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間。
周亭峪從冰箱裏拿出小袋冰按在了程瀟苒傷口上，凍的她一陣齜牙咧嘴。
“嘶，好疼！”
“疼就該長長記性，以後少做這種蠢事。”
程瀟苒抹了把眼角生理性的淚水，囊著鼻子道：“我把她下巴都打歪了，也不虧。”
周亭峪險些被這話惹得笑出聲來。
這女人，聰明起來滿肚子小心思，蠢起來又可憐可愛，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你這樣怕是沒法兒出門了，今天好好待在酒店裏，等我回來。”
“周先生，我這臉要多久才能消腫？”
“至少三天。”
程瀟苒失落的耷拉著腦袋，“還想跟著周先生學點東西，這回什麽都學不成了。”
周亭峪挑眉，將床邊一疊文件交到了她手裏，“這是這次案子的資料跟合同複印件，以你的專業水平，應該能看懂。”
“啊？可這不是公司機密麽？”
“對於其他人而言，確實是機密。”倒到這裏，男人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程瀟苒心頭一刺，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對於男人的信任，感到無比羞愧。
要是有一天，周亭峪知道自己是程家派來的奸細，一定會很失望吧？
“行了，好好休息，我先回方總公司。”
“嗯。”
周亭峪摸了摸她的頭發，起身離開了房間，門被輕輕關起，程瀟苒打開那封文件夾，發現裏麵確實都是這次案子的重要資料。
程天崇想要的，應該就是這些吧？
要是現在發過去，媽媽是不是就能得救了？
可她已經背叛了一回，怎麽還能再有第二次？
程瀟苒焦躁不安的躺在了床.上，不知到底該如何抉擇。
叮——
手機響了一聲，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誰，按下了接聽鍵，歎息道：“你又想說什麽？”
“當然是問問你進度如何。”
“程天崇，我沒空陪你一直玩下去，咱們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如果我把這份合同給你，你那份醫療檔案，到底能給我多少？”
“既然你這麽直接，那我也不兜圈子，我會把你母親暫時最需要的那一份發給醫院。”
暫時最需要的那一份？
至少媽媽可以再拖一段時間了。
“瀟苒，這種事可不能猶豫，你多考慮一天，你媽的情況就嚴重一天，聽話，還是乖乖把資料都發過來吧。”
程瀟苒攥著手機的手指已經有點泛白，沉默半晌，絕望道：“好。”
等媽媽恢複了，她會用這條命去償還周亭峪，這是自己欠他的。
電話被掛斷，程瀟苒將合同上的資料拍成照片，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發送給了程天崇。
“很好，等這塊地皮正式到手，我會按照約定給你想要的。”
短信刺痛了程瀟苒的眼，她將臉埋進被子裏，無聲啜泣著。
晚上七點。
周亭峪按時回了酒店，將手裏的飯盒放在了桌上，“過來吃點東西。”
程瀟苒並沒有什麽胃口，“周先生，我不是很餓。”
“不餓也吃點。”
“哦。”為了不惹金主生氣，程瀟苒磨磨蹭蹭的下了床，等看清桌上的東西，驚愕的睜大了眼，“這些不是我大學那個城市才有的菜式麽？”
“嗯，回來時看到就帶了點，不知道味道正不正宗，嚐嚐看。”
程瀟苒自從回了H市，還沒吃過這些菜式，她興奮的咬了一口椒鹽排骨，眼睛瞬間亮了不少，“味道一模一樣！周先生，太謝謝你了。”
“不用，你先吃，我去洗澡。”
“嗯！”
顧不上臉上的傷，程瀟苒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頓，等填飽肚子，桌上隻剩下了幾個空盒子。
周亭峪坐在沙發上擦拭著頭發，見她嘴角吃的滿是油，低低笑了一聲，“有這麽好吃？”
“味道是其次，重要的是這種熟悉的感覺，Z市雖然不如H市大，但山清水秀，生活節奏也比這裏慢很多，是個很適合生活的地方。”
“如果喜歡，以後可以在那買個房子，偶爾去住一段時間。”
程瀟苒拿紙巾擦了擦嘴角，沒有去回應這句話。
她泄露了這份合同，應該跟不了男人多久了，現在在一起的每一天，自己都會格外珍惜。
“周先生，這塊地皮已經拿下了麽？”
“已經進流程了，最多一周就能出結果。”
“那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你不喜歡這？”
程瀟苒搖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我想餅幹了。”
那隻胖貓也不知道被李秘書照顧的怎麽樣了。
“嗯，那明天下午回去。”
“好。”
相擁而眠，第二天程瀟苒拉開窗簾，被外麵天地一片的白色嚇了一跳。
“周先生，外麵下雪了！”今年的雪來的也太早了點，這才深秋，還沒到入冬。
周亭峪走至窗邊看了片刻，“H市已經三年沒下過雪了。”
“周先生要不要出去踩踩雪？你看下麵，有好多小孩子在堆雪人。”
“太幼稚。”他的時間很值錢，從來不會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上。
程瀟苒抓住了他的手掌，“這怎麽能算是幼稚，周先生，陪我去看看吧，好不好？”
小女人的眼神太楚楚可憐，周亭峪無法抗拒，隻得擁住了她，“臉上都這樣了，不怕出去被人笑話？”
“不怕，我戴個口罩就行了。”
“嗯，那換衣服吧。”
“好！”
各自穿了身厚厚的棉衣，程瀟苒為了不丟人，還戴了圍巾，這會兒半張臉都被掩著，也用不著口罩了。
乘電梯下了樓，踩在沙沙作響的雪地裏，她享受的眯起了眼，“周先生，Z市不會下雪，這還是我成年後第一次踩在雪地上。”
“去前麵看看。”
“嗯。”
酒店附近是個小區，很多孩子被大人帶著出來堆雪人，但大多都是歪歪扭扭，不算太好看。
“周先生，我們也堆一個吧？”
“手會冷。”
“沒事，我有手套！”難得這麽好的機會，程瀟苒說做就做，彎下腰很快就堆了兩個高高壘起的雪球，隱約也能看出雪人的影子了。
“姐姐！你這個雪人比我們的好看，這個蘿卜借給你！”
“我這個石頭也給你，可以當眼睛！”
一群半大的孩子七嘴八舌圍在了程瀟苒身邊，她笑著接過，嵌進了雪人臉上。
滿意的打量著自己的作品，她扭頭詢問道：“周先生，好不好看？”
她鼻子凍的通紅，頭發上也落滿了雪，但笑起來卻很甜，周亭峪心頭一顫，難得回了一抹笑意，“嗯，不錯。”
“那我們拍張照片吧！”程瀟苒湊到他身邊，拿出手機按下了攝像鍵。
很多年後，她站在異國他鄉的街頭，看到這張照片，還是會情不自禁勾起嘴角。
那個笑的像傻子一樣的自己，或許是她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回去吧，別凍感冒。”
“好。”
玩鬧一陣，已經快十點，二人隨便吃了點東西，驅車趕往了中心區。
雖然大雪已經停了，但路上還是有一層薄薄的冰，所以周亭峪車開的並不算快，中午出發，晚上八九點才到公寓，程瀟苒打開門，許久沒見到主人的餅幹，親昵的在她腿邊蹭著。
“喵~”
程瀟苒笑吟吟將它抱了起來，“小餅幹，今天有沒有吃罐頭？”
“喵。”
“騙人，你肯定吃了，李秘書才不會餓著你。”
貓在她臉頰上碰了幾下，程瀟苒將它放進了周亭峪懷裏，“周先生，你也抱一抱，它比之前又胖了。”
周亭峪並不是很喜歡這種毛絨絨的東西，但都在自己懷裏了，總不能再丟出去。
他有點拘謹的托舉著貓，表情緊繃，“是胖了。”
“周先生你先抱著，我收拾行李去。”
“嗯。”
將帶出去的東西整理好，程瀟苒躺在沙發上，電視裏放著並不是太好看的綜藝節目，而男人則坐在她身側，認真翻看著報紙。
“周先生，餓不餓？我去煮點東西吧。”
“你餓了？”
程瀟苒摸了摸肚子，“好像是有點。”
男人放下了手裏的報紙，“我去煮碗麵。”
“啊？”程瀟苒緊張的坐了起來，“還是別了，我自己弄就好。”
她可不想回來第一天廚房就被燒了。
周亭峪並沒有理會她，起身直接進了廚房。
十分鍾後，一碗熱氣騰騰的麵被端了出來，賣相雖然算不上太好，但已經足夠讓程瀟苒震驚。
沒想到商界呼風喚雨的周總還會煮麵條，這可真是稀罕事。
“吃吧。”
程瀟苒點頭，抓起筷子嚐了一口，如她所料，又鹹又幹，味道著實不怎麽樣。
“怎麽？不好吃？”
“沒有，特別好吃。”程瀟苒抿唇輕笑，埋頭將一碗麵吃了個幹幹淨淨。
不管怎麽樣，這都是男人第一次為她下廚，別說隻是難吃，就算下了毒，她也會閉著眼吃下去。
填飽肚子，程瀟苒去廚房喝了整整三杯水，才把嘴裏的鹹味給衝淡了點，她嚴重懷疑這人是不是把鹽當成味精了。
洗好碗，她回了客廳坐著，貓“咕嚕咕嚕”在地上打著滾，這種安逸又閑適的感覺，是她在程家從沒有感受過的。
“周先生，已經快十點了，該休息了。”
周亭峪捏了捏眉心，“嗯，我明後兩天估計會很忙，你自己在家待著，別出去亂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