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咱們晚上住哪兒？”
“隨便找個酒店就行。”
“下午不用應酬麽？”
周亭峪將車停在了商場的地下車庫，“下午會有個飯局，吃完直接回酒店，明天再談合同的事。”
“好。”
兩人就近找了個風景不錯的酒店將行李箱放好，轉道去了約好的地方吃飯。
南城最好的五星級酒店。
程瀟苒跟在男人身後進了包廂，裏麵已經坐了不少人，清一色都是大腹便便的成功人士，有幾個身邊還帶著濃妝豔抹的女伴。
“周總可算是來了，快坐快坐，這一路真是辛苦了。”
周亭峪不冷不熱的回應著，“方總客氣，你設的飯局，我當然得給麵子。”
“哈哈哈，周總太抬舉我了，嗯？您身邊這位小姐怎麽從沒見過？”
程瀟苒落落大方的介紹了一番自己，“方總好，我姓程，是周總的助理。”
“原來是程助理，看著可真年輕，趕緊入座吧。”
程瀟苒乖巧的坐在了周亭峪身邊，拿起筷子漫不經心的吃著麵前的小菜，目光至始至終都追尋著身旁的男人，看他是如何跟這些生意上的夥伴寒暄應酬。
不得不說，周亭峪在哪兒都是聚光點，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優雅的讓人自愧不如。
“周總啊，聽說鹿小姐回H市了？你倆也算是郎才女貌，就這麽分了未免太可惜了。”
在座的都是跟周亭峪有點交情的，說起話來也沒太多顧忌。
“可不是嘛，我記得上回周總出差的時候，身邊帶的就是鹿小姐，她那氣質，放眼整個H市都沒幾個女人比得過。”
原本話題還在工作上，現在又變成了誇讚鹿青，程瀟苒突然感覺心裏有點不太舒坦，就像是有很多根密密麻麻的針紮在心髒，又麻又疼。
“我和鹿小姐之間已經結束了，諸位不用再提她，吃飯。”周亭峪聲音冷冷淡淡，但隱隱夾雜的警告，有點智商的都能聽出來。
眾人麵麵相覷，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了男人身邊坐著的女人。
看來這位程助理八成是周總的新寵，不過這種清湯寡水的類型，八成隻是玩玩而已。
“咳，小悅啊，還不趕緊給周總把酒杯滿上，沒眼力勁的蠢貨。”方總嗬斥了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一聲。
被叫做小悅的女人嬌嗔的拿起了酒瓶，替周亭峪將杯裏倒滿，“周總，這是方總帶來的，您嚐嚐。”
生意場上有這種女人再正常不過，周亭峪早已經習以為常，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麵色一如既往的冷冽，“酒不錯。”
小悅雖然在南城，但周亭峪的名聲她早就聽說過，據說這男人平常誰的麵子都不給，今天卻肯喝她的酒，難不成是對自己有那方麵的意思？
想到此處，小悅腰肢扭得愈發賣力，又給對方倒了一杯，“周總，既然喜歡就再喝點。”
小悅站的位置和程瀟苒離得很近，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麽香水，味道濃的嗆死人。
程瀟苒鼻子本來就敏感，聞著這種味道，幾乎快要呼吸不過來，就在小悅媚笑著準備倒第三杯的時候，卻被輕輕推了一下。
“……”
滿桌人詫異的看著程瀟苒，正要問怎麽了，就見她低著頭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眼尾和鼻翼泛著紅色，看起來有點可憐。
程瀟苒尷尬的擦了一下鼻尖，“抱歉，我對香水有點過敏，不是故意的。”
小悅狼狽的站穩身體，對程瀟苒投去了怨毒的眼神。
什麽過敏不過敏，根本就是不想讓她靠近周總，都是男人的玩物，裝什麽高貴。
方總見氣氛有點尷尬，趕緊出來圓場，“既然程助理過敏，那小悅你就回來吧。”
小悅噘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回了方總身邊。
程瀟苒鼻子還是有點癢，她抓撓了幾下，湊到周亭峪耳邊道：“周先生，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周亭峪修長的手指替她理了理頭發，囑咐道：“別亂跑。”
“好。”
如此親昵的動作，更加讓在座眾人確定了二人關係不一般，但說來也奇怪，從前這位周總和鹿青在一起的時候，都沒這麽親近過。
看來程助理在周總眼裏很特別。
“方總，人家剛剛喝多了酒，也想去一下洗手間。”
“去吧，早點回來，這兒還等著你倒酒。”
小悅在方總臉上親了一口，“知道了。”
程瀟苒第一次來這裏，所以對地形並不熟悉，找了幾分鍾，才看到洗手間在哪兒，她剛進去，就見剛剛那位小悅也跟了過來，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
“程助理可真是金貴啊，連一點香水都過敏。”
程瀟苒剛剛推了她，心裏本就懷著愧疚，所以聽到對方擠兌的話，也沒往心裏去，“真的很抱歉，但我確實過敏，剛剛也是怕打噴嚏的時候，弄髒你的衣服。”
小悅撩了一下及腰的長發，不屑道：“得了吧，這兒又沒外人，有什麽可裝的，不就是怕我搶走周總麽，誰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程瀟苒張了張嘴，解釋的話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反正這會兒她說什麽都是錯，還不如少說話。
小悅拿出口紅補了一下妝，忽然想起了什麽一般，“程助理，你認識鹿小姐麽？”
“認識。”
“那可真是巧了，我幾年前也有幸見過鹿小姐一麵，那時候她還是周總的正牌女友，兩人坐在一起，就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你卻不一樣。”
程瀟苒知道自己不該把她的話聽進去，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不一樣？”
“是啊，如果鹿小姐是鳳凰，那你就是個山雞，男人嘛，最喜歡玩的不就是你這種純情學生，誰還會真的當女朋友看待？”
“請你說話注意分寸。”
“實話而已，要什麽分寸，我到今天還記得，那時候周總對鹿小姐體貼關懷的樣子，哦對了，你們是不是住的長虹酒店？”
程瀟苒擰著眉頭，“你怎麽知道？”
小悅掩唇輕笑，“我怎麽不知道，上回周總來的時候，也是帶鹿小姐住的那裏，指不定你今天躺的床，還是他們一起睡過的，唉，真是想想就有意思。”
那個酒店……周亭峪真的帶鹿青去過嗎？
程瀟苒緊咬著唇，膈應的渾身都有點不舒服。
小悅達到目的，眼底劃過了一抹得意的光亮，繼續添油加醋道：“說實話，你跟鹿小姐的背影有點像，身形也差不多，要是關了燈，也不知道周總心裏想的人是誰啊。”
背影？
程瀟苒從未注意過這個，現在被提起，她條件反射性的扭頭看向了身後的鏡子。
居然還真像了個七八分。
她恍惚想起，之前做那種事的時候，周亭峪總是喜歡讓她背對著。
難不成他是在借著自己的背影懷念鹿青麽？
“行了，我可沒時間跟你在這耗著，還得回去陪酒呢。”小悅踩著高跟鞋，趾高氣昂的走出了洗手間。
程瀟苒在原地僵站了一會兒，她接了一捧涼水洗了把臉，感覺腦子清醒了幾分，也跟著一起回了包廂。
走廊裏沒有開空調，到處泛著涼意，包廂裏暖氣卻打到了最足，程瀟苒坐下沒一會兒臉頰和耳根就滾燙了起來，但身體裏流淌著的血卻是冰涼刺骨。
周亭峪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低聲詢問著，“怎麽了？”
程瀟苒回過神，趕忙擠出了一抹笑，“沒事，剛剛喝了一杯酒，有點醉了。”
“嗯，一會兒就結束了，再坐會兒。”
“好。”
渾渾噩噩等到這場飯局結束，醉成爛泥的方總熱情的讓自己的助理送他們回了酒店，等抵達時，他從後排坐了起來，趴在窗戶邊打了個嗝，“嗯？到了？”
助理將車停好，“方總，是長虹酒店，已經到了。”
“哦，對，是長虹沒錯，周總啊，你帶鹿小姐先，嗝！先回去，明天我再來找你去談合同。”
這一聲鹿小姐，讓程瀟苒眉心一跳，袖下手指攥成了拳。
助理膽戰心驚提醒道：“方總，您喝醉了，這裏哪兒有什麽鹿小姐，隻有程助理。”
“什麽程助理，那分明就是鹿小姐，你看她們背影都一樣，連，連住的地方也沒變。”方總含糊著說完了話，眼睛一閉就倒了回去。
“方總醉了，瀟苒，下車。”
程瀟苒一聲不吭的跟著下了車，兩人乘電梯回了房間。
之前放行李的時候，程瀟苒還覺得這房間很不錯，不但空間大，還有一個很舒服的大床，現在卻感覺怎麽看怎麽反感，恨不得立刻逃離這裏。
周亭峪今天也喝了不少酒，他扯下脖子上的領帶，彎身坐在了床邊，“去洗澡，明天要早起。”
程瀟苒目光複雜的看著他，“周先生，您之前真的跟鹿小姐來這裏住過麽？”
“嗯？”周亭峪劍眉上揚，“怎麽突然問這個？”
“沒有，隻是聽方總剛剛提了一句，有點好奇。”最重要的是，別人說的她都不願意相信，除非周亭峪青口承認。
半晌後，床邊坐著的男人沉沉應了一聲，“確實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