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第247節
盒子裏放著不少的瓶瓶罐罐,在冰箱速凍庫那麽低的溫度下,裏頭的**還在玻璃容器裏微微晃**:“我不認為我會為你做些什麽!”直覺到一股散發在空氣裏讓人不安的氣息,我不知不覺提高了嗓音。
他微微皺了皺眉:“你很緊張,寶珠,這不太好。”
“你,”用力掙了下手上的皮帶,眼看著他托著那盒東西朝我徑自走過來,我忍不住大聲道:“你想要幹什麽?!”
“我隻是想問你借雙腳。”
淡淡一句話,從他微笑著的嘴唇裏溢出,像問我借十塊八塊錢似的普通。以至我一時都沒從他這話裏感覺出什麽不對來。直到他低頭掀開那具屍體的裙子,而屍體挺拔的身影下那雙被切割得工整平滑的斷腿驟然間讓我全身一陣冰冷。
他想幹嗎……他居然想用我的腳去拚湊他這件藝術品??他瘋了??!!!!
“我找了很久,也試了很多。”重新放下裙子,他把那盒東西放到了我的床邊。那盒子散發著一股凍肉和藥水刺鼻的澀味:“本以為隻差這一雙腳,要找到匹配的會很容易。可沒想到這比我想象中要難,甚至難於尋找到同這脖子相匹配的頭顱。”從盒子裏取出一支針筒,針頭很粗,這讓我脖子後那個被打過麻藥的部位不自禁地一陣酸麻:“沒有一雙合適的。那些漂亮的腿腳,每每要縫合時才發現,它們不是太粗,就是太細。你看,”眼睛微微一眯,他笑:“這和灰姑娘多相似,那種遭遇。隻有不大不小剛剛好的腳才能穿上那雙水晶鞋,而隻有不大不小剛剛合適的腳,才能配得上成就我的完美。所以寶珠,發現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
你瘋了!!我心裏尖叫,可是這叫聲卻出不了口。
喉嚨裏很堵,張開了口隻能發出急促的喘息,而這顯然是靛不想要的,他用手捂住了我的嘴:“你在咒罵我,是麽寶珠,雖然我聽不見。還是能夠很清晰地感覺得出來,那些跳躍在你眼睛裏的東西。”
“不安,惶恐,疑惑……”
“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你時所感覺到的。那個時候的你很孤獨,很迷茫,像個在十字路上迷了方向又找不到親人的孩子。我得承認從那時起我就注意到了你,多久了……讓我想想……一年?兩年?時間過得真快不是麽。”
“我想你應該清楚這麽做被外婆知道以後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奶奶,”目光微閃,他彎下腰看著我的臉:“她什麽都不會知道,寶珠。她隻需要一個能配得上她外孫女的男人,這個男人除了我以外沒有別人。而我對我未來新娘的要求並不多,這雙腳就是你的陪嫁。”說著伸手拂了下我的頭發,他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我的灰姑娘,我發誓會讓奶奶的外孫女在我的庇護下幸福一輩子。”
“你放屁!”臉刷的下漲紅了,我憤怒地一挺身,卻又在轉瞬被身上所固定著的皮帶扯了回來。
“別緊張,”重新被迫躺回到**,靛的手輕輕壓住我的肩膀:“我隻是希望你能給我一點幫助,僅此而已,可以麽。”
“為什麽?!”用力掙了下手上的皮帶,我衝著他吼:“虧我一直都那麽相信你!”
“我有請你相信過麽?”
淡淡一句反問,倒讓我一時沒了應對的話語,隻呆看著他用針筒在盒子裏的一隻瓶子中吸了點淡黃色的水,然後用酒精棉擦了擦我胳膊繃緊了的肌肉:“為什麽要相信別人。”他問:“那個碧落,你相信他麽?”
我瞪著他。
“相信的,不是麽,你看著他的那種眼神。可是他為什麽會讓你哭。”
突然胸口悶悶地一疼,因著他這句話:“這是我的私事,靛。”
“抱歉,我隻是覺得本質上沒有太大差異。”
“本質?”我低哼,他捏在我胳膊上的力道讓我覺得很疼。
而他的聲音和他的目光始終是一成不變的溫柔:“放鬆,寶珠,放鬆點。我隻是希望你能在這過程裏舒服一些。”
“靛,你把人命當什麽。”
“我不會讓你死。”
“殺那麽多人,隻是為了得到他們的手和腳還有一條胳膊,你連禽獸都不如。”
“我隻是幫助他們發揮出他們最完美的價值。”
“這言論讓我惡心。”
“事實上我並沒有期望你的理解,寶珠。”話音落,那支粗長的針頭一下紮進了我的胳膊。幾乎在同時可以感覺到它觸碰到我骨頭的聲音,我一陣顫栗。
“那麽方緋呢。”突兀開口,在手臂因著那些藥水的進入而漸漸麻痹起來的時候。
我看到靛轉身整理邊上盒子裏那些器具的手頓了頓。
於是加快了速度繼續道:“在你‘借’走他頭顱的時候,你是怎麽對他說的?那個美麗得讓你辨別不清男女的男人。是不是也這麽說:我的方緋,我隻是希望你能給我一點幫助,僅此而已,”模仿著他之前說話的語氣,我看著他眼睛一字一句:“我隻是想問你借顆頭。”
“我不會讓你死,方緋。”
“我隻是幫助你發揮出你最完美的價值,它不在我們的愛,不在**,不在我們共同生活過的任何地方,它隻是你的那顆頭……”
“住嘴住嘴住嘴!!”還想繼續往下說,靛突然臉色一變站起身衝著我大聲吼了起來。
一瞬間好象完全變了個人似的,那話音,那張臉,那雙眼睛。
心跳快了一拍,就像我剛才在這屋子裏瞥見的那一幕他所沒發現的情形的一刻。我迅速朝他身後再次看了一眼,然後對他冷冷一笑:“完美,哈!也許你該把所有的燈都打開好看看你所謂完美的傑作,它到底生著副什麽樣的嘴臉。我親愛的靛。它是我所見過的最醜陋的一樣東西。它身上那些縫合,那些接口,全都是它最致命的缺陷。而你,靛,你這個完美主義者,正是你的行為一手造就了這作品最最惡心的醜陋!”
“啪!”話音未落,一巴掌重重落在了我的臉上:“你懂什麽,女人!”
嘴裏有點腥,一時隻覺得頭嗡的陣轟響,而我強忍著讓自己的大腦保持最大程度的清醒以免就此失去意識。因為明顯可以感覺,之前注射進我身體的東西已經開始讓我的舌頭變得麻痹。而我必須要在它徹底僵硬前把那些話說出來,那些我不知道說出來以後對我到底會產生什麽樣後果的話:“你自己都看不見的嗎靛,誰該把眼睛睜睜大好好對那玩意兒看看仔細,你品位不是一向很高的麽,難道這屋子裏的光線把你眼睛弄得那麽糟糕,連它身上那麽顯眼的缺陷都看不出來?!”
一口氣把話說完,沒有如我所預料的,靛忽然收住了剛才一瞬間感情的外泄,沉默得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他低頭看著我,像十字架上安靜的基督:“你是怎麽認識方緋的,寶珠。”
我不語。手開始發冷了,他這樣的表情和話音不是我想要的。
“不管你出於什麽理由想激怒我,我得說,有那麽片刻你成功了,你讓我感到有點生氣。你是這樣竭盡所能地用你的語言去詆毀我的作品,為什麽。”
“因為我惡心你的嗜好,還有你那件所謂完美的作品。”
“凡高在不被人所認同的時候同樣被人非議。”
“嗬,別把你這種趣味同他相提並論,靛。”
“一樣的,就我們靈魂上的需求和宣泄來說,我們做著相同的事情。甚至他被自己所毀,而我隻是在這一點上尋求到了另一條出路。”
“毀滅別人麽。”
“寶珠,”手指拂過我的發,他輕輕地笑:“這不叫毀滅,它叫升華。”
“什麽時候開始你變得幽默了。”
“這算是一種誇獎麽。”轉身走向邊上的櫃子,打開從裏頭拿出了什麽。再轉過身,他手裏那樣東西看得我頭腦裏一片空白。
一把消防斧。雪白的刃在燈光下閃爍著它冰冷的犀利,它被他握在手朝我走過來,像個有著天使般笑容的行刑手:“你要幹什麽……”明知道接著會發生什麽,還是不由自主啞著嗓子問。
他走到我身邊對我笑笑:“這就像個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