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紅塵滾滾,吃吃情深,聚散總有屎
他把她翻過來抱著,伸手撩開粘在她汗濕的臉上的發絲,“傻寶,就那麽受不了嗎?”
池小淺渾身軟得像泥,覺得小腹還抽搐著,某些地方火辣辣地像脫了層皮一樣,聽了他的問話,咬牙切齒地答說:“你找個男人上你試試!”
“……”這叫什麽話,陸少勳想了想說:“那明天我輕點。”
“明天還來!”連咆哮都沒有力氣,隻能瞪眼。
陸少勳暗笑,把空調暖一度,把光**的她裹進被子裏:“那睡吧,我哄你睡。”然後輕輕拍著她櫸。
以前池小淺愛愛累了以後,當晚都會睡得特別沉,可是這天晚上卻睡得很不安生,陸少勳見她拱來拱去的,不時給她蓋被子。半夜她還出起虛汗來,被褥上都印得潮潮的,頭發絲也貼了滿臉。陸少勳索性起來揪了熱帕子給她擦。
他扳開她蜷在胸前的手臂,像擦擦她脖子,可是不知道她正夢著什麽,一碰她就全身緊繃,十分防備的姿態,突然還嚶嚶地像是在哭,嘴巴裏不知道在念叨什麽。自從她被劫持後回來,就常常這樣做惡夢。
“乖了,乖……”見她那麽抗拒,陸少勳隻好把毛巾放下,轉而抱起她來。可是才一抱緊她就不住搖著頭,眉頭深鎖地夢魘:“不要碰我!不要碰我!餘”
陸少勳的拳不自覺地捏緊,誰碰她?!她被劫持的日子裏,他也無時不刻有這種擔心,因為知道有人看上她的身子。但那時候最緊張的還是她的安危,她被救出來時沒有受太重的傷,他就已經謝天謝地了。而且見她情緒還算穩定,不像有什麽心理創傷的樣子,所以也就沒再往那方麵想。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發現她在某些時候還是會下意識露出那種恐懼的眼神。現在她又說這樣的夢話,陸少勳抱著她,唇線抿得死死的,鬢角的筋絡紛紛突起。
池小淺一夜夢魘,陸少勳也大半夜沒睡。第二天早上,陸少勳在廚房裏準備早點,聽到裏間她在咆哮:“誰把老娘的鬧鍾關了!”他聽了笑笑,沒理會她,繼續往土司裏夾熏肉片什麽的。是他把鬧鈴關掉了的,就是想讓她多睡一會。結婚以來,沒什麽特殊情況的話,都是陸少勳起來準備早餐。是這段時間他養傷,池小淺才把早飯任務攬了去的。但是小豬羅早晨總是起不來,都要靠手機鬧鈴才醒得了。昨晚他見她睡得不好,所以鬧鈴給她解除了。
池小淺光溜溜地從被窩裏爬出來,腰是真的很痛啊,小腹也還抽抽。“色胚!”她一邊扒拉出居家服套上,一邊在嘴巴裏罵罵咧咧的。洗漱了出房門,就看見陸少勳正把早飯端出廚房。
“怎麽不多睡會兒?”陸少勳看見她還在揉眼睛,就笑著問。
“再不走來不及了,?”方芹他們等我幫忙呢。”
“哦。”陸少勳給她把牛奶倒上,還抿了一口試一下溫度才遞給她,然後看著她笑問:“你也表演嗎?””不知道了,到時候再說唄。”
吃過早飯池小淺就出門了,剛下樓就看到方芹她們都在等她。今天是要搞雙擁慰問活動,豐富隨軍家屬們的業餘生活的。她們幾個軍嫂之前扭著池小淺要她出節目,可是,摳腳女漢的悲哀都是一樣的,吹拉彈唱啥都不會,就連廣播體操都記不全一套。可是方芹她們才不放過她,硬給她報了個唱歌。那幾天池小淺破罐子破摔地想,怕啥,撇死我會唱套馬的漢子嘛。但現在跟著走進團部大禮堂,看著那個正兒八經布置出來的舞台,還是有點兒腿肚子發軟,話說,在KTV裏麥霸發泄是一回事,這上台唱歌可是另一回事。
池小淺繞著舞台四周看了一下,抓狂,不是就慰問一下家屬的嗎!為毛搞得這麽正兒八經的啊!她又繞到後台去,然後看到一個被借調過來當DJ的兵蛋蛋正在看節目單。
“嫂子!”兵蛋蛋看到團長夫人,啪地一個軍禮。
“嗬嗬嗬,我就來看看,那個……節目單我看看。”兵蛋蛋遞給她。果然,上麵第五個就是歌曲演唱,演唱人池小淺。她腦仁子嗡嗡嗡地啊,賊笑地指著節目單說:“這個節目,你給刪了吧啊,但會兒直接跳過去。”
“啊?”兵蛋蛋瞪大眼,“我不敢啊,這個節目單已經發出去了。”
可是她真的以為就是幾個家屬一起鬧一鬧,跟唱K沒什麽兩樣,還想著到時候自己不想唱溜邊兒就是了,連曲目都沒有想啊!“哎喲你刪了吧,我求你了。”沒節操的團長夫人此時一副賴皮樣,堵著兵蛋蛋不讓走。兵蛋蛋看出門道了:“嫂子你是怯場了吧?沒事兒別緊張,這又不是現場直播。”
還現場直播呢,直接把她現場油炸了下酒算了!她絕望地說:“我連唱什麽歌都沒準備啊。”平時KTV那都有字幕的,真要她拿一首完全記得住詞兒的歌,幾乎沒有。兵蛋蛋看團長夫人一張臉都皺成豬大腸了,很善解人意地說:“你要是真的怯場,就再去找個會唱的跟你合唱,兩個人一起,你就比較不容易緊張了。”
“好像是哦……”池小淺撓頭,但是立馬又飆了:“可我上哪兒找會唱的去啊!”突然,她看著兵蛋蛋眼珠子一轉:“你!你經常搞演出吧,你肯定唱得好!”
“……”
“就你了就你了。”
“可是我要管音樂啊!”兵蛋蛋好為難。
“沒關係,你放了音樂,過門的時候再走出來不就行了!就這麽定了!”池小淺猛拍他的肩膀,“可是唱什麽呢?”
池小淺想了很多首她覺得好聽的歌,什麽陳綺貞的,孫燕姿的,可是此次就是都記不全!然後又去想平時和田心他們唱K都唱的啥,坑爹啊,每次都是惡搞什麽《最炫民族風》《愛情買賣》之類的雷歌啊。偏偏這些歌的詞她都記得住。最後想來想去,她無奈地問兵蛋蛋:“瀟灑走一回行不?這個已經是我能記得住的,最正常的一首了。”
兵蛋蛋哪敢笑話團長夫人,連聲點頭:“行啊行啊,我這就幫你下伴奏去。”“真的可以啊……”
正說著,各位要上台的家屬就擁進後台化妝來了,方芹眼尖看到池小淺,“哎,團長夫人!快過來化妝。”大嗓門一喊,邊上家屬都笑著去把池小淺抓過來,摁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各種油膏啊,粉底啊就往她臉上糊。被摧殘了好一會兒,池小淺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直接炸毛了:“我又不演西遊記,你們把我化成妖怪幹什麽!”
方芹對自己的手藝很自信,池小淺這丫頭是不化妝則已,一化妝其實挺勾人的,她抖著粉撲,“什麽妖怪啊,好歹也是妖精吧,你看看,這眼睛我畫得多迷人。”
“趕緊的趕緊的,麵巾紙拿來。”池小淺在桌子上找著濕紙巾,抽出來就要擦掉,小心思裏想,這些人懂什麽,我家陸團說最喜歡我不化妝的樣子,哼。方芹逮住她的手,“別擦了,台上燈光很強,不濃一點不行的!”
“真的?”
“當然了,再說也來不及改了,人家後麵的人還沒化呢。”
池小淺隻好乖乖站起來,把位置讓給別人。方芹又突然問她:“你沒準備服裝?”
“啊?什麽服裝?”
方芹白眼直翻,然後從自己的大包裏翻出一條長裙,“喏喏喏,換上這個吧,還好我多帶了一身。你上台總要有點兒上台的樣子吧。”
“哦。”池小淺去更衣室乖乖換上,方芹跟她個子身材都差不多,所以還挺合身。隻是……她照照鏡子,這妝容配上這黑色紗質長裙,怎麽感覺像要走紅毯啊。
節目一個一個地上著,很快就輪到池小淺了,她使勁揪了揪自己大腿肉,不要緊張不要緊張,那兵蛋蛋把話筒塞給她,“嫂子,你就想啊,不管你唱得好壞,兄弟們聽著可樂就行,你別想著是表演,想著是大家玩票就行了。”
兵蛋蛋臨場這一句很管用啊,充分激發了池小淺天塌下來當棉被蓋的二缺特質,當音樂響起,池小淺想象這就是個巨大的KTV而已,不就是逗大家一樂嘛,於是拉著兵蛋蛋雞血地衝上了台。她不敢看下麵,閉著眼睛就“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一開始還有點兒緊張,等唱到高*潮部分,已經完全入戲,邊唱邊跳。
“紅塵啊滾滾!
吃吃啊情深!
聚散總有屎!
留一半清醒!
留一半醉!
至少夢裏有你最衰(閩南語裏衰和隨同音)……”
對唱的兵蛋蛋滿頭的汗啊,這叫怯場嘛!這叫一緊張就會忘詞嗎!音量還這麽大!隻能上氣不接下氣地跟著池小淺亂吼。哎喲團長夫人,你別蹦了,小心裙子繃開線了……其他家屬也是45度角仰視台上,不是寫著獨唱嗎?怎麽是小品啊?
雞血妹唱完一段睜開眼,一個80年代拉風甩頭動作嗨翻全場。可是脖子還沒收回來呢,眼角餘光掃過觀眾席前排,她就差點一個踉蹌掉下台來。不是說家屬們自娛自樂嗎!誰來告訴她,陸少勳他們幾個團部領導為什麽會坐在下麵!
雷啊!你就這麽滾滾地劈下來吧!
此時陸團童鞋也一臉驚愕。他軍務繁忙,所以這次慰問活動並沒有過問太多,隻是考慮自己要到場表示一下鼓勵,所以就把過來看演出的時間排出來了,也根本沒想到池小淺要上台。哪知道屁股還沒坐熱,就看到自家媳婦兒一身黑色晚裝長裙,一臉魅惑妝容,卻蹦得像鳥叔一樣,那一步裙都快被繃裂了吧!還有那歌詞,捂臉……媳婦兒,你怕是要全軍區出名了……
池小淺看見了陸少勳還有其他幾個軍官都在,那動作就跟被按了慢進鍵一樣,一點一點收回來,然後這首《瀟灑走一回》的後半段,就變成了她臉朝地下,雙腿拗成內八字,話筒捧在胸前,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完,和之前那個雞血妹判若兩人。
“紅塵啊滾滾,癡癡啊情深……”o(﹏
她一路蒙著臉,想直接溜回家躲著不見人了。可是才出了後台就被方芹眼尖地逮住了,猛拍她肩膀,“哈哈哈,你唱得太惡搞了!哈哈哈哈!”
“……”池小淺想說,請別再別人傷口上撒鹽好嗎?“我先回去休息了。”
“休息什麽啊,一會兒院子裏還有活動呢。”
“還活動什麽啊!還嫌不夠丟人啊!”她癲狂了。
“什麽丟人啊,我看挺好的啊。”
“真的?”
“真的啊,大家都說比小品好看啊,說是行為藝術啊!”
“……”她直接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用尿急地速度一路狂奔回家,把臉洗幹淨,又衝了個澡把衣服換了。她仰麵躺在沙發上,嗚嗚,丟人到家了今天。躺著躺著,就覺得身體不對勁,一小股熱流湧出腿間。她爬起來進衛生間看,果然是那個來了。其實今天起床都覺得腰痛小腹痛,估摸著也該來了。可能是被受傷這段日子藥用多了,這個月經期延後了很多。她才處理好,就聽到有人敲門。
“快點兒小淺,就差你了。”方芹笑吟吟站在門口。
“我就不去了唄。”池小淺也是人,也有覺得沒臉見人的時候。
“你不上人數就不夠分了呀。”
“哦,拿走吧。”她隻好帶上門跟著走了。原來文藝演出過後,還有一場小型遊園活動,之前池小淺報名拔河了。
此時,隻見操場一角上,軍嫂們分了兩組,像池小淺這樣的小個子排前麵,大個子排後麵。排池小淺這一隊最後麵的大個子是個剛來隨軍的軍嫂,是個地地道道的東北大妞,啃饅頭長大的,此時把繩子往自己壯得跟煙囪似的腰上繞了兩圈,然後扯起來就是一嗓子:“來吧!”
池小淺本來人疲得不行,但看到她那樣子瞬間備受鼓舞,拽住了繩子,等鑼一敲,就使了吃奶的勁頭來拉。世界上最好看也最難看的業餘比賽項目,可能就是女生拔河了。一幫女人拽著繩子歪七扭八的樣子,甭提看了多傷人了。池小淺也不看中間的界線,閉著眼睛整個身子往後拽,小臉兒漲紅了的。隻聽到耳朵邊上全是加油加油,打了雞血一樣的聲音,感覺到繩子是一點一點兒往自己這邊挪。好一會兒,一聲鼓點,比賽結束。此時再睜開一看,喲嗬,別說繩子了,那邊的軍嫂們都被拖到界線這頭了。贏得太漂亮了,她丟開繩子歡呼起來,可是突如其來地一陣腹痛,就像有鉛塊扯著小肚子往下掉一樣,她疼得眼前一黑,一下子沒站定就到在了水泥地上。
“小淺!”方芹大聲尖叫,一群人趕緊要扶起她,東北大妞首當其衝橫抱起她,就要往衛生所送。
陸少勳正巧從操場經過,猛見這一幕又驚又痛,幾步衝上來:“小淺!小淺?”
“她突然就暈倒了,她她……”
聽不進七嘴八舌的,陸少勳直接從東北大妞的手上接過老婆,舉著就往衛生所跑。衛生所的門被他哐當一腳踢開。此時池小淺已經轉醒,但是痛苦地咬著下唇,一隻手捂著自己肚子。
“肚子!她肚子疼!”陸少勳看到她的動作,朝著軍醫語無倫次地吼。
“快往**放。”軍醫大姐上前來查看了一下,然後利落地脫下池小淺的外褲,果然,外褲襠處有些許血跡。
“例假多久沒來了?”她問池小淺。
“這個月……晚……晚了十幾天……”池小淺臉都疼白了,硬擠出一句話,自己心裏也略微猜到了幾分,頓時覺得身上心上,都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