有話要說,但是他就不說。

就這麽陰沉沉的看著你。

撈了個大外套,能罩住兩個人的那種,把小寶麵對麵綁在身上後,扣上大衣外麵的的扣子。

行了,可以出門了。

打開大門,迎麵就是一股大風,直讓孫麗芳打了個哆嗦。

上海春天的晚上還是很涼的。

是個人,都不會在大半夜該睡覺的時候出門。

但是沒辦法,家有一野丫頭,就算外麵下刀子,她都要出去看看,刀子有多長。

知道要出門,小胖丫白嫩的臉子往後抬,就要看外麵的風景。

吐著舌頭,一臉萌態,讓孫麗芳打算掐她的手又收了回來。

誒,親生的,親生的,孫麗芳在心裏默念。

按著習性,出門逛一圈,讓她激動完了,回來就能倒頭大睡了。

但孫麗芳實在是困,連打幾個哈欠,抹了抹眼淚,感覺自己都出現了幻覺。

要不然,本該在家裏的人怎麽會出現在自己麵前呢?

還重複自己的話,什麽“外麵就那麽好嗎?非要去外麵?”

分開說的。

坐在公園的椅子上,昏沉沉的孫麗芳聽到了另一句話。

男人輕聲喟歎,“真受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