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有旨,廢後入宮
夏侯冽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隻覺得心裏一陣難言的苦澀,如果可以選擇,他真的很想替父皇好好彌補赫連恒之,可是,現在被自己的親弟弟這樣逼著同室操戈,就像是被刀子狠狠地捅了一刀,心髒鮮血淋漓地跳動,不得安生。
一個士兵進來給兩人倒了茶,赫連墨霄看完手上的文件,抿了一口茶,這才將手上的東西遞給夏侯冽。
夏侯冽看到最後,臉色越發難看,太陽穴突突地跳個不停,他用力揉了揉,往後一靠,凝視著帳頂,眼裏是一片深不見底的落寞。
真的……非得要到兄弟相殘的地步嗎?
可是如果他不下狠手,赫連恒之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們,有了這一次的經曆,他已經不敢再冒險了。
“他現在已經和南陵琛太子聯手,不隻在圍剿你們,而且已經發函給雲嵐山和五皇叔,三方勢力聯手,恐怕是不將你我一網打盡誓不罷休了。”赫連墨霄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我們已經百般容讓,仁至義盡,他竟然還這樣!”
夏侯冽閉了閉眼,輕聲道:“他不把江山和婉弄到手是絕不會罷休的,我們讓又怎麽樣?兄弟又怎麽樣?隻要是他奪取江山美人的絆腳石,他都會千方百計想清除。”
赫連墨霄歎了口氣,“我這樣對我也便罷了,我隻是沒想到他居然也會這樣對你這個親哥哥……”
夏侯冽眉梢一動,看向他,“你怎麽知道的?”
“前一陣子聽我乳母無意中說起的,他這麽恨我,是以為當初是我母妃向父皇告了狀,懷疑他不是父皇親生的,後來赫連恒之的母妃藍貴妃以為事跡已經敗露了,用毒控製了父皇,然後將他召回了皇宮,藍貴妃趁父皇神智不清之際,誘使他立下遺詔把皇位傳給了赫連恒之,父皇到最後彌留之際,突然清醒了,卻來不及改遺詔,隻留下了要藍貴妃殉葬的遺旨……”
他閉了閉眼,繼續道:“不過這件事所有知情者都被赫連恒之封了口,我乳母是唯一一個僥幸逃脫魔掌的人。我看在多年的兄弟之情上並沒有將這件事大肆宣揚,怕傷害他,沒想到他仍是步步緊逼,心心念念不忘重新取代我的地位,奪回東墨江山……”
夏侯冽攥緊了拳頭,肅然道:“這次我們如果再不反擊,到時候傷的隻怕不隻你我。”
赫連墨霄點頭,眯了眯眼,“北燕離玄冰山最近的駐防軍在哪裏?”
夏侯冽走上前去,俯身看了看桌上的地圖,在地圖上指了一個位置道:“在這兒,這裏有十萬駐防軍。”
“現在我身邊隻有一萬黑甲騎兵,其餘九萬兵馬都在大孤鎮駐守,而對方是赫連恒之和慕容琛的聯軍,至少有二十萬人馬,他們現在想必已經發現了你們逃走了,這是我們現在駐紮的地方,離他們很近,而且這是月牙灣底部,雖說易守難攻,但是如果他們從東西兩麵左右夾擊,五皇叔的兵馬再從北部壓過來,南麵雖然與你北燕最近的駐防軍隻有十幾裏遠,但是中間隔了一堵峭壁,咱們很容易被他們困死在裏麵,而且現在他已經對清婉起了殺心,說不準會放火燒山,到時候咱們插翅難飛……”
夏侯冽盯著桌上的地圖眯了眯眼,冷然道:
“為今之計,咱們隻能趁你五皇叔的兵馬壓過來之前迅速從北邊突圍出去,會合你我的兵馬才有幾分勝算……”
赫連墨霄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蹙眉道:
“我現在隻擔心雲嵐山在這中間做什麽小動作,聽說他已經回到北燕上京了,雲家的殘餘勢力不可小覷,隻怕你那十萬駐防軍指望不上……”
夏侯冽的臉色恍然一變,“雲嵐山回京了?”
這段時間他們幾乎是與世隔絕,除了那一封早些送出去的救援信外,其餘的信都沒了回音,估計都被赫連恒之的人給堵截了。
“昭和是這樣說的,他也沒猜到情勢會這樣複雜,隻囑咐我轉告你們脫離了危險盡快回宮。”
夏侯冽苦笑,“現在就算是想回宮,隻怕也沒那麽容易。”
南陵離北燕的國都上京何止幾千裏,在路上隨時都會遇到赫連恒之的堵截,就算不出什麽事,估計也會耽擱幾個月,而朝廷形勢幾乎是瞬息萬變,如果雲初意和雲嵐山再聯手,他怕昭和和皇祖母招架不住。
畢竟昭和缺少執政理國的經驗,而祖母早已年事甚高。
“清婉的身子怎麽樣了?如果已經無礙的話,咱們明早就出發,先脫離虎口再作打算。”
夏侯冽點點頭,“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如果那十萬駐防軍真的變了節,那就表示朝廷真的出事了。”
兩人又商討了一些細節部分,夏侯冽這才返回自己的軍帳,進去的時候慕清婉正在替他縫補衣服,前幾天在山間行走衣服基本上都刮破了。
他撩起簾子,火紅的夕陽透過簾子投射進去,她的周身都暈染著一層淡淡的金光,讓他看了不禁目眩神迷,剛才緊繃的情緒也鬆懈下來,心一陣一陣發軟。
慕清婉感覺到突然而來的光線,抬起頭來,大大的眼睛微微的浮腫。
他不由得笑了笑,放下簾子走了進去,在她身邊坐下將她拉進懷裏,抬起她的下巴細細地端詳,問道:
“眼睛怎麽這麽腫?”
她放下手中的衣服,抓住他的手,小臉在他的掌心裏蹭來蹭去,像一隻撒嬌的小貓咪,過了一會兒才喟歎出聲:“睡了一下午,眼睛都睡浮腫了……”
“果然是隻小豬,這麽能睡。”他寵溺地捏了捏她的俏鼻,換來她不滿的一瞪。
“剛才本來想去找你,聽冷寂說你和赫連墨霄正在商討戰況,所以沒去打擾了。怎麽樣了?”
夏侯冽跟她說了剛才和赫連墨霄一起分析的形勢,慕清婉也是吃了一驚,語氣頗為自責,“那咱們得趕緊出去才行,本來就不該停下來的,都是我的錯……”
“小傻子!”夏侯冽俯身咬了咬她的鼻尖,“說什麽傻話呢?放心,我們已經商量好了,明天一早就出發,你今晚好好休息,因為接下來可能又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嗯。”慕清婉把頭擱在他懷裏蹭了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連忙起身扯了扯他:
“走,咱們先去看看那塊峭壁,看能不能先想想辦法從那裏越過去,要不然萬一東墨的睿王爺真的帶兵從北部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那咱們不就隻能坐以待斃了?”
夏侯冽點點頭,叫上了赫連墨霄他們,五個人一起往軍營南麵的大峭壁走去。
這塊峭壁位於月牙灣灣口的底部,四周像刀削過一樣,異常險峻,所以在南麵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夏侯冽飛上頂部看了看四周,原來這道峭壁隻是薄薄的一層,並沒有連接什麽山脈,倒是有一簾巨大的瀑布從西側垂下,翻過峭壁繞過大瀑布走幾裏路便是北燕的駐防軍了。
慕清婉上前看了看合成峭壁的石質,心裏已經有了想法。
赫連墨霄見她嘴角泛起笑,連忙問道:“可是有了什麽辦法越過去?”
他說完望了望足有三四十米高的大峭壁,想都沒想過大部隊能夠從這邊突圍出去。
“咱們可以從這裏鑿一條隧道過去,抄近路到北燕的駐防地與大部隊會合,還可以掩人耳目,讓赫連恒之他們追蹤不到咱們的行蹤。”
“鑿隧道?”冷寂咋舌,“這樣大的工程恐怕不是一兩天能夠解決的,後麵的追兵很快就會追上來。”
慕清婉神秘一笑,“當然不是人工鑿,我有秘密武器。”
夏侯冽看她笑得像一隻小狐狸,攬住她的腰笑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給大家聽聽吧。”
“就是就是。”初夏連忙附和。
慕清婉淡淡一笑,道:“我說的這種東西叫火藥,用硝石、木炭和硫磺按比例製成,威力很大,足可以使山崩地裂,不過我以前沒做過這東西,隻是聽說過,所以還要請赫連墨霄推薦一個工匠過來和我商討才行,還有,做這種東西一定要注意安全,試驗的時候人群一定不能靠太近……”
“世界上真的有威力這麽大的東西嗎?”夏侯冽表示很懷疑,赫連墨霄和冷寂初夏也是麵麵相覷,一臉不敢置信。。
這個時代還沒有誕生火藥,也難怪他們會如此懷疑了。
“等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慕清婉笑了笑,“咱們明天還是照你們商量好的從北部先突圍出去,今晚隻是先做做實驗,以備不時之需,如果試驗成功了就算赫連睿派兵攻上來了,也不用怕了。”
赫連墨霄點點頭,“那回去我就叫老張頭過來跟你商討,他這人腦筋十分靈活,喜歡做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眾人回到營帳裏,很快有一個年紀四十歲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長相十分樸實憨厚,一聽慕清婉提起火藥,兩隻眼睛一下子瞪圓了,裏麵的狂喜和驚訝完全表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