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獻已經六十八歲,按照嶽國士大夫七十致事的規定,再過兩年就要致事。不管從前他重不重視秦氏這個女兒,老了都是很在意兒女子孫的。
秦氏突然身死的消息傳到秦府中,秦獻立即就帶著自己的夫人廖氏和府中的下人到了周府。
周進禮正要出門,冷不防被秦獻撞見,瑟縮地叫了一聲“嶽父”,然後帶著人往靈堂去。
周進禮心裏還是有些發虛的,實際上秦氏的喪事他根本沒有管。
廖氏看到靈堂正中間停著的棺木和跪著的周雲杉和周雲燕,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白發人送黑發人,真是讓人傷心欲絕的一件事情。
秦獻強忍著淚水,帶著廖氏上了香之後,直接坐在了旁邊的位置上,冷眼看著周進禮。
他要是沒看錯的話,剛剛周進禮是想要出門。周府上下正在給秦氏辦喪事,周進禮居然還有心情出門。
“周進禮,說說吧,你今日是要去哪裏?”秦獻冷聲說。
周進禮也不隱瞞,態度很是恭敬地說:“回嶽父大人,小婿的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一趟京兆府。”
秦獻眼睛眯了起來,周進禮的那些破事,他也聽說了,今日周雲釗被抓的事情他也知道。但是此刻,他卻不想放周進禮去京兆府。
“對於你來說,我們秦家的女兒還比不上你那個庶出的兒子?”秦獻聲音狠厲。
周進禮這麽些年才混到六品官,雖然打著霸占周進元遺產和郡主府的心思,但是卻還是對上位者有些懼怕。
“嶽父大人息怒,小婿不去就是。”周進禮立即認慫。
對於這個女婿,秦獻很是看不上。當時他看上的是周進元,奈何周進元已有心上人,才退而求其次選了這個周進禮。不想卻成了最錯誤的一次選擇。
有秦獻坐鎮,周進禮不敢生出其他的心思。
王姨娘很是著急,想了想,直接拿著這些年存下的私房錢,從周府的後門悄悄留了出去。
郡主府中,徐氏正在對周雲衣表達她的後怕。周雲衣不想讓徐氏什麽都不知道,就簡單地把秦氏怎麽會走到今天上吊自殺的事情說了。
有之前的事情,徐氏很容易就相信了周雲衣的話。
徐氏想到,若不是自己女兒早一步識破了周府的奸計,此時躺在棺材中的人應該是她。想到周府等人的心狠手辣,徐氏就背脊發涼,怪不得這麽多年,周進元與周府一直不親近。
“於情於理,我們都要去吊唁。阿嫵,你看……”現在徐氏把周雲衣當做了自己的主心骨,什麽都要聽周雲衣的。
看著自己的母親雖然沒有走出哀傷,但是卻堅強了許多,周雲衣心裏是高興的。這一世,她還有母親的疼愛。
“母親不用著急,秦府那邊的人還要去鬧一鬧呢!我們現在去不是讓人當做箭靶子嗎?等等再去。”周雲衣也不著急。
“嗯。阿嫵說得對。”自從知道了周府眾人的嘴臉之後,徐氏對周府就很是排斥。
……
三皇子豢養的三條狼狗越發地凶狠了,戰鬥值和狠厲程度不輸於一個訓練多年的侍衛。
看著三皇子府後院演武場中的三條惡犬撕咬山雞,青月就有些背脊發寒。
這誰要是被咬到,那還不去半條命啊!
“她此時是不是在想著讓周府更熱鬧一點呢?”三皇子坐在屋簷下裹著毛絨毯子的椅子上,自言自語地把玩著手中的令牌。
這是剛剛三皇子不知道從書房的那個角落裏翻出來的,江湖暗殺門派灰翎的掌門令。
據說灰翎的掌門很神秘,從來不出現,都是副掌門處理各種事物。
青月神情一凜,灰翎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是不接京城的任何刺殺任務。這一次居然有人接了,並且還動手了,怕是灰翎中已經有人生出異心了。
“主子,青山那邊……”青山就是現在掌管著灰翎的副掌門,與青月從一個死人堆裏出來的,青月有些擔心青山。
“讓他把人揪出來,翁寡婦被殺的證據也一並交給京兆府。”三皇子隨意地把令牌扔到旁邊的桌案上。
天氣寒冷,屋簷下斜坐在椅子上的三皇子看起來慵懶又隨意,真正在三皇子身邊的人卻知道,三皇子雖然體弱,但是機關術和毒術若稱天下第二,就沒有人敢稱天下第一了。
這也是為什麽,這麽多年以來三皇子遇到無數謀殺卻能全身而退的原因。
“是,主子。”青月不敢多問,轉身走到演武場外叫來暗處的青龍衛,吩咐了下去。
抬眼看看天,三皇子摸著自己的胸口,那裏還有些疼,再過些日子,還要放一些血出來。這段時間以來,他能感受到體內有力量在不斷衝擊,想要衝出他的身體。
既然決定晚一些去周府吊唁,周雲衣也沒有閑著。
帶著莫七,她來到翁寡婦家的門外。
因為出了人命,這裏一直有京兆府的人守著。
周雲衣本來想拿出郡主的令牌,讓人放她進去看看。但是正好遇到陳康德,就省了這一步。
看見周雲衣,陳康德有些意外。立即上前去行了一禮。
“不知嘉陽郡主怎麽來此地了?”陳康德慣例詢問。
周雲衣笑笑,說:“隻是覺得我堂弟曆來膽小,不會做殺人之事。就想著來看看是否能幫上什麽忙。”
周雲衣說得坦然,陳康德也並未懷疑。
“按道理說,郡主與嫌疑人有血緣關係,是要避嫌的。”陳康德笑看著周雲衣說。
“我自然是知道的。我並非是來幹預案件的調查,隻是我有些疑問,就是來看看。”周雲衣說。
“郡主有什麽疑問?”對於案件的任何線索,陳康德都很感興趣。
“我堂弟周雲釗右手腕受過傷,他慣用左手。不知道大人知不知道?”周雲衣隻是想著這個習慣應該沒有人與陳康德說。
陳康德眼睛亮了亮,嘴角自然地帶上了溫和的笑意。
“郡主既然親自過問此事,本官就帶著郡主去看一眼。”
陳康德不是不知變通的人,在京中查案這麽多年,他深知,一個細微的細節,可能就是破案的關鍵。
若是周雲衣有本事發現一些什麽,他也是不介意讓周雲衣看看現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