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手段
這時,五個艄公已經到了岸邊,紛紛叫起了生意。青夏獨自牽著馬匹走上小船,告別了仲伯等人,就向對岸劃去。仲伯等人人多車馬也多,剩下的四艘船需要來回兩次,才能將他們都渡過來。
小船順風行的極快,一會的功夫就已經到了大河中央,回過頭去,隻見那輛馬車終於被打開了簾子,裏麵的人一身淡青色長裘,站在紅日西下的河岸邊上,看起來就好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人一樣。
這時,一絲警覺突然從心底升騰而起,青夏登時轉過頭去,隻見一片茂密的蘆葦水草叢中,大約十多艘小船,正飛快的向著對岸劃去,行動鬼祟,卻又透著森寒的濃濃殺氣。
仲伯等人行李物品較多,搬了半天仍舊沒有上船,這時天色已經有些發暗,隔得又遠,那些小船隱藏在蘆葦從中,又從側麵兜著圈子一點一點向著對岸靠過去,的確不易發覺。
若是等到仲伯一行人到了河中心對方突然發動襲擊,任是他們手下護衛如何強悍,也會吃個大虧。
青夏眉頭緊皺,冷眼看著那些小船在水中的吃水度。就知道每條船上最少裝了五六十人。對仲伯等人的身份也不由得懷疑了起來,這夥人若是和昨夜那辦成馬賊的人是一夥的,那仲伯等人的對頭就真的不簡單了。
艄公也注意到了那幾艘可疑的小船,嚇得手都有些微微發抖,顫聲說道:“完了,遇到水賊子了,遇到水賊子了。”
青夏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水賊子,卻知道若是任由他們行凶,對岸的人一個也別想逃生。當機立斷的從馬匹包囊裏拿出一把繩子和鉤鎖,脫下外麵的披風,對著艄公說道:“船家,有賊人來了,我去抵擋一下,你自己開船,在對麵岸邊等我,千萬不要驚慌,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了。”
那名艄公似乎被嚇得不輕,連忙點頭,絲毫沒有去想她一個人打算怎樣抵擋一下。
青夏背著繩索,走到船邊,噗的一聲就悄無聲息的滑進水裏。這裏雖是地處南方,可是這個季節的河水仍舊是冰涼刺骨,剛一入水,青夏就打了個寒戰。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冒出出來,牙關打顫,麵色也變得鐵青。她憋了一口氣,奮力的劃水,向著那幾艘小船的方向努力遊去。
幾個漆黑的船底漸漸出現在眼前,青夏嘴裏叼著匕首,將鉤鎖和繩子緊緊的係在一處,然後小心的靠了上去,用匕首在船底狠狠的紮了進去。
船已經快要靠岸,等了老半天,也不見之前那名俊俏的小相公從水裏鑽出來。艄公麵色慘白,就想趕快逃跑。
就在這時,嘩的一聲,青夏猛地從水裏鑽出頭來,渾身上下濕漉漉的,連聲說道:“靠岸!快靠岸!”
艄公大喜,連忙將船靠岸。青夏數也沒數就掏出了一大把銅板遞到那艄公的手裏,沉聲說道:“快走!快走!別在這裏招惹上麻煩!”
說著,一把將披風披在肩上,翻身爬上馬背,背著自己的小包袱,驀然揚鞭,厲喝一聲“駕”!那馬就向著北邊的方向撒開蹄子迅速的奔跑了起來。
艄公目瞪口呆的見青夏手中握著一大捆繩子,那繩子一端在她手中,另一端卻沒入水中。隨著馬的奔跑,登時被拉的筆直。突然隻聽劈啪一陣巨響,隱藏在蘆葦叢中的小船霎時間人仰馬翻,骨碌碌的幾聲,就沉進了河水之中,上百名大漢從船裏跳了出來,向著岸這邊奮力的遊來。
原來青夏的手法極為巧妙,隻是將船板割碎一個小口子,即便漏水暫時也不會被人發現,然後將鉤鎖勾在上麵,再栓在繩子上。馬匹一跑,繃緊了繩子,鉤鎖上一發力,自然就會變小口子為大口子,卸下大塊的船板來,十多條船一齊翻船,想找人救護都找不到。
艄公見那群人對著他奮力遊來,嚇個半死,哪裏還顧得上救人,迅速就跳上小船,順著風向下遊劃去。
反觀遙遠的河對岸,仲伯等人仍舊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事,東西還沒有搬完。
青夏奔了大約兩個時辰才停了下來,夜裏的風已經十分冷了,她一身濕漉漉的,臉色已經一片鐵青之色。找了個被風的地方停了下來,青夏手腳麻利的拾柴生火,取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搭了個簡易的小帳篷,脫下一身濕漉漉的衣服,將身子裹在披風裏,就烤起衣服來。
溫暖的火烤在臉上,一天的疲累襲了上來,剛剛有了點困意,一聲低沉的聲音突然順著風向緩緩的傳了過來:“顏先生,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馮大人和厲大人都失手了?”
青夏聞言突然渾身一僵,暗暗道不會吧,竟然會這麽倒黴?
不得不手腳麻利的再將半濕的衣服穿在身上,幾腳踩滅火堆,向著聲音的來源小心的摸了過去。
這是一個很小的土坡,青夏輕手輕腳的爬了上去,隻見土坡的另一端竟然站著兩個人,一人黑色短打衣著,看起來十分精幹。另一人卻是一身淡黃色的書生儒衫,二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極為年輕,麵容頗有幾分瀟灑之意,兩人站在土坡上麵,和自己剛才的位置相距不到百步遠。好在今晚夜風極大,平地狂卷,他們又站在自己的上風向,不然僅憑著火燒的煙火,早就被他們發現了自己的行蹤了。
“不應該,他們每隊都有將近三百人,就算失手,也應該逃出幾個回來報信的人,怎麽會一點消息都沒有?”顏先生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月光之下,一身儒衫隨風飄舞,墨色長發在長風中高高飛揚,竟有幾分落拓之色。
“十八鐵衛不容小覷,即便他們人數上占優,也不保萬全,更何況那個人還在,我怕??????”
“不可能,十八鐵衛在軍中已經被神化,人力有時盡,怎能是百人之敵?至於那個人,一身病體,也不足為懼。一定是出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變故。”顏先生沉吟著說道。
當然,他們的變故就是遇到了我。
青夏在心下冷哼一聲,那個什麽馮大人如果運氣好的話,這會可能還在沼澤地裏兜圈子。至於那個厲大人就沒這麽好運了,從河中心掉入水中,就算有命能遊到岸上,也會被凍個半死,他們沒有馬匹,衣衫浸濕,又不能任務沒完成就暴露身份,隻能覓地烤火,怎能跑得過自己四條馬腿。這會可能都落到了仲伯等人的身後。
“這樣,你我分頭行動,你回北邊向主上報告請示下一步行動,我去前麵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三日之後,在倉木垣會和。”
“好的,顏先生,那你小心。”
兩人商量了一下路徑,就分道揚鑣。
青夏暗暗咬唇,摸回自己的馬匹旁邊,翻身爬了上去,打馬就跟在那名黑衣人的後麵。
“什麽人!”行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前麵那人突然猛然回過頭來,一箭凶狠射來。
“啊!”青夏慘叫一聲,登時從馬上掉落下來,那馬長嘶一聲,奔出幾步,又跑了回來,圍著青夏長嘶打轉。
黑衣人見來人身材瘦小,慘叫一聲就倒下馬去,一動不動,迅速跳下馬來,小心的靠了過去。
弓箭深深射進青夏的小腹處,她臉色蒼白,躺在地上死了一樣一動不動。黑衣人皺著眉頭觀察了一下,緩緩的蹲下身子,伸手掐住青夏的下巴,似乎想將她的臉搬過來。
電光石火間,原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青夏突然彈地而起,寒冷的刀鋒猛然架在那男人的脖頸之上,刹那間反客為主,屈膝狠狠的撞在男子的小腹上,冷聲喝道:“隨隨便便對別人動手動腳,你不知道這是很沒有禮貌的行為嗎?”
那人大驚,目瞪口呆的看著青夏從肥囔囔的小肚腩處拽出一個硬邦邦的包裹,上麵還插著半隻自己的弓箭。
“出門在外,財不能外露,你不懂嗎?”一大包白花花的銀子,是之前仲伯送給她的。青夏一直隨身帶著,剛才看到弓箭射來,將計就計的沒有躲避,迷惑對方之後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將這個紮手的男人擒了下來。
“你是什麽人?”
那男人頗為硬漢的冷哼一聲,沉聲說道:“陰險狡猾,卑鄙無恥。”
“哼!”青夏冷哼一聲道:“你向我射箭之前有招呼一聲嗎?要不是我比你高明一點,現在早就死在你箭下了,你還好意思說別人?”
“哼!”男人冷哼一聲,不服氣的一言不發。
“就知道你也不會說。”青夏笑著說道,一手拿著匕首抵在男主的脖頸上,一手利落的將男人的雙手緊緊捆住,她綁人的手法極為高明,眨眼間就已經捆的結實,那男人掙脫了兩下,卻發現繩結越來越緊,不由得麵色大怒。
青夏也不理會他,翻身跳上馬背,拉住他的繩子,一甩馬鞭,就在荒原上奔跑了起來。
那男人被拖在後麵,好在這荒原上全是枯草沒有石頭,不然隻是這般拖拽,就足以要了他半條命。
回到之前那個土坡上,青夏費盡了力氣終於將那男人綁在了一棵枯樹高高的枯枝之上,將男人的嘴塞上,又抱了些稻草蓋住他,站在下麵幾乎看不出來,才笑著說道:“你就老實的在這裏呆著吧。”
做完這一切,青夏隻覺得疲累欲死,身上的衣服這麽一會也幹的差不多了。生了把火,就在那男人身子下麵,堂而皇之的睡起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