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節 英靈
“你準備怎麽幫我們得到它？”
蘭斯站在平台的邊緣看了看，由於是此地是西邊，而棺木橫置的地方是東部，雙方之間的距離還是蠻遙遠的，中間還隔著一個島嶼。
穴居魔首領一聲不吭，他從背後取出了一大卷粗製的繩索，繩索的尖端，居然還有一個飛爪。
“這家夥，智力居然高到能自製飛爪的程度了麽？”
蘭斯心中微微有些吃驚，不過他很懷疑，穴居魔首領的企圖能否得逞。
從外形上來開，棺材是凹陷在湖水泥土裏麵的，通過飛爪的確可以抓住棺材的一部分角落，但是未必能牽引過來。
更何況，這片湖水的力量如此強大，普通的物理規則也未必會生效。
當下他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穴居魔首領的動作。
隻見他微微抖了抖手上的繩索，瞄準了那座棺木，喝的一聲，把飛爪抖了出去。
帶著繩索的飛爪在空中劃過一道平滑的曲線，穩穩地落在了棺材的一個角落。就在這個時候，飛爪上突然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輝，一陣機械聲傳來，那三隻爪子分別旋轉起來，深深地插入了棺材的表麵。
這一幕，蘭斯等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這家夥，到底是穴居魔還是侏儒啊。這分明是機械科技的產物啊？”蘭斯看了看其貌不揚的穴居魔首領，心中對他的佩服更深了幾層。能在完全的禁魔場中做到這一點，真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
穴居魔首領一把拉住棺材。他的力氣很大，居然生生把棺材從泥濘中拉了出來。
於是夜幕下的湖水中。一副漆黑色的梧桐棺木漂浮在水麵上，緩緩地移了過來。
……
“啪！”
粘著湖水的棺木穩穩地落在了平台的一角，穴居魔首領得意洋洋地指著棺木，然後用流利的深淵語說道：
“這塊木頭是你們的了，記住，我們兩不相欠。”
說罷，他的身影陡然快速移動起來，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平台之上。
一行人將棺材拉得靠近了山壁些。免得不小心掉下去。
“打開來看看吧。”
蘭斯提議說。
他們紛紛用法杖的尖端，抵住了棺材的鍥口，用力一拗，哐當一聲，棺木的蓋子就活動開來。
之後是啪的一聲脆響，整個蓋子被挪到了一邊，露出裏麵的人影來。
那是一個英俊的青年。
青年閉著眼睛。麵容很安詳，他雙手放在胸口，衣服是典型的巫師法袍。他的左手邊，壓著一張紙條。
看得出來，屍體已經存放了很久，但是並沒有腐爛。大約是有什麽力量在保護著他。
看到這青年的麵容，朵拉不由雙眼微微一紅，失聲道：“爺爺……”
“爺爺？”
蘭斯微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一百年前。朵拉的爺爺應該是在家裏留下了後代之後，才離開費倫多爾。攜帶黃金劍前往了西瓦雷。這個青年看上去年輕，但是恐怕是因為死的時候很年輕，同時屍體又保存完好的緣故。
“我小時候看過爺爺的畫像，這是他，沒錯。”朵拉有點哽咽地說。
青年的身上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顯然是死去已久。
整個梧桐棺材內部，並沒有其他東西。在蘭斯的示意之下，朵拉微微抬起青年的左手，取出了那張泛黃的紙條。
眾人湊了過去。
上麵用古倫語寫著一些淩亂潦草的字跡，這些字跡大部分都有塗改的跡象，所以讀起來讓人很費解，並不能傳遞出獨立完整的意思：
【時間未到……我錯了……這不應該……這就是命運……不允許……不……不可以……複活】
之後的字跡，就更加淩亂了，像是一個精神病晚期的病人信手塗鴉的一般。
眾人麵麵相覷，都是不明白這張紙條的意義。
“蘭斯，你怎麽看？”朵拉將紙條收好，輕聲問道。
“具體的意思不清楚，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你爺爺在否定一些東西……甚至有可能是一些他之前認為是正確的事情。”
蘭斯也被這些莫名其妙的字句搞的摸不著頭腦。尤其是那句複活，讓他隱約有些不寒而栗。
他似乎想到了，魔劍奧菲也提到過，某個偉大的存在並不會消亡。
“難道是巫王羅德裏格斯要複活？”他不禁被自己這個大膽的猜測嚇了一跳。
畢竟複活這種事情，實在太困難了。亡靈生物是另外一種存在形式，人成為亡靈不簡單，亡靈成為人，則近乎不可能——而一個死去多年的人，其亡魂早已散去，在亡者世界的熔爐中化為世界塵埃的一份子，就更不可能複活了。
哪怕是再強大的巫師——傳奇、半神，都未必能做到死而複生這種事情。
羅德裏格斯按照實力上來說，大概就是四級巔峰的樣子，比五級的半神還要差一些，他怎麽可能會複活？
……
他想了想，便將這個荒誕的想法壓了下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棺材裏突然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
“否定？否定什麽？”
低沉的聲音嚇了眾人一跳，蘭斯隻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因為那個聲音，赫然是從青年的身上發出來的！
“爺爺！是你？”朵拉先是一驚，旋即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爺爺？爺爺？”那個聲音仿佛在低低自語：“我不是你爺爺……”
朵拉臉色一冷：“那你是誰？”
“我不知道。”那個聲音幽幽響起。
伴隨著這一句話，青年的身體裏，突然有一個殘缺的幽魂脫離出來。那是一個英俊帥氣的男子，他眉頭深鎖，似乎在思考什麽。
“那你為什麽會在我爺爺的身體裏？”朵拉質問說。
男子居然說：“這是他心甘情願的。我的身體很虛弱，隻能借助他的肉體沉睡，這樣才能保證靈魂不滅。不過代價就是，他在沉睡之中耗幹了所有的生命力，就此死亡。”
“他為什麽會心甘情願？這怎麽可能？”朵拉失聲說。
“很抱歉，這個問題我也不清楚。”男子皺眉說：“我隻知道，他來這裏的時候，時間還未到。”
“時間未到？什麽時間。”蘭斯心中一動，問道。
“很抱歉，我不知道。”
“……”蘭斯默然無語。
從這家夥的表情上來看，倒也不似作偽。
他深吸一口氣，突然將心中的大膽想法說了出來：“你知道一個叫做羅德裏格斯的人麽？”
男子很詫異地看著他：“羅德裏格斯？他很有名麽？”
蘭斯聳聳肩：“大概在一千年前是很有名的。”
“很抱歉，我依然不知道。”男子撇撇嘴：“你們為什麽總要問我一些我不知道的問題？這讓人很尷尬。”
眾人一陣無語，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很奇怪的氣質。看上去他生前非富即貴，但是流露出來的，卻是一種很隨便甚至有點無賴的氣息。
“我現在很困了，我能感覺到你身上很親切，能借我睡一覺麽？”
青年衝朵拉眨了眨眼睛。還沒等後者回應，他的身體便化成了一道煙霧，融入了朵拉的身體。
“這是怎麽回事？”朵拉又驚又恐。
“稍安勿躁。”蘭斯沉吟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家夥應該就是英靈了。”
“英靈？傳說中至高無上的強者死去之後產生的強烈意誌？”蘭德裏詫異說：“可是英靈這種東西，不是很強大的嗎？為什麽看上去他那麽弱？而且對我們問的問題一無所知？”
“預言詩！”朵拉冷不防地說。
蘭斯點點頭。
蘭德裏立刻反應過來：“你們的意思是……六分之一？”
“的確如此，根據預言詩的指示，這個家夥恐怕就是那個【六分之一的君王英靈】了。”蘭斯苦笑著說：“這種猜謎遊戲實在太費腦筋了，君王的話，我能猜到的，也就隻有巫師王羅德裏格斯了。”
他心中其實還有一部分話沒說出來。當初古萬倫覆滅之後，有六個效忠於羅德裏格斯的家族留了下來；巫師王鑄就魔劍，數量也是六柄；預言詩中的君王英靈，也是六分之一——這一切，顯然是有聯係的。
雖然搞不明白這個莫名其妙的英靈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是朵拉身上也沒有發生什麽讓人不安的異變。
一行人暫且將棺木推入暗道之中，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了叢林之中，找了個地方安置好。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們隻能靜觀其變了。
“夏至日來臨之時，就是一切謎團揭曉的時刻了。”
蘭斯坐在樹洞的角落裏，重新取出了那杯日記本：“對了，之前我找到了關於【長生之地】的記載，因為湖水的緣故，還沒來得及看呢，現在倒是可以研究一下了。”
說罷，他就開始閱讀那本厚厚的日記本中最為精華的一部分。
讀著讀著，蘭斯的表情就變得嚴肅起來。
“怎麽了？”朵拉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
蘭斯合上筆記本，搖頭說：“我們可能有麻煩了。”
“你是在說花蠍社？還是別的人？”朵拉問。
“別的人。”蘭斯摸了摸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色彩：
“甚至有可能是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