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每天都不需要工作麽?”這是她這段時間來一直都非常好奇的問題。

慕至則微微聳肩笑道:“當然需要了,不過通常都在你睡著的時候忙。”

他想要陪著她,哪怕多一點的時間也好。

林瑾之一怔,又將眸子重新垂了下去,佯裝看書。

對他,她的感情從來都很複雜。像是個難以擺脫的噩夢,更是揮之不去的夢魘,卻不知在何時竟多了幾分的眷戀…

漸漸的她開始正視自己的感情,但就算這樣卻終究還是難做到真正接受他,這太難了。

罷了,即使看得清或看不清又能怎樣呢?終究兩人之間是不可能了。

“在想什麽?”他低聲問,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走神。

“沒。你怎麽在這裏?!”

林瑾之抬頭發現不知何時他竟已坐在了自己身邊,且正凝視著手裏的書。

慕至則很喜歡她這樣受驚的模樣,至少在這一刻她是個活生生的人,不再似之前的麻木、麵無表情。

“離我遠點。”她微微蹙眉低聲道。

“明天咱們去騎馬。”毫無征兆的他說了這樣一句話。

“抱歉,沒興趣。”既是他不肯離開,那麽她走!但才剛起身就被他給拉住了胳膊。

“放開。”她不悅,但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開口,隻覺得一陣巨大力道傳來,一陣眩暈過後,便倒在了一個堅硬的懷抱裏。

下一秒,林瑾之隻覺得撲麵而來的全是獨屬於他的氣息,濃濃縈繞在周圍,令人有些炫目。

“放開我!”她恨恨喊道。

“隻要你告訴我想去那裏,我就放開。”

林瑾之的麵色頓時一沉,繼而低聲道:“好,不過我並不想去騎馬,要去咱們就去爬山!”停了一下她卻又補充了一句:“而且要是陡峭的雪山!”

這下輪到慕至則愣住了,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凝視著她極為認真的開口:“那太危險了,再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並不允許。”

“如果你不肯的話那就當我沒說。”林瑾之微微挑眉。

“好,我答應你!不過…”慕至則的要求很簡單,大致是讓她必須聽從他的安排之類的。

林瑾之倒是同意了,這是目前唯一能讓她感興趣的活動了,要求沒有太過分,還是會答應的。

*

兩日後。

巍峨的埃拉爾山,幾百裏延綿不絕。而此刻的腳下,一行人整裝待發。

抬眼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高聳入雲端的山峰處,上麵皚皚白雪遍布,朦朧氣體升騰縈繞,竟像是仙境。

白的雲,潔的雪,天、雪、雲連接在一起,望著竟讓人有些分不清究竟哪裏是雲,哪裏是雪了。

而半山腰及山腳山則是布滿了各類綠色植物,覆在山體上,像是裹了件最華美的綠衣。

隻是被當地稱為神山的山脈,據說還從未有人能成功登頂。而林瑾之與慕至則也並無爬上去的打算,根據情況和興致來,能走多遠就算多遠。

慕至則擔憂的望了林瑾之一眼,眼底的忐忑盡顯。

較之而言倒是林瑾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她渴望用這項運動來耗費傷神,至少暫時可以忘卻心中的煩悶和目前這尷尬而又無奈到極致的處境。

且退一萬步講,至少也可以散散心。

“開始吧。”

隨著慕至則的一喊聲,大家就出發了。

如果按照林瑾之起初的想法,最好是人越少越好。如果是同行的驢友也就算了,但身邊跟這麽多保鏢爬山的確讓人覺得奇怪極了。

但慕至則身份特殊,不能像平常人那樣。好在最終隻留下了兩個,不多也不少。

許久未運動,體力明顯不如從前充沛。林瑾之順著綿延小道一口氣爬了半個小時左右,已是氣喘籲籲。

她坐在了旁邊的大石頭上稍作休息,雖很疲憊但卻覺得暢快不已,更是許久都沒有的放鬆。

“給。”

他坐在了她身邊,並遞過去一瓶營養水。

林瑾之謝了聲,接過東西來。餘光卻瞥到了他,相對於她的氣喘籲籲前額碎發浸濕,他卻顯得請定神閑,隻是略有疲憊。

他們此刻所在的位置離地麵已經有相當一段長的距離了,可以俯瞰下麵的風景,目光順著來時那綿延小路望去將一路風景盡收眼底。

連同著林瑾之也覺得心情好了不少,她深吸了口山中的新鮮空氣,覺得長久以來鬱結的心情也舒緩了點。

“看來你更喜歡爬山,以後隻要有機會我就會帶你過來。”

慕至則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無心任何景致,畢竟她就是他風景。

林瑾之嘴角原本的那微微笑意僵住了,眸子沉了沉依舊不言,緩緩把目光轉向了別處。

他的麵色暗了下來,無奈之色劃過眼眸,卻也早就習慣了她的冷淡。

又是四個小時後,經過長度跋涉一行人才算是到了半山腰,距離山頂可謂是長路漫漫。

不過這次眾人的疲憊是寫在臉上的。

林瑾之早已是累的氣喘籲籲,就連慕至則臉上也滲出汗珠來了。

“瑾之,咱們今天就到這裏吧,等過段時間再來。”慕至則牽住她的手低聲道。

他知道她目前的身體狀況並不好,更到達這裏本就不易。更何況待會還要下山,也是項同樣消耗精力的事。

林瑾之仰頭看向遠去巍峨的山,心裏湧上了一陣的不甘。雖然還沒有非要登上山巔的雄心壯誌,但目前卻並不想就這樣離開。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不想聽他安排,討厭那樣的強勢與操控!

她搖搖頭低聲道:“你們如果累了,就先回去吧,我想繼續。”

慕至則的麵色著實一暗,轉而沉聲對旁邊的那些人開口:“那就繼續!

這下輪到林瑾之愣住了,著實詫異,她以為他會拒絕。

在稍作休整過後,一行人繼續前行。隻是經過之前那麽久的攀爬,所有人的體力明顯不如之前,行走的速度也放慢了不少。

作為四人中體質最差的林瑾之,到了此刻她隻覺得周身疲憊極了,四肢酸楚,腳掌作痛,甚至走的每一步都猶如行在利刀上,泛著錐心的痛。

就算這樣,她卻還是繼續咬牙前行著。發泄也好,自虐也罷。

“林瑾之!你這是在做什麽?走,跟我回去!”

終於慕至則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一把拽住林瑾之的胳膊瞪著她憤憤問道。

“我隻是想要爬山,有錯麽?”她不以為然。

慕至則的眸子暗了暗,顯然對於這些話並不怎麽信任。隻是沉聲道:“好了,山永遠都在這裏,咱們下次再來。你累了,需要回去休息。”

說著直接將她扛在了肩上,大步向山下走去。

“我不要,慕至則!你能不要這麽霸道好嗎,不肯放我走也就算了,難道現在我連爬個山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林瑾之拚命掙紮著,她恨!

可惜他的力道大得很,那雙胳膊更是鐵壁,她的這些力氣已微不足道。

身後的那些保鏢們見狀麵麵相覷,不過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快步跟了上去。

不過眾人才剛走了沒多久,就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轟隆隆的,像是最遠處有什麽龐然大物落下的聲音,又像是什麽東西被淹沒的聲音。

仿佛整個山體都在微微發顫,像是地震的前兆。雖並不明顯,但還是能感知出來的。

幾人的腳步一頓麵麵相覷,每個人的眼底皆是疑惑。

林瑾之也感應到了,第一反應是下意識的看向慕至則。而這個動作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而慕至則在仔細聽了一會後,麵色頓時大變。

“糟糕,咱們遇上雪崩了!”

一句話瞬間將眾人的心給帶到了地獄底,包括林瑾之在內的其餘三人皆是麵色煞白,簡直不敢相信這糟糕透頂的消息。

“快走!”

慕至則根據聲音的傳播速度,外加來之前做的一些資料準備。在腦海中飛快的計算著危險到這邊的距離。

幾人倒也不含糊,在沉沉點頭後便快速向下跑去!

不過人的雙腿就算是再快,也根本不是下降飛雪的對手,很快的危險就近了…

林瑾之遠遠看著身後那龐然大物的暴雪順著上下的山路急速而來,那速度簡直是快到不可思議。

她覺得那巨大的雪白宛如長著獠牙凶惡撲過來的猛獸,此刻正張著血盆大口邁著矯健的腿快步奔過來的,麵目可憎而又令人心生恐懼。

它的速度快極了,仿佛下一秒就能奔過來將他們這些渺小的人類碾壓的半點不剩!

“慕至則,你快把我放下來,這樣會連累你的!”林瑾之匆忙喊道,並奮力掙紮想要從他身上下來。

兩個人跑終究勝過他背著自己。

她想要下來自己跑,哪怕是死也不要連累他。原因很簡單不想繼續與慕至則糾纏,免得日後更加不清。

但他卻根本不舍得放手,反倒是越發大力的將她摟住。

林瑾之的眸子沉了沉,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得直接趴在他的肩膀上用盡最大的力氣狠狠咬了下去。

毫無防備的慕至則麵色頓時煞白,而手也在這一刻也鬆懈了。

趁著這個機會,林瑾之連忙從他身上跳下來。

可惜,因為慕至則始終是保持著前進的速度,外加她因為太過於著急所以身體沒落穩。不偏不斜的落在了一塊帶有棱角的石頭上。

“哎呀!”她隻覺得腳踝上劇烈一痛,而整個人就癱在了地上。

鮮血順著腳腕上的傷口流了下來,歡快的流淌著,很快就浸染了地上一大片。

慕至則的麵色瞬間一白,立刻蹲下幫她止血,並怒斥道:“你傻嗎,難道對我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嗎?”

其實在這些話說完後,他對自己的態度有些後悔。麵色暗了暗,卻拉不下麵子道歉或怎樣,隻能是低頭幫她整理傷口。

“嘶…”林瑾之吃痛,臉越發白了幾分。

出現了狀況,雖然他們停了下來,但後麵的危險卻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