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月白被綁到法陣的前一段時間——

已經從小南口中得知斯言在做招魂後,幾乎是瞬間便清楚了他想要招的人是誰。

娰漫。

他想把娰漫的靈魂給招回來。

“肉體不在,他用什麽承載靈魂?”蕭應淮問道。

小南跪在地上的眼珠子轉了轉,隨後聲音恭敬道:“國師大人用的是他自己的身體。”

因為適配度高。

寧願對方上身自己靈魂消亡,也想要再見她一麵。

當然,這是在那個叫月白的人族出現之前的事。

蕭應淮被他說的話鎮住了。

“瘋子。”他評價道。

哪怕娰漫真的回來了,也會狠狠給他一巴掌。

她一向討厭病態的付出。

確實,蕭應淮是有些正確在身上的。

“我費盡心血的把他培養成才,可不是讓他這麽糟踐自己身體的。”

月白一想到斯言那個蠢貨用心頭血專門幹這種事,就氣不打一處來。

“真想給他一個大鼻竇。”她咬牙。

係統在一邊說著風涼話:【你別在屋子裏踱來踱去的,現在生氣有什麽用,你要是以這幅樣子給她一個大鼻竇,斯言怕是當場把你的黃金收回來不說還得讓你全族陪葬】

月白:“.........”

有那麽點狗屁道理。

嗯?這句話有點耳熟,有誰說過嗎?

係統繼續道:【而且,這個招魂儀式注定失敗,他召喚娰漫的靈魂上你的身,這不是搞笑嗎?】

因為娰漫就是月白,月白就是娰漫。

【你打算怎麽辦,是讓它失敗還是趁機做回娰漫】

月白想了想。

“娰漫是龍族人,這樣幫助人族振興的任務不就顯得突兀奇怪嗎?”

“而且.......”

娰漫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了。

龍崽、斯言、司明空、諾亞還有肖長夜。

係統:【區區五根】

【哦,龍崽跟斯言是龍族,所以是區區七根】

月白:“.........滾啊。”

什麽鬼。

【不過你說的對,用娰漫的身份確實不方便做任務,你還是做月白吧】

她經曆過無數世界,擁有過無數名字,月白,才是她的本名。

最後一個世界,她自然還是希望用這個名字來結束一切。

結束這該死的、貧窮的一切,走上富婆的人生道路。

時間回到月白被綁的那一刻——

月圓之夜,原本是她計劃著從斯言身體裏拿出鑰匙的日子,沒想到倒是被這狗崽種給反殺了。

“斯言,你要做什麽?”

看著跪坐在自己身邊,一直垂眸靜靜注視著自己的斯言,月白開口冷靜的問道。

饒是斯言,也不由得在這一刻佩服起了始終從容冷靜的她。

但就是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真相後,還會像現在這樣平靜的回望自己嗎?

“我想找回一個人。”

他大概是斟酌了一下語言,過了許久才回複她道。

月白忍不住笑了。

“那個人對你很重要嗎?重要到要讓你犧牲別人。”

斯言眼神一動。

她看出來了嗎?

許是心裏太過慌亂,斯言沒有注意到,此時的月白沒有了平時那副不著調的模樣。

“對,為了她,我可以犧牲一切。”

斯言低聲道,再也沒有了月白回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見到他的那副從容不迫的模樣。

眼中的瘋狂之色像是一個用生命做最後賭注的賭徒一樣,可悲又可笑。

月白看著依舊年輕眼神卻陌生的他,突然想起了初次遇到他時的事情,明明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記憶清晰的卻好似近在昨日——

...

那是一個漫天沙塵的日子,她抱著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的龍崽,一個人行走在荒漠中。

千年前的龍族土地沒有人類開拓的痕跡,滿目都是殘酷艱難的自然之景。

“漫漫,那邊有人,很多。”

剛學會說話的龍崽突然抬起頭,一雙碧綠色的漂亮眸子依戀的看著月白。

月白覺得可愛,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因為不常笑,哪怕覺得開心,唇角也隻能勾起近乎於無的弧度,沒有任何交際的人見了她,第一眼便會覺得她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

一個相貌平平,渾身上下又充滿著神秘色彩的龍族女子。

“買奴隸嗎?都是剛來的貨。”

見到月白,缺了一隻眼睛,還不能完全化作人形隻保留了尾巴臉上還有鱗片的奴隸販子走過來,態度殷勤的問。

能在這樣荒的沙漠裏走到這裏的,那可都不是普通人。

月白不鹹不淡的搖搖頭:“不用了。”

她對奴隸不感興趣。

係統:【主要是養不起】

月白:“.........”這個係統真的很愛吐槽,好想換。

“漫漫......好可憐。”

被她抱在懷裏的龍崽看著那被困在逼仄籠中,脊背被迫曲著,連抬頭都做不到的奴隸們,眼神閃動。

“嗯。”很可憐。

她唇邊勾起冷笑。

真奇怪,不管在哪裏,強者奴役弱者就好像是生物本能一樣,奴隸製總是發展在文明完備之前。

這樣想著,她不由得腳步加快了些。

明明自己還一地雞毛,卻不見得人間疾苦。

“讓你跑!臭小子看我不抽死你!”

抽打的聲音在月白身後響起,她腳步下意識的一頓。

倒不是因為她心善。

而是——

【發現天選之子!發現天選之子!!】

月白心中一動。

竟然這麽輕易的就找到了。

這是她作為新人的第一個世界,她的任務便是找到並幫助四個能力出眾的天選之子創建屬於他們自己的勢力。

很難,但不做不行,她很窮。

於是月白毫不猶豫的回頭了。

“我打死你個狗雜種!讓你跑!”

方才還笑的一臉殷勤的奴隸販子此時滿臉扭曲,綠油油的鱗片覆在他臉上,有些油膩的惡心。

他正揮舞著一條鞭子拚命地抽打著一個少年。

少年曲著身子,就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任由奴隸販子抽打著。

但就在月白向前踏了一步後,原本好像沒了生息的少年突然動了動。

夾雜著黃土的黑發下突然露出了一雙眼睛,直直的看向了月白!

那是怎樣一雙眼睛。

充滿著對生的渴求以及不甘,倔強而又璀璨。

“住手。”

月白終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