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節 變化與隱患
“魔鬼山？”蘭斯露出了一絲凝重的神色。
那隻古怪的眼球倒是沒有嚇到他，唯一讓他疑惑的是，自己究竟是怎麽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感受了一下。結果在他的胸腔之中，一顆心髒正有力地跳動著。這給了他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沒死？”蘭斯遲疑道。
“你當然沒死。”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四周圍的一切突然明亮起來。
那是一個雙眼大小不一、沒有眉毛的老人。
老人一臉慈祥地看著他：“相反，你比以前更加強壯了。”
“更加強壯？”蘭斯定了定神，有些狐疑地看著老人。
“不信？你可以下來試試。你在病**躺了三天，也該下來走走了。”老人毫不客氣，一把將蘭斯拉了下來。
“相信我，你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弱小。”他眨了眨眼。
蘭斯身不由己地從病**下來，來回走了幾步，果然發現身體並沒有什麽大問題。
他閉上雙眼，突然問道：“你是誰？為什麽要救我？代價是什麽？”
老人笑眯眯地說：“年輕人，你太急躁了。不過思維很清晰，這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
兩天之後，蘭斯站在突起的平台外側，看著足下滾滾的熔岩，時不時有幾條熔岩惡蟲從裏麵跳躍出來，然後快速墜落下去。
他的臉色平靜，氣色也好了很多，看上去和平常並沒有太多的不同。
然而，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早已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狐狸，再次掃描我的身體，並標注異常部分。”他在心中默默地下了命令。
主芯片經過重啟之後，並沒有失去功效，這是蘭斯極為慶幸的一點。每逢重大危機，在瀕死的時候。狐狸會自動關閉一部分功能，從而進行自我保護。蘭斯在蘇醒過來之後，很快就將它重新啟動。
除了主芯片狐狸之外，其餘的子芯片，包括餓狼、鷹眼和變色龍，都是安然無恙。蘭斯的戰鬥能力並沒有因此而打折扣。
很快的，主芯片的數據便仿佛瀑布一般出現在蘭斯的眼前。
“【體質3.1力量4.0敏捷2.9魔力99】”
“異常部位：心髒，為外來移植器官。”
一個精巧的三維模型在蘭斯麵前緩緩旋轉著，赫然是蘭斯自己本人。而他的心口處，心髒部位被狐狸用紅點標注出來。
“移植的心髒麽？”蘭斯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神色：“為什麽我的免疫係統沒有對外來器官進行攻擊？”
雖然蘭斯掌握的科學知識並不是很豐富。但也知道一些基本的原理。異體器官移植。會出現強烈的排異反應。由於人體的免疫細胞無法識別外來器官的來曆，所以一律會將之視為入侵者，進行瘋狂地消滅。哪怕是蘭斯穿越之前的那個世界，科技水平發展到極高的水準。在器官移植手術方麵，也隻能采用一係列的藥物打亂人體免疫係統，從而讓移植器官獲得幸存下去的機會。
但是在這個世界，可沒有那種抗排異藥物啊。
狐狸檢查了一遍，立刻說：“這顆心髒不斷地向你的身體其他部分釋放一種特殊的蛋白激素，這種前所未有的激素會讓你的免疫係統對特定目標失去判定能力。”
“也就是說，這顆外來心髒，可以讓我的免疫係統以為它是我本來的心髒咯？”蘭斯皺了皺眉頭。巫師界的許多東西，還真是難以用科學解釋。
“差不多是這樣。除此之外。這種蛋白激素好像也會慢慢改變您的身體……在您昏迷期間，就已經成功進行了一次大的改變。您的身體素質大幅度提升，就是源於這種蛋白的刺激。而在未來，這種改變將會繼續，保持一種潛移默化的節奏。我目前也無法推算出改變的最終結果。隻能推導出一些趨勢。”狐狸補充說明。
蘭斯的臉色越發陰沉了：“說。有什麽趨勢？”
“您的性格將會越來越暴躁——因為就在完成心髒移植手術之後，您身體內的腎上腺素就提高了大約0.5%，並且還在不斷提升中。令人驚訝的是，您的身體似乎也適應了這一點，這是值得關注的跡象。”狐狸說：“很抱歉，主芯片隻安裝了最初級的現代醫學知識庫，如果能解鎖相關子芯片，可以做出更精確的診斷。”
蘭斯閉上雙眼，心裏一陣煩躁。他強迫自己清醒下來，他知道，這是那枚心髒惹的禍。
好半天，那種煩躁的情緒才勉強被壓製下去，他的頭腦重新恢複了清明。
“身體素質的提升……真是禍福難料。”他苦笑一聲。
伸出右手，小臂上遒勁有力的肌肉突起，現在的他，就算不開啟餓狼，也擁有了3.0以上的身體素質。而力量，更是達到了變態的4.0.
這已經不是人類的數據了，根本就是怪物才有的數據，比如之前死在水晶龍手下的那頭雙頭獅鷲。
他攤開雙手，在心裏默默歎氣說：“雖然早就料到可能會有這一天，但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老子終於不是人了……”
這句話聽起來很別扭，但是卻是蘭斯心中複雜情緒的真實寫照。
……
此番遭遇之後，他必須學會更加小心地控製自己的情緒，不能輕易動怒。
畢竟那顆詭異的心髒的副作用，肯定是不會少的。
他看了看自己的奧術之戒裏，少掉的那一個魔藥袋，心髒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那個老家夥，究竟是什麽人，竟然能無視空間物品的隔絕能力，直接從我的奧術之戒裏把東西拿出來了。幸虧他沒有動其他東西，否則我豈不是要傾家**產？”蘭斯驚疑不定地想著。
時至今日，他自然已經發現，安裝在自己身上的那顆心髒，赫然就是他從屍魔海文手裏奪來的那顆【邪魔之心】！
邪魔之心救了蘭斯一命，同時悄悄改造了蘭斯的身體，讓他變得更加強壯。但是這東西也會影響蘭斯的情緒。他變得比以前更加急躁和易怒。甚至在狐狸的提示下蘭斯還發現，自己陷入憤怒之後，原本的身體素質還有了小幅度的提升。
更別提這東西一融入蘭斯的身體，就生生將他的魔力水平拉到了99點！
這已經是一級巫師和二級巫師的臨界點了。
他的血液中流動著充滿活力的魔力，每一點魔力都活躍無比，隨時隨地有可能彼此相遇，爆發出強大的衝突。
他必須盡快建立魔力池。如果任由魔力這麽運行下去，他的身體將會遭到連續不斷的破壞。
對於蘭斯來說，這一切來得太容易也太倉促了。一顆邪魔之心，竟然能為他的身體源源不斷地輸送魔力——而且還是異常純淨的魔力。這實在匪夷所思。他有點理解艾莉婕為什麽一定要給自己換一個龍心了。相比於這些神奇的生物。人類的心髒的確稱得上是弱小無比。
但是他不相信邪魔之心沒有任何隱患。恰恰相反，連屍魔海文那樣邪異的生物，都隻敢借助這顆心髒的力量，甚至據說因為這顆心髒會影響他的心誌。從而將它封印在了巨石之中。
現在那老頭把他丟蘭斯的身體裏，天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出意外。
這是一個定時炸彈。蘭斯非常討厭這種事情隨時可能出岔子的節奏。他喜歡將一切掌控在自己的手裏。
……
三天之後，蘭斯站在平台上，老人站在洞穴前，負手而立。
“你該走了。”老頭淡淡地說：“我隻是個兼職醫生，魔鬼山不是收容所。”
蘭斯定定地看著他，回答說：“這些天你一直在回避我，如果讓我走，你得回答我幾個問題。”
“沒問題。”老人拄著銀蛇杖。不緊不慢地說。
“你為什麽要救我？”蘭斯問。
“一樁交易。”老頭簡短地說：“這是蕾小姐留給你的紙條，幸運的家夥。”
說罷他將那張加密的魔法紙條丟了過去。
蘭斯接過紙條，淡黃色的符文立刻融入了他的手心。他的腦海裏，立刻多了一個地點名詞。
蘭斯沉默了一會兒，繼續問道：“第二個問題。你是誰？為什麽你可以直接取走我的奧術之戒裏的東西？”
“無趣。”老人打了個哈欠，“如你所見，我隻不過是個想要安享晚年的老人罷了。你以為我是誰？什麽隱士高人麽？我已經很老很老了，你知道的，一個人老到一定歲數，會一些稀奇古怪的手段也很正常。”
“很好。最後一個問題，問完我就走。”
蘭斯目光直視老人，語氣中帶著一絲淩厲：“我原來的心髒，去哪兒了？”
老人臉色微變，看似隨意地回答說：“丟掉了。那玩意兒已經千瘡百孔了，不丟掉幹嘛？”
蘭斯沒有說話，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老人立馬道：“年輕人，作為一個長者，我要給你一個忠告。”
“雖然你現在活過來了，但是你的情緒恐怕會產生一些變化——那顆心髒，你應該也明白是什麽來曆。裏麵有一股強大的惡念，純粹是惡念，並不是什麽意誌。這股惡念會影響你，唯一的好消息是，這股惡念已經陷入了沉睡。但是伴隨著你的力量逐步增強，它會慢慢蘇醒，進而影響你的心誌。”
蘭斯停住了腳步，問：“我該怎麽辦？”
老人微微一笑：“用你的心，去控製它。”
“我已經沒有心了，這是別人的心。”蘭斯冷漠地說。
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而不語。
蘭斯沉默了一會兒，真心實意地說了一句“謝謝”。
一張旋轉的綠葉，徐徐在他麵前升起。他踩上那張綠葉，高高飛起。
飛離火山口的時候，綠葉稍稍停了停。
蘭斯握著手裏滾燙的永恒之瓶，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用別人無法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
“既然你救過我，我就放過你一次。下一次……哼哼，丟掉了……真以為我不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