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處,陵水縣的官府早就等著了,縣太爺站在最前麵,後麵是一種穿戴整齊的縣衙之人,見到起碼走在最前麵的唐司君,立刻就帶著所有人跪了下來。
“下官王忠禹恭迎七皇子,您能親自來咱們陵水縣,這可是陵水百姓的福氣啊。”縣太爺語氣懇切,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端倪。
唐司君笑了笑,做出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樣,“縣太爺別說這些了,趕路這麽些日子,本皇子也乏了,先去休息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縣太爺聞言立刻就騎上了自己的馬,走在前麵給一行人帶路。
這時候鹿止溪才悄悄拉開了馬車簾子,朝著剛才圍了不少老百姓的地方看去,那些人臉上都掛著仿佛一個模子上刻出來的笑容,看起來十分怪異。
而且一路上,他們經過的街道都十分熱鬧,每家每戶門外都站著人,不論是酒樓還是客棧,外麵站著的人都衣著華麗,即使是店小二都讓人感覺氣質不凡。
表麵上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至於讓人感覺比京城都要繁華幾分,因為街上沒有看起來貧窮的人,沒有乞討的,仿佛每一個人的日子都過得很好。
這樣鹿止溪更加確定,陵水的問題恐怕不隻是地方官僚欺壓百姓這麽簡單。
等終於到了地方,縣太爺正準備將唐司君往裏麵請時,見他下了馬之後不急不緩地走向了馬車,隨即朝著裏麵伸出了手,看起來是要親手扶裏麵的人出來。
在掀開簾子的那一刻,鹿止溪與他對視了一個眼神,隨即便將自己淡然的表情收了起來,換上了一副千嬌百媚的姿態,輕輕將自己的手放進唐司君手裏,搭著他的手下了馬車。
下了馬車之後,鹿止溪依偎進他懷裏,柔著嗓子抱怨道:“這一路上可累死了,皇子必須好好補償我才是。”
雖然是提前計劃好的,可是唐司君依然被她這樣親密的舉動弄得心跳不隻,不過麵上沒有絲毫異樣,笑得十分寵溺,“這是自然,明日本皇子親自帶你在這陵水縣好好逛逛,買個盡興可好?”
鹿止溪內心狂笑,麵上卻十分歡喜,沒有做出顧及別人在場,不好太過於興奮的樣子,道:“多謝皇子。”
“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唐司君低下頭湊到她耳邊,做出一副十分親密的模樣。
一旁的縣太爺看到兩人之間這親密無間的樣子,心裏頓時了然,隨即伸出一股狂喜,十分識趣的沒有去打擾這兩個人。
唐司君做完了剛才的動作之後,耳朵立刻就紅了,感受到縣太爺那邊情緒的變化,當即鬆了一口氣,就帶著人先朝著宅子裏走。
縣太爺早就讓人準備好了一桌子美食,本來還擔心著七皇子是個不近人情的人,飯菜做的十分低調,沒想到一坐下之後,他身旁那個女人就蹙起了眉頭。
“怎麽隻有這些東西?我餓了一天,可不是為了來吃這些素菜的。”說著,她轉過頭抱住唐司君的手臂,“皇子,我想去酒樓,這些東西人家實在是吃不慣。”
“王縣太爺,這……”唐司君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王忠禹。
鹿止溪實在是演的太好,唐司君心跳不止的同時,頗有一些錯覺,仿佛她真的愛慕自己。
王忠禹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唐司君眼裏的感情不似偽裝,在他來之前,王忠禹做足了功課,傳聞這人在京中一向不沾女色,為人正直,可為什麽現在會是這樣?
唐司君哪裏出來他心中所想,於是一隻手摟著陸子欣,另一隻手置於桌上,不輕不重的敲擊著,眼神中充滿了警告。
“此事出了陵水縣本皇子便不想再聽到,若是讓我知道這些事,流傳到了京城,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來。”
“那是自然。”縣太爺連忙賠笑,心裏卻十分滿意,看來這些皇族權貴,一個個都隻是裝出來的清高罷了。
“如此便好,若是你讓本皇子滿意,日後自然是平步青雲。”唐司君點了點頭。
在餐桌上坐了好一場戲,唐司君不動聲色向縣太爺暗示了合作的想法,鹿止溪便找個了理由離開,做足了暗誨此道的模樣,更是讓王忠禹減了幾分懷疑。
回到了房間之後,鹿止溪才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揉揉揉有些酸痛的腮幫子,心裏想著對策。
如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下,所以符紙不能隨便用,若是引起了懷疑,反而得不償失,而且之前在萬壽節上的那一出已經有些過了,再在唐司君麵前使用符紙的話,很有可能會露出馬腳。
想到這裏,鹿止溪知道隻有先把陵水的搞清楚,才能對症下藥,隨即她借著要到街上去買東西的借口,帶著自己名義上的弟弟狗兒上了街。
他們身邊跟了兩個唐司君的人,鹿止溪借著這兩人,甩開了王忠禹派來監視他們的人,然後謹慎的換了身衣服,在狗兒的帶領之下,來到了一出城郊。
與城中的繁華熱鬧不同,這個地方幾乎每隔著一塊地都坐著一個麵色麻木的人,一個個衣著破爛麵,麵瘦肌黃,完全就是一副難民的模樣。
隨即鹿止溪的目光看向了已經荒廢了的田地,神情嚴肅,“這是……”
狗兒眼裏帶著淚光,“這些本來都是用來種植朝廷派發的良種的,可是縣衙發下來就換成了廢種,根本種不活,不僅他們還要我們交稅,我爹娘就是因為交不出稅被抓走了……”
聽到這話,鹿止溪這才明白事情有多嚴重,陵水為種植軍糧儲備地,京城送過來的都是要送往軍中的糧食,可不知何時早已經被換了,可這麽大的事完全沒有有點風聲。
將情況了解了個大概,鹿止溪回到了酒樓,再次出現在跟蹤人的視線之內,帶著狗兒回了住處。
唐司君早就把王忠禹打發走了,此時屋子裏隻有他們兩人,唐司君確定了周遭沒有人竊聽後,便把今日讓工部調查的結果告訴了她。
“陵水縣的水位在可控範圍之內,堤壩雖說年代久遠,可足以阻攔日常降雨,想要將堤壩衝垮,隻有特大暴雨接連衝擊才可能發生那種情況。”
說到這裏,他目光複雜,“可陵水縣真的會出現那樣的情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