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鹿止溪和那些大儒約定好的日子,

她提前讓文人茶樓的掌櫃把大廳中的桌椅,重新安排成對立的擺放方式,其中一方隻有一張桌椅,上麵擺著鹿止溪喜歡的茶。

這引起了京城中人極大的重視,又不少人早早的就坐到了樓上的雅座中,期待著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鹿止溪隻提前半刻鍾過去,她到的時候自己對麵的位置已經坐上了五人,一個個怡然自得的喝著茶,似乎今天隻是單純來品茶一樣。

她裝不作不經意的往樓上雅閣看了一圈,該來的人都來了,唐司君就在她所坐位置的正上方,沒有拉簾子,看起來就好像單純的湊熱鬧而已。

而三樓有一間雅閣的簾子緊緊關著,若是仔細觀察,便能看出他周圍的幾間茶室中,似乎都站著不少人,時刻關注著這間雅閣的情況。

看來這就是皇帝的所在了,皇上這次出來隻有長公主知道,沒有特意通知任何人,所以茶樓內氣氛還算輕鬆。

“你就是皇家女子俱樂部的老板?”鹿止溪一坐下之後,對麵位置上,正中間的一個長著胡子的男人就開了口,似乎是在打量著她是哪裏來的黃毛丫頭。

對麵幾人眼中明顯就帶著不屑,鹿止溪就仿佛沒看到一樣,坦然一笑,“在下鹿止溪,不知諸位如何稱呼?”

“老朽是國安學府的前太傅李建賦,這位……”剛才說話的那位把他身邊的人全都介紹了一遍。

這些人雖然不是朝中之人,可在京城中地位不凡,一個個皆在各大書塾的當過太傅,或者正任太傅之職,很明顯便是一眾反對皇家女子俱樂部的人,推舉出來與鹿止溪辯論的人。

“最近這一個月,你那皇家女子俱樂部引起了京中眾多女子追捧,一時風頭大盛,就連我家一向端莊的夫人,都接連著幾日往裏跑,奇怪之下,老夫便去了解了一番。”說到這裏,李建賦眼中滿是不屑。

“本以為隻是一個娛樂之地,沒想到其中竟然有許多,自古以來隻有男子才進行的項目,簡直有悖常理,傷風敗俗。”

李建賦說得十分正氣凜然,就好像他親眼看到了,俱樂部裏麵那些東西有多麽傷風化。

“李太傅這些話是從哪裏聽來的嗎?難道是自己親自進去看的?”說到這裏,鹿止溪臉上有些詫異,“可是皇家女子俱樂部並不允許男子進入啊。”

“自然是我夫人同我說的。”李建賦冷哼一聲。

鹿止溪笑了笑,“難道貴婦人傷風敗俗也是貴婦人說的嗎?可太傅方才說貴婦人常去,是真的覺得有傷風化的話,自然是不會再踏足才是。”

這些天的流言蜚語十分難聽,放在現代便是**羞辱言論,所以鹿止溪決定先讓這些人難堪難堪,再與他們說正事。

提到自家夫人,李建賦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反駁,見狀,他身旁的另一個人就接話道:“我們今日來討論的是俱樂部本身的不合理,鹿小姐要將話扯到旁人身上。”

鹿止溪看著他,心中覺得可笑,“俱樂部本身就是為女子服務,若是她們滿意,旁人又有什麽資格去討論?”

“本來是男子才能做的事,讓女子去做成何體統,你這便是有違傳統,違背了祖宗多年來的規矩!”

“規矩?”鹿止溪笑了笑,“難道因為一直以來便是如此,那就變成規矩了?古時女子不能進學,現如今才女大家皆為讚歎,先生怎麽難道也認為這是傷風敗俗?”

“你這是強詞奪理!”對方這句話之後便沒再開口。

“女子及笄之前需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若是腹中有墨,變為大家稱為才女,可及笄之後,大多女子便嫁為人婦,名字之前冠上夫姓,又有誰能記得她們年少時的才氣呢?”

鹿止溪言辭鑿鑿,“據我所知,京中各家夫人被要求,一輩子的任務便是相夫教子,掌管諾大的府邸,嫁人前的喜好漸漸就被遺忘在身後,可男子便能入朝為官,到戰場上殺敵立功,說起來是各司其職,可這真的是每位女子想要的嗎?”

在場也來了許多女子,聽到了她的這些話,心中無不動容,她們一直按照別人說的那樣活,不一樣的人,卻有著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人生。

對方大儒卻不以為意,冷笑道:“若是陸小姐知道戰場上刀劍無眼,恐怕就不會輕易說出這樣的話了吧,女子若是不掌家,哪來的國?若是連家都管不好,嘩眾取寵,不守婦德,哪裏有夫家願意要她?”

“夫子這意思是,若女子和離或是改嫁他人,便都是自身德行又虧,都是錯誤的?”鹿止溪神色冷淡,“夫子可知,並非所有女子都要依附夫家才能生活,我認為,一個國家更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且不論男女。”

她的這些說法,在一眾思想極為刻板的太傅眼中,簡直就是口出狂言,所以其中一人忍無可忍,直言道:“女子在家從夫,嫁人從夫,想要和離本身就是不守婦道,讀得些聖賢書便自大狂妄,實在愚蠢。”

說到這裏,他被氣憤衝昏了頭腦,想到了長公主也是這俱樂部的參與者,搖了搖頭,“長公主才氣逼人,可為了國家也隻能遠嫁和親,難道你認為聖上這樣做也是錯的嗎?”

他這句話說中的兩位主人公,此時正在三樓雅閣中,臉色陰沉的皇上撫了撫長公主的手,“琪兒,還好你懂得父皇的用心,可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身為長公主,這是兒臣的責任,不過是流言蜚語罷了,女兒還能受得下。”唐琪笑了笑,似乎毫不在意。

她這模樣讓皇帝心中冷意更甚,安撫兩下之後,便站起身,抬手掀開了雅閣的簾子,語氣沉著威嚴,打斷了下麵幾人的爭辯。

“朕竟然不知,京城中還有比朕更了解自己的人。”

多年來的帝王威嚴,讓皇帝即使聲音不大,也能夠讓在座的人聽得一清二楚,更何況這語氣中夾雜著風雨欲來的氣勢,更是讓整個茶樓中人都感覺到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