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人活百歲,半生是夢
“咦?陸團,你怎麽了?”有護士眼尖地瞧見他臉色不對,然後順著一想,反應過來,“您暈血了?!”
刷刷刷,出了疼痛中生死不能的池小淺,其他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射過來。陸媽最先開口:“沒用!出去!礙事!”
池小淺疼得迷迷瞪瞪的,卻還是聽到了她們的話,更奇的是,都疼成這樣了,她腦子裏卻還是浮現出一個念頭,老輩子都說女人生孩子男人看不得,恐犯血光之災?她以前一不忌百不忌的,可想到這一次他九死一生的回來,突然就膽戰心驚起來。一邊忍痛抽氣,一邊用已經嘶啞地嗓音說:“你……你出去……”
“不!我要陪著你。”他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其實這裏並不止一間待產室,旁邊房間也不時傳出其他產婦的慘叫聲。而池小淺並沒有大喊大叫,她牢牢記住了婆婆交代的話,不能喊,喊了最後會沒體力。所以她用力全部地意念忍耐住,哪怕抓住床欄使勁的手已經捏出了青紫,也隻是偶爾發出類似小獸掙命的低低哀鳴。但在陸少勳聽來,這樣死命隱忍地呻吟,遠比大聲呼痛還要撓人心肺,就像有十幾雙手在無情地揉搓他的心髒,讓他的心,疼得說不出話來。
池小淺本來千盼萬盼,就希望他能在生孩子的時候陪著自己,但現在,他在身邊了,她卻不願意他看到自己疼成這樣,女人,在某種時刻,總是勇敢得不可思議。有人說,女人生孩子時的疼痛,相當於五十根肋骨同時折斷的痛感,但這是女人的生死之坎,卻也是幸福之門,所以,她氣息不穩卻斬釘截鐵從牙縫裏擠出話來:“陸少勳,你出去,你在這裏,我會分心。你別擔心……”
陸少勳眼圈瞬間就紅了,捏緊了拳頭,卻不敢有一絲拂她的意思,再不忍也隻能站起來,握著她的那隻手掌遲遲舍不得放開,緊了又緊,捏了又捏,才咬牙鬆開,“那我在外麵等著,你要我時,我立刻進來。”
池小淺已經顧不上回答,隻是點頭,牙關咬得咯咯的響。
陸少勳一臉冷凝地走出待產室,這才發現外麵走廊的休息椅上滿滿當當地坐著人,兄弟們和江梨他們也不知道接到誰的消息,這會兒全來了。一見陸少勳出來,一個個撲上來,肖牧之最心急,一把揪住他,“四哥,男的女的?”
“還沒生。”陸少勳語氣沒有一絲波瀾,其實平靜的表情之下,心裏已經要崩潰了榛。
“怎麽還沒生!下午就進來了!這天都快亮了!”
“老五你別大驚小怪的,生孩子生一兩天很正常,你大嫂生安年的時候也一樣。”穆以辰話音剛落,他老婆安小樵就輕飄飄地掃他一眼,“你還裝老練呢,你知道什麽。”當年安小樵負氣出走,一個人在國外生下了女兒安年。生孩子的時候,穆以辰根本就不在身邊,當時她大出血差點沒命,所以這事兒也被她叨叨了好多年。他們幾兄弟裏,就穆以辰有孩子,本來還想在這事兒上擺擺過來人的譜兒,卻被老婆一語戳破,隻能閉嘴站到一邊。安小樵安慰陸少勳:“你別太心急,女人生孩子就是這樣的。”
這裏頭就屬肖牧之對女人這檔子事了解最少,以前隻知道生孩子肚子疼,卻完全不懂具體怎麽個生法兒,所以這一聽又驚了,“疼十幾個小時就讓她疼?不打止痛針?”
“打什麽止痛針啊,以後容易腰疼的。”連人家小姑娘江梨都懂。
“……”肖牧之扯扯嘴角,想要個小侄子當玩具玩兒,還真不容易。
這幫人唧唧歪歪七嘴八舌的,陸少勳再沒搭一句話,默默坐在一邊休息凳上,曲起手掌圈成拳指著下巴,一言不發。他直直望著待產室的那道門,這時空,這場景,都好像大夢一場。似乎前幾日他才剛從特種部隊回來,奶奶念叨著叫他去相親,他滿是不屑地掃一眼池小淺笑得很傻的照片,拽得跟地保似的說:“愛去您自個兒去,我反正不見。”可一轉眼,她已經成了他心尖上那塊肉,為他十月懷胎,掙紮分娩,死去活來。其實,人活百歲,半生是夢,而陸少勳遇見了池小淺,夢裏夢外,都美得不可思議憶。
等待的過程就像鈍刀割肉,孩子遲遲沒有生下來,所有人都越來越焦灼。陸少勳還維持著剛才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等待到了極限,他猛地站起來,往裏麵大步走進去。
待產室裏,一堆醫生護士圍著池小淺在做檢查,而池小淺躺在**,看上去樣子比剛才還要狼狽慘痛許多,似乎已經疼得沒了力氣,連掙紮都不曾,隻是皺著眉哼哼。
“……”他在床頭屈膝半蹲下,捏緊她已經滿是汗水的手放到唇邊,一滴溫熱滾落在她的手上。
“宮口還是不開。”旁邊助產士一陣查看後說了這麽一句,一旁的護士立刻就起身去喊醫生了。很快,兩個白大褂走了進來。又對著池小淺左檢查右檢查,臉色都很凝重,陸少勳站在一邊看著,滿臉煞氣。
“有問題?”他比別人高大的身軀挺立在那裏,居高臨下,陰測測地開口。陸少勳的名頭,軍區醫院裏誰不知曉,醫生本來不心虛的,但被他這氣勢一嚇,回答的聲音不自覺地就弱了下去,“陸……陸團,夫人宮縮一直不好,如果宮口一直打不開,拖久了孩子容易缺氧,大人也會沒體力的,所以……現在隻有夫人再最後努力一把,如果到天亮以後還打不開的話,隻能組織剖腹產手術了。
”什麽叫靠她努力!全靠她努力要你們醫生幹什麽!”他的音量並不是很大,但還是醫生還是被迫得抬起袖子擦額頭上的汗:“當然我們也盡最大努力,盡最大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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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鞋們,我已經在杭州了,在酒店房間裏碼的這章。我不行了,趕飛機一天要累死了。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