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侓看著直播間標題皺起了眉頭。

啊這……

葉羨雲側著頭看向他,真誠地解釋:“我們公司有數據調查,這是多柚直播的流量密碼。”

“……”

兩人一起坐在電腦前,宛若經驗豐富的哥哥熱心幫弟弟報考大學誌願,上來就是清華北大,平行誌願一個不填。

饒是數次聯考都是全國狀元的零失誤選手,也有點蛋疼。

考不上可以複讀,比賽輸了可是要穿女裝啊!

在葉羨雲充滿信任的目光下,鍾侓僵硬地點了下頭。

沒辦法,賺快錢就是要這樣。

據鍾律觀察,霍喻頂多回看Abandon的比賽記錄,不喜歡看主播,但他還是保險地加了一道口罩。

鍾侓把亂七八糟的事情拋後,全神貫注開了一局遊戲。

他打遊戲時不愛說話,就得適當露臉吸引人氣。

葉羨雲作為露露直播間第一代房管,坐在攝像頭照不到的**,盤腿抱著平板幫他盯後台彈幕,以免有電風扇的粉絲來鬧事。

一開始彈幕冷清,漸漸地有了人氣,進來第一句話就是[臥槽,玩這麽大!]

[哇哦!小哥哥原來是個大美人!]

[我看半張臉就知道美極了!]

[就是眼神好冷,好澀!]

[女裝誒!女裝誒!女裝誒!我一看主播就知道是個適合女裝的!]

鍾侓這局匹配到三個路人,落地之後就分道揚鑣,他單槍匹馬衝去了人多的石陣。

孤島近似圓形,安全區以同心圓向內縮小,三分鍾一次,最終變成圓心一點梅花樁,選手沒有地圖,不知道自己身處在哪,但可以憑借每五分鍾彈出一次紅外掃描圖確定自己的位置,估摸著時間朝著太陽的方向走,遊戲中的太陽一直懸掛在中心上方。

優秀玩家會記住每道安全區的邊線,畢竟地形是固定的。

遊戲第五分鍾,第一次彈出全境紅外掃描,電腦屏幕一黑,出現一座圓形孤島,上麵閃爍著幾十個紅點,藍點是隊友,綠點是自己。

在綠點旁邊,兩個紅點貼得極近,原地閃爍。

地圖遮擋了全部,但此時遊戲人物是可以操作的。

所有人都在看紅外地圖保持靜默時,鍾侓摸黑左移七步,前進三步,每一步都精確到毫,開槍。

砰砰砰——

【露露擊殺了蛋黃酥。】

蛋黃酥死了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但黑夜中的槍響猶如恐怖陰雲籠蓋在石陣上方,另一個紅點開始顫動,左右搖晃企圖逃過死神的腳步。

五秒一到,紅外地圖消失,燦爛日光重新照耀大地。

在這一瞬,劫後餘生。

另一個紅點玩家的電腦屏幕一亮,看到的畫麵簡直驚悚,前方十米處,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他。

不知道在這裏守了多久,或許隻有一秒,他早就必死無疑,對方沒有在黑暗裏開槍,隻為用一顆子彈命中他的腦袋。

砰——

又是一聲。

【露露擊殺了草莓派。】

鍾侓最喜歡地圖籠蓋時的黑夜和消失那一秒的日光,他像夜間伏擊蛇鼠的豹貓,眼睛裏透出瑩瑩綠光,鎖定、開槍。

尤其是陷入包圍一對多時,全境地圖降臨,是他最好的保護色。天亮時,往往隻剩下一對一。

淘汰了兩個人,鍾侓撿起他們的背包補充子彈。

三十五分鍾,遊戲結束,鍾侓存活到最後。魚塘局,勝利時槍膛裏還有幾十顆子彈。

高手過招,往往最後槍裏隻剩一枚子彈,沒有必勝的把握絕不開槍。

[啊啊啊又見棄神創造的盲槍!]

[我就愛看職業大神玩這一手,除了本人誰也不知道地圖下發生了什麽,牛逼就對了!]

[我們漂亮主播不是職業選手啦!]

[有點失望bushi,露露這麽厲害什麽時候才能女裝啊?]

一局結束,等待下一輪匹配時,葉羨雲提醒,可以回答一下彈幕的問題。

葉羨雲溫和的聲音也被話筒收入,彈幕上話題一變,被“女裝”刷屏。

[這麽好看的哥哥一定要女裝啊!]

[什麽時候輸一局什麽時候輸一局什麽時候輸一局]

[可以看看臉嗎卑微?]

[露露有女裝嗎?我開女裝店的,可以讚助。]

鍾侓橫豎挑不到能回答的問題,硬邦邦道:“每天下午五點到七點直播,周末看情況。”

“點關注。”

“看什麽臉,看我操作。”

“不需要女裝,不會輸。”

[這主播口氣好狂!]

[在直播間住下了,我就不信等不到。]

[爺逆反了。]

鍾侓直播了兩小時,比訓練四小時還累。

標題取得好,中間上了幾分鍾首頁,粉絲漲了幾百,打賞也有一些。

霍折寒晚上要回來,不能在外麵訓練,鍾侓關閉電腦,跟葉羨雲告辭。

他從背包裏拿出一盒香水:“這個給你。”

這盒就是引發出軌誤會的陸自明替霍總買的香水,鍾侓在臥室床頭櫃裏把它找了出來,覺得送給葉羨雲更合適。

葉羨雲看過訂單價格,貴得要命:“我不能要,而且我也不噴香水。”

鍾侓:“我也不用,這是你男朋友買的。”

葉羨雲撓撓臉蛋,“可是……”

鍾侓道:“你剛才是不是給我買推廣了?”

葉羨雲:“沒有啊。”

鍾律:“哦。”

葉羨雲:“就拜托同事幫忙一下而已。”

鍾律:“那你更得收了,走了。”

霍家。

陸副總在加班,正總準時下班。

飯桌上依然隻有兩人吃飯,霍折寒不僅要自帶飯,還得顧兒子。

老婆?老婆是什麽?在哪裏?真的存在嗎?

霍喻吃飽喝足,忍不住同情他爸:“沒見過結婚後,老婆不做飯還不讓用保姆的,這不是純心餓死我們嗎?”

霍折寒看他一眼,目含警告。

霍喻慫了一下,還是說出真實目的:“你跟後媽感情看起來也不好,到底為什麽結婚?是因為奶奶催你結婚嗎?還是因為想找個人管我?”

他不希望霍折寒因為他就隨便組建家庭,說起來有些扭捏,反正他希望霍折寒幸福。他雖然叫霍折寒爸,不想當霍折寒的拖油瓶。

霍折寒:“你想多了。”

霍喻深信自己這些天的觀察:“你倆壓根不熟,要是沒有我,早就離了吧!你看後媽現在也天天不著家,心也不在這。”

最後一句是他的肺腑之言,他總覺得鍾侓在外麵搞什麽事兒。

“你們這是……貌合神離!對!貌也不和!”

霍折寒敷衍:“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我跟鍾侓感情深厚,不可能離婚。”

鍾侓推門進來正好聽見這句話,搓了搓胳膊。

霍喻也看到了鍾侓,壓低聲音:“你就騙我吧,你看他回來你們兩一聲招呼都不打,我要告訴——”

他熄了聲兒,說不過霍折寒不說了。

霍折寒骨節分明的手指碾了下餐巾,這倒黴孩子,他知道霍喻要說什麽,就是去給老太太告狀。

誠然,他當初結婚確實有一部分原因是應付老太太。

他媽覺得他二十八了該找個貼心人,因為霍喻的存在,更擔心他不好找。

霍折寒對婚姻的態度是可有可無,不想每次見麵都被催婚,權衡之下就找了個最有用的。

如果霍喻去告狀,老太太肯定著急,不是找他就是找鍾侓……他結婚沒有解決問題,還找了麻煩。

教育家最近的演技為什麽這麽差?連沒心沒肺的霍喻都看出來了。

眼看鍾侓要回臥室,霍折寒主動道:“不吃晚飯嗎?”

鍾律:“在外麵吃過了。”

霍折寒起身,走到鍾侓身邊,他比鍾侓要高半個頭,兩人隔著一步距離,他微微傾身,目光無意地籠住白皙瑩潤的耳垂,輕聲問:“去哪了?”

霍折寒背對著霍喻,在霍喻的角度看來,兩人快速接了個吻。

霍喻:?演戲?遲了!除非——

咚地一聲,鍾侓腿一軟,差點跪了。

霍折寒在幹什麽!

鍾律上輩子就有個破毛病,不能被人貼著耳朵講話,溫熱氣息一撲到耳垂,神經就像打了結,不聽使喚地腿軟。

耳機裏的聲音不算,上輩子也沒人敢湊近冷臉棄神說話。

怎麽這毛病也能帶來啊?是跟電競技能卡綁定了嗎?不能解綁嗎?

霍折寒沒想到鍾律反應這麽大,連忙伸手一帶,避免他栽倒。

鍾律臉頰爆紅,站穩後抬手使勁搓了搓耳朵,嘴唇也變得格外紅潤,充血了一樣。

霍折寒捏住他的手腕:“再搓耳朵要掉了。”

鍾律捂住耳朵,吭哧喘氣:“要你管。”

他後退一步上樓,腳步匆匆,仿佛有狼追。

霍折寒:“……”

霍喻張著嘴巴,操,難道真的感情深厚?大人的世界他不懂。

霍折寒警告地看了一眼霍喻。

霍喻偏著頭,不肯承認自己看走眼,擺出一副“就這?”的樣子。

霍折寒拍了一巴掌他後腦勺:“老子不需要向兒子匯報感情生活,在家裏閉上你的狗眼。”

“把碗筷收拾了。”

霍喻噘著嘴,學後媽把剩菜都放進冰箱裏,發現冰箱裏還有昨天,隻好先把昨天的倒了。

霍折寒監督一會兒,上樓。

霍喻從保姆三催四請才願意把屁股從電競椅上挪走,有時候還得保姆端到遊戲室裏給他吃,到現在每頓飯都吃得格外積極,吃完還願意“收拾”。

方法對了,餓幾頓就好了。

上了樓梯間,正好撞見鍾律在二樓飲水機接水。

顧忌兒子還在下麵,霍折寒走近一些,“鍾——”

鍾律耳朵一癢,連忙道:“等等!”

棄神絕不可能身嬌體軟!

他把杯子放在飲水機上,飛快跑回房間,把耳機戴上,撥弄了好一會兒把耳廓都罩住。

狀態重啟——

重啟完畢!王者歸來!

鍾侓揣著兜出來,腦袋上罩著一個毛茸大耳機,抬著下巴問霍折寒:“幹嘛?”

沒消透的紅暈蔓開在耳垂下方連著後頸一片,旖旎昳麗,像被細細碎碎的吻掃過,裹得嚴嚴實實的耳垂欲語還羞欲蓋彌彰。

霍折寒垂在身側的指節蜷了下,道:“明天接我下班。”

鍾侓豎起耳朵,狐疑,說什麽啊,大聲點,沒吃飯嗎?

霍折寒:“……”

欠不欠收拾?

作者有話要說:

霍喻:菜,但會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