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第245節

“想要些什麽,小姐。”

“呃……上次擺在這地方的鞋子呢?”

“擺在這地方的鞋子?”

“就是那雙白色的,前麵很亮的那……”

“嗬……它啊,它昨天被賣走了。”

“……是麽。”

“要不要看看別的,店裏還有比它更漂亮的。”

“不了……”

“不買也沒關係,隨便看看吧。”

“這樣啊……那打擾了……”

一切,似乎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我努力想從那些零碎的記憶裏找出什麽不對的地方來,可是做不到。

什麽都很自然,第一次經過他的店,第一次和他的交談,第一杯咖啡……我想象不出一個曾經微皺著眉頭用最含蓄的憤怒說Kopi Luwak是狗屎的男人,他會用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可偏偏是事實,就像我這會兒明明白白自己被麻倒後橫倒在這個房間。

這個看上去像個手術室似的房間,就在被我無意中所打開的那個狹小房間的底下。被麻醉得神智有點不清晰的時候,我感覺得出自己被背著經過一道狹窄的扶梯然後來到這裏時的情形,空氣中充滿了酒精和消毒藥水的味道,還有隱隱一股熏得人想流眼淚的氣味,這氣味讓我頭很疼,裂開了似的疼。耳朵裏嗡嗡充斥著許許多多喧鬧的聲音,像是哭,像是呻吟,不停不停此起彼伏著,很哀傷的聲音,哀傷到絕望,絕望到聽得人想尖叫。

卻始終不知道那些聲音到底是從什麽地方傳來的。

直到那一切漸漸停止,我感覺到眼裏一片模糊的光亮,突然而來的光刺得我眼睛劇烈地抽痛了一下。

想伸手去擋,隨即發現自己的手被綁著,綁得很牢。

“醒了?”頭頂一片陰影擋住了光線,讓我的眼睛好受了一點,緩過神看到一隻手將我頭頂那盞燈朝邊上挪了點,零零落落的光照出邊上掛滿了照片的牆壁,還有放著許多裝滿了**的玻璃瓶。**的顏色很可疑,那些深褐色的,淺黃色的……這讓充斥在空氣裏那股刺鼻的味道變得更加讓人難受。我想吐,可是脖子硬得動彈不得,隻有腦子是清醒而活躍的,我看到他轉身掀開了身後那張塑料布。然後那股刺鼻的味道更濃了,因著塑料布裏站著的那個人。

那個我在工作室牆壁的密室裏看到的死了的女人。

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固定了起來,這具不知被藥水泡了多久的屍體,它“站”在一隻商店裏用來安放塑料模特的架子上,身體被定得很挺拔,像隻擺在店裏的塑膠模特,隻是頭借不到力微微朝前傾著,這讓它那雙睜大了的眼睛好象在一動不動盯著我看。

那感覺讓我手心發冷。

雖然明知道她是死的,可這種被注視著的感覺卻並不像是我的錯覺,耳朵裏那片嘈雜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尖銳得讓我腦子一陣刺痛,我發覺她身上那件紅得讓人刺眼的裙子和我身上這件一模一樣。

“怎麽了,很難受?”背對著我,那男人又問。

我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可是我很想知道。我想知道在這一切發生之後,那雙曾經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過我無比安慰的眼睛,這會兒究裏頭究竟會閃爍著些什麽東西:“你想對我怎麽樣,靛。”我問。

靛沒有回答。轉眼開始為那具屍體抹口紅,那種鮮豔的桃紅色的口紅。即使在並不亮的光線裏這色彩也清晰得讓人心驚。他細心地在那雙發青的嘴唇上塗抹著,像是平時給那些鞋子噴色時的樣子。於是慢慢的這具屍體因著這顏色看上去活了起來,豔紅色的嘴唇有那麽瞬間好象動了動,在他手指勾去它唇角多餘部分顏色的時候。

像是要張開嘴說些什麽的樣子。

“你知道我的家庭,那是個除了錢和權利外什麽都沒有的地方。”那麽沉寂了片刻,他再次開口,自言自語般的話音:“從小我就開始覺得無法滿足,我不知道我究竟需要什麽來填補那種滿足,試了很多方式,刺激的,新鮮的,可是無論種種,都讓我有種難以忍受的缺陷,

忽然回頭朝我看了一眼:“它美麽。”

我沉默。

他對我笑笑:“完美。我知道這在你看來很惡心。”說著話目光重新轉向那句屍體,他開始用化妝筆為它上眼線。上的手法很嫻熟,像是個精於此道的化妝師:“雖然你不說話,我親愛的寶珠,可是你那雙眼睛實在不太懂得隱藏你的心思。就像你那天對我說的,大凡手裏可以用來拋灑的錢比別人多了一些的時候,人通常會染上些奇奇怪怪的毛病。我想這就是你指的那種毛病,雖然那天你僅僅指的是咖啡。”說到這裏話音一頓,他走到一旁冰箱前將那扇厚實的門用力拉開:“渴不渴,你嘴唇幹得厲害,我記得這裏應該還有些喝的,”話音未落門裏啪地彈出樣蒼白色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