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祝我生日快樂
“我記得，你用自行車撞我的那天，穿的就是這種樣子的衣服。8”江銜在池小淺訝然的神情中，把衣服遞給了她。
池小淺默不作聲地去把衣服換了，然後和他一起，坐到了桌旁。他小心翼翼地點燃了燭台，打開那瓶紅酒斟上，然後在微甜的酒香中一臉期待地問，“你會唱生日歌吧？”
池小淺竟不知道怎麽拒絕，隻能啞著嗓子張口，“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心中一片兵荒馬亂，為他這詭異的愛情，為自己生死未卜的命運。
“你還真是五音不全。”江銜失笑，擺擺手說，“還是我自己唱吧。”
他清咳了一聲，低沉而醇美的歌聲就在石洞中緩緩響起，確實，比她唱的好聽百倍。唱完歌，他自顧切起麵前的蛋糕，這蛋糕不是什麽品牌蛋糕店的，花色材料都像是幾年前才流行的款式，想必是在山腳下的小鎮上買的。可是，就算是去到小鎮子，也會大大增加暴露的幾率吧榛？
“這蛋糕做得真醜，不過看著倒像我們小時候吃的那種。”他甚至有點兒俏皮地舔掉了指頭上沾到的一點兒奶油。
也不知道是少年記憶裏那種蛋糕的滋味太美好，還是被關在洞穴裏幾天吃得東西太單調，池小淺和他一口一口舀著蛋糕，竟然吃掉了很大一塊。
“小時候的日子，很好。”他放下勺子，抿了一口紅酒，然後皺起眉頭，“不該準備紅酒的，應該買那種汽水，就以前我們很喜歡喝的那個，叫‘醒目’，不過估計現在停產了吧……以前，我爸爸經常給我買……姨”
江銜緩緩地講起他的少年時代，那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家裏背地裏在做那些違法的勾當，成天耀武揚威地當著C市的少爺，招貓逗狗，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憂愁。而等他知道的時候，整個家族已經成為走私巨賈，盤根錯節，隻消有一個人落網，大概整個江家都會被連根拔起。他害怕了，恐慌了，那是他的父母雙親，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槍斃。他開始試著掩蓋，試著拯救，可是，他沒能拉出一個人，反而自己泥足深陷下去，身上的罪孽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他說他總是在懷念那之前的日子，少年輕佻，青春正好。8
“小淺，你不知道，原本不可一世的我，後來有多麽多麽羨慕擁有單純生活的你們，而你、葉漾和盛澤三人之中，你又是最明媚的一個。”他目光沉沉望著她，“後來，我經常回憶起你們跟我打架的場景，每次想起來就覺得溫暖，因為，後來就再也沒有人敢跟我打架，人人叫我老大，老板，可是我再也沒有朋友。哦，也許隻是我把人家當做朋友。就像武燕，她不想做我的朋友，她想做我的女人。就像鳶，我當他是朋友，他要我的命。”
“那麽葉漾呢，也許她當你是朋友，可你要了她的命。”她忍不住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情緒激憤之餘早已忘了自己的處境。
江銜麵色一僵，但隨即自嘲笑笑，“是，是我害了她。是我毀了所有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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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警方正撒網式地在整個林區展開搜捕，陸少勳他們迅速找到最有經驗的守林員，把林區內比較可能藏人的地方畫出來，但是害怕打草驚蛇危害到人質安全，根本不敢動用直升機之類的工具，隻能帶上獵狗地毯式地搜尋。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洞內燭台上的蠟都快要燒完了，江銜依舊在絮絮叨叨說著過去，而池小淺再也沒有回答什麽，一言不發地坐著，一邊捏著燭台上掛下來的溫熱的殘蠟，一邊聽著他的話語。江銜似乎也很滿意這樣的平和安靜。
突然，他的背挺直僵硬了一下，然後立刻起身，一隻手臂夾住池小淺的脖子，另一隻手拔出來槍。
池小淺痛苦地閉了閉眼。在剛才靜默的時間裏，她看到的，是一個找不到路的少年而已，她想，自己是不是應該伸出一隻手牽著他，帶他走出那片黑暗。她也不聽地在想，他需要多少時間贖罪？十年？二十年？甚至是終身？但總有一方天空他們可以共同仰視，她可以經常去看他，等老了，他們可以一起帶著各自的孫兒去逛逛公園，享受人間天倫。可就這麽一會兒，他又用槍指著她了。
“小淺，你別怕，你別怕，你別怕……”他嘴裏似乎是無意識地念叨著。
“江銜，你別這樣，我陪你去自首，我幫你求情，我給你作證，我知道你後悔做錯事了，我知道你想找來時的路！”淚水奔湧而下，順著她的臉流到她的頸項間，流進他勒著她的臂彎裏。
“你為我哭了……”他感覺到手臂上的濕熱，喃喃地說。
陸少勳和特警一起衝到洞口的時候，看到這一幕全身血液都要凝固的感覺。緊跟其後的江銜則伸手對後麵的特警做了一個不要妄動的手勢。
“小淺……”陸少勳的聲音黯啞難辨，看著江銜的槍口就那樣抵著老婆的太陽穴，槍黑緊挨著她肌膚的白皙，格外觸目驚心。
“不要開槍！”池小淺開口，她是想說，不要對江銜開槍，可是聽在陸少勳耳朵裏，卻不知她現在是怎樣的恐懼，害怕大家會救不出她來，心中更痛，像被人拿刀子亂捅。他斟酌著開口，像對著她，也像對著江銜說：“我不開槍。”
陸少勳抬眼掃視了一下四周，就在一側洞壁上看到一台設備，心中更是疑竇叢生。本來他還在懊惱，以為江銜這麽快能察覺到他們潛過來，是因為大家行動中大意出了紕漏，可是看到這台設備才知道，這家夥在洞穴四周安裝了紅外探測設備，難怪能反應這麽快。但是這也是最讓人費解的一點，他把這個設備安在了洞口四周，就算收到訊號，要逃也來不及了啊！
想到這裏，陸少勳的額上冷汗漣漣。江銜這是什麽意圖？當真是要同歸於盡？很顯然，江城和鳶也同時發現了這一點，兩人對視一眼，站在最後方的鳶立刻通過無線耳麥安排排爆專家現場進行探測。
比起陸少勳和警方的驚異和緊張，被無數支槍口對著的江銜反而顯得毫無懼意，甚至有種超然和淡定，池小淺能明顯的感覺到，那抵著自己太陽穴的槍口，並沒有用力，隻是輕輕點著。
池小淺哽咽著，用僅她和江銜能聽到的音量說：“江銜……給自己一個機會，好不好……”
“對不起，小淺，我手上有太多人命，我沒有退路。但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真的愛你。
警方的談判專家開始拿著高音喇叭喊話，可是江銜卻昂起頭來，用很大的音量對著談判專家喊話：“你在廢話什麽！你們警方都是騙子，我要是真的把槍放下，你們肯定直接會開槍殺了我。”
那邊江城一把抓過專家手中的擴音器，“我保證，隻要你放了她，我們不會開槍。”
“你們都是騙子，之前我劫過池小淺一次，也隻不過是為了報複盛澤，誰讓她跟盛澤關係好呢，我們江家會完蛋，全是因為盛澤在海關拚命地查我們。可是時候你們卻到處造謠說我強*暴她，我壓根就沒碰過他！你們就是無中生有！想加重我的罪！”
江銜此話一出，陸少勳和江城他們完全呆住了，這江銜說了這麽一長串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沒有強*暴過她！我沒有！”
吼完這一句，江銜再次閉嘴不再言語，談判專家隻好繼續循循善誘，盡心開導，可是池小淺很清楚，江銜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因為他的嘴就挨在她的耳邊，竟在為她低聲頌著一些片段台詞，同樣，是隻有她們倆能聽到的音量，那是她也很喜歡的一本漫畫《千與千尋》裏的話，他用最平和純淨的語調頌著：“你一定要保管好自己的名字，我就是無論怎樣也無法想起自己的名字，但很奇怪，我還記得你的名字……”
池小淺眼前的一切已經顯得模糊，被淚水模糊。陸少勳遠遠看著這一切，雖然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但看清了他們奇怪的肢體語言，心裏卻除了恐懼還是恐懼，他以為江銜已經完全變態，不知道下一秒會對他的小淺做些什麽。
“小淺，今天，是我長大以後，過得最快活的一個生日。”
“以後你每一個生日，我都陪你過！你別這樣！江銜！”
“小淺，你答應我的，你不會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