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會有這麽巧的事?
紫菀艱難地運轉大腦, 試圖分析。
已知晚宴上盧克帶的女朋友,名叫野口麗麗,後因情緒激動引起身體不適, 被送往醫院;夜裏戰無涯發來聯絡,說懷孕女友跌倒昏迷入院, 按照他發來的地址,這裏是單人病房沒錯,而患者名字也叫野口麗麗。
那麽求問,這世界上會有多少個懷了孕的野口麗麗於今晚入院並且她既是盧克又是戰無涯的女朋友?
紫菀眼前略微暈眩,抓住身邊雷克斯的手穩住自己,被雷克斯擔心地緊緊反握住。她抬起頭, 一臉玄幻,“沒關係,應該是因為用腦過度引起短暫的低血糖, 不用擔心。”
雷克斯壓根沒心思管有幾個野口麗麗, 他的全部心思都在自家女友身上, 大步衝到隔壁走廊, 又立馬返回端來一杯溫熱的蜂蜜水給紫菀喂到嘴邊。
“你從哪弄來的蜂蜜水?”紫菀被喂下半杯,換氣的時候才有空問。該不會從哪個護士那搶……順……拿的吧?
“從護士那……”
紫菀猛地睜大了眼。
“……要了一杯。”
紫菀略微鬆了口氣。
這邊門口的醫生還在遲疑著確認二人身份, 正好病房內一位穿著時髦的中年婦人走了出來, “太好了,你們是張武·雅克說要過來幫忙的朋友對吧?”
紫菀看過去, 婦人手裏正拿著診斷書, 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 連同繳費單也一並遞了過來, “哎喲, 我們娘倆人生地不熟的, 這大晚上又遇上這種事,幸虧有朋友趕過來。”
“這樣,病人已經沒有大礙,隻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按規定這個時間不能探視的……二位是患者的朋友對吧?”醫生在旁邊吩咐道,“大晚上的來這一趟,那不然你們先陪一會兒,家屬過來跟我去繳納一下治療和住院費用,不過待會兒家屬回來陪床你們就得回去啊,想看等明天約了時間再過來。”
紫菀隻掃了眼婦人遞過來的幾張單子,並未接過。
真有困難紫菀不會不管,這也是她今晚過來的原因,但也不會不明不白地包攬一個陌生人的醫療費用。況且就目前來看,這野口麗麗到底是誰、她到底是誰的女朋友還不清楚,紫菀更不可能摻和進去。
野口麗麗的母親“嗤”了一聲,暗道,連錢都不肯幫忙出,算什麽朋友。過來探望?哼,可笑。空著手,還什麽忙都幫不上,也不知跑來做什麽的,婦人昂著頭跟著醫生走了。
半個走廊都能聽到她那“嗤”地一聲,紫菀就站她旁邊,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
但紫菀壓根不作理會。
她湊到窗口看了眼裏麵,確認這個野口麗麗確實是晚宴上見到過的,然後又略微不死心地再次確認戰無涯發來的地址,最後輕歎一聲。
這算什麽事兒嘛。
她癟著嘴抬頭看了眼雷克斯,雷克斯揉了揉她的腦闊。
懷孕三個月……她遊戲A了兩個來月,然後一個月左右前回歸,戰無涯當初也跟她前後腳A了遊戲,原因說是嫂子懷孕為了孩子的未來所以他要到首都打拚……
行吧,都對上了,來來回回都是同一個人,就是這個野口麗麗沒跑了。
戰無涯這會兒估計焦慮得睡不著,紫菀衝雷克斯點了下頭,給戰無涯打了通訊。她隻簡單地把情況交待一下,讓他別擔心。但是多的也沒說,亂七八糟的,她說不清也懶得管了,等戰無涯自己過來這邊自己處理吧。
“行,讓你費心了妹子。我不知道伯母也在那邊,還讓你大晚上跑這一趟。”
“她們人生地不熟的,就伯母一個人也不好照顧,來一趟也不算費事,也沒幫上什麽。”紫菀照著剛那位婦人的原話又說給戰無涯,整個人懶散地靠著牆邊,沒什麽表情,語氣也帶上些敷衍。
戰無涯沒聽出來,還是不斷感謝,“還好有你在那邊,醫藥費我都給你嫂子打過去了,你那些花銷也別跟我客氣,等我過去請你吃大餐。”
紫菀遲遲沒有開口,心底猶豫片刻。
“喂?喂?!月妹子在嗎?是不是信號不好……”
略微動搖了一下,還是不樂意占了上風,大半夜地聽那邊嚷嚷還讓她有點不耐煩,紫菀語氣越發冷淡,“聽到了,這邊如果搶到票就跟你聯係。”
“嗯嗯!去看看想吃什麽,首都的豪華飯店隨便你挑,哥請客!”
“不早了,你放下心就休息吧,養精蓄銳,到時過來這邊了好照顧嫂子。”想到要跟戰無涯麵基,後續還可能再次見到野口麗麗和她媽,紫菀心裏一陣抵觸,所以根本不接他話茬,維持在一個“多年網絡好友”程度的禮貌,應付著道別後便立刻掛斷通訊。
趁紫菀跟戰無涯聯絡,在不遠處的病房門外,跟護士交流幾句了解完情況的雷克斯回到紫菀身邊,“怎麽不開心。”
紫菀抬頭看了看他,有些疲憊地低頭往他懷裏一紮,用腦門拱雷克斯的胸肌,隨即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接住。她小聲哼唧,“沒什麽,不想見到這些人了。”
“那就不見。”雷克斯毫無底線地答道。一向態度強勢的菀菀,這會兒孩子氣地在他懷裏撒嬌,聽得他又是心動,又是心疼。
按照護士的描述,基本可以推斷,正是追過來的盧克一怒之下把野口麗麗推倒的。兩人在方才的宴會上就惹出亂子險些傷到菀菀,這會兒事情又跟自己曾經的情敵戰無涯扯上關係,都沒點正經人,不見為好。
紫菀臉埋在他胸前悶笑了兩聲,“走吧。”
“好,我們回家。”雷克斯牽著紫菀,還是照顧著她的步伐,兩人一路並行抵達停機坪,乘上飛行器,融於夜色之中。
再次爬上睡床,紫菀默默消化著情緒。
奇怪。跟自家小夥伴們,無論視頻還是送禮物,甚至討論麵基,紫菀從來沒有一絲猶豫和抵觸。可到了認作“哥”的戰無涯這裏,她怎麽就百般不樂意呢。
算了。
管它的。
紫菀沒消化多久就睡了過去。情感上的事情本就說不清,也無所謂對錯,她隻要遵從心意。
第二天一早,雷克斯聯係了認識的一位有門路的叔叔,拿到了電子票。紫菀給戰無涯發過去之後,像是燙手山芋終於脫手一般鬆了口氣,繼續投入到工作當中。
直播間還沒修複。按照廣大觀眾要求的,拉斐在一旁,將紫菀的“複健”過程錄製了下來,回頭發到網上。
除了針灸、拔罐、按摩,紫菀今天加上了藥浴,並以自己釀製的黃酒作引,將花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熬製好的中藥給導師服下。
“好重的味道啊,雷……除了巴澤爾老師以外,別人聞了沒事嗎?”錄製還沒結束,拉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雷克斯那邊。
“沒關係,”紫菀給鍋裏加了三碗水,繼續熬第二鍋,“普通人聞了強身健體,患者聞了哪怕不對症也不礙事。”
“原來如此。”拉斐對著話筒解說,“味道重但並不覺得難聞,是一種特殊的草木香,我在這裏聞了兩個小時,適應了之後完全可以接受。”
“也有人接受不了這樣的味道,一聞就會吐。”紫菀耿直地補充道。
拉斐優雅地翻了個白眼,替她找補,“當然,很多人都會有自己接受不了或者詭異地喜歡的某些味道,比如聞到火藥味兒就惡心的,但也有特別喜歡聞的。中藥味道聞起來雖然特別,可能有人接受不了,但它對身體沒有危害。”
“也有聞到一點就昏厥或者嗝屁的藥草哦。”紫菀再次補充。
“一般治療用的都是無害的對吧!”拉斐咬著後槽牙。
“恩呢,”紫菀笑了下,“無論普通還是特殊藥方,需要注意的禁忌事項,醫生都會跟患者講清楚,遵循醫囑,不要作死,基本上不會有事。”
將巴澤爾老師晚上需要自行加熱服用的湯藥也熬好裝好,紫菀收拾了藥渣和器具,已經比平時晚了很多。
老師還有事,先一步離開,紫菀三人簡單吃過午飯,又去了未遊林。
維多利亞上午就過來了,要將一些主題裝飾分類保存。穿過小花園的時候,維多利亞正站在一座雕塑旁邊,見到三人朝他們揮了揮手。
“啊,抱歉。”紫菀昨晚在氣頭上,沒有太多思考,選擇了最為簡單粗暴的方式,這會兒想起來還有點不好意思,“這是很……珍稀的雕塑吧?頭去哪裏了還能修複嗎?或者……還能買到新的嗎?我再去買一個吧。”
藝術之類的她也不懂,但既然是維多利亞和拉斐拿來做裝飾的,應該都是大師手筆,也不知道還買不買得到。
“頭已經被自動歸類為垃圾處理掉了……”維多利亞托著下頜,歪著頭仔細打量著沒有腦袋的雕塑,“我覺得保持現在這樣也挺好,這個角度看,別有一番趣味。”
“趣味……?”紫菀不解。
“就,還挺可愛的。”
可愛嗎?沒有腦袋的雕塑。
看來自己這輩子都很難理解藝術的領域了。紫菀暗自想道。
拉斐倒沒覺著這雕塑可愛,想起紫菀昨晚那一下子,他甚至還覺得可凶殘。
但維多利亞的決定他也理解。他爸媽到現在還留著他的胎毛和換掉的乳牙呢,維多利亞想留這麽個雕塑好像也說得過去。
而且他們這圈子,該傳的不該傳的,有什麽風吹草動,那消息一夜之間就所有人都知道了,下次再有人敢挑事,看看這個雕塑的下場,心裏也得多掂量掂量。
雕塑的事就這麽商定了。
維多利亞喊紫菀過來,主要是問問她煮茶的葉子和器具都該怎麽處置,雷克斯和拉斐就是純純被抓了壯丁。自打紫菀來到這邊,維多利亞使喚起自己的兒子越來越自然,已經逐漸忘記他還是個病號的事實。
不過這樣也好,病情本就不重,在紫菀的照看下更為穩妥,雷克斯本人和親人都放鬆心態也是比較理想的狀態。
未遊林收拾完畢,紫菀把幾枚葉片的樣本、一套煮茶的器具寄到醫研所,同時花了一下午時間,把茶飲的功效、煮製方法等全部整理好上傳到了醫研所的網站。
準備吃晚飯的時候,她才看到來自戰無涯的幾條未接通訊和消息,但她設置了免打擾,沒接到正好,也不太想打回去,就那麽先放一邊,出去美美地吃了一頓大餐。
今晚公會戰,吃飽了才好上線殺敵,她的梅花針已饑渴難耐。那個憨批欠她們的,也統統都要給她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