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第299節
不出所料,地上躺著我的手機,那隻本該躺在荷風池的池底用它最後一點電池吱吱冒出氣泡的手機。
這會兒它卻完完好好躺在屋裏那張積滿了灰塵的桌子上,看上去是幹燥的,沒有一點被水浸泡過的跡象。一角的訊號燈閃閃爍爍,在那一串串歡快的鈴音聲裏有節奏地跳動。
這是怎麽回事……我狐疑著朝四周看了看。周圍沒人,連鬼影都沒有一隻。所有家具除了那張放著我手機的桌子外全都鋪著層白布,這讓屋裏的一切都清晰而井井有條地呈現在我眼前。從位置來看它和林絹那屋的擺設幾乎沒有任何兩樣,隻是沒人住,因此沒人打掃,因此沒有絲毫的人氣。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
桌子上的鈴聲還在一遍遍響著,像是知道我就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它似的。離它不遠躺著隻木頭小人,和窗台上那隻很像,同樣的古老簡陋,同樣的顏色班駁。所不同的,它看上去是個女性,因為它胸脯上的特征。它在鈴聲裏微微震動著,這讓它看起來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鈴聲繼續在響,我看了看頭頂亮得讓人眼睛有點發眩的天空,深吸口氣,幾步走進去把手機從桌子上拿了起來。
卻在這時鈴聲嘎然而止。
片刻手心裏一陣冰冷冷的濕。趕緊拿開手機,我看到一行行細細的**正從它的縫隙裏流淌出來,沿著我的手心和手腕慢慢朝下淌,我聽見一陣輕輕的咯咯聲從我嘴裏發了出來,是我的牙齒在打寒戰。
“嘎吱……嘎吱……嘎吱……”不遠處忽然響起陣木板摩擦的聲音,我抬頭看到前麵靠近梳妝台的地方一隻搖椅在兀自搖動。奇怪就在剛才我還看到它上麵蒙著白布的,包括那隻梳妝台,但這會兒它們上麵什麽都沒有,紅木的表麵在窗外透進來的光線裏折著玻璃似的光,透過梳妝台上的銅鏡,我看到裏麵一張有點模糊的臉。
模糊,但並不妨礙它勾勒出她年輕細致的五官,這張銅鏡裏的臉有種畫裏人般傾國傾城的美麗和高貴。
但很蒼白。
被搖椅一前一後輕輕搖動著,那張臉鬢角邊的步搖顫顫巍巍。一雙細長的眼靜靜注視著鏡子裏的自己就像我在桌子邊一動不動注視著她,片刻輕輕一聲歎息,她道:“來就來了,鬼鬼祟祟在那邊做什麽。”
我心裏咯噔一下。一度以為她是在說我,恰好這時身後有道聲音響起,聽上去像是個十多歲的小女孩:“主子,聽老佛爺身邊的公公們說,皇上已經有人選了。”
我立刻回頭朝後看。隨即看到身後一個穿得跟劇組裏演員們差不多的小姑娘在門口站著,垂著頭,臉圓圓的,看上去有點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是麽,遲早的事兒。”搖椅上的人說話聲聽上去有種懶洋洋的漠然,就像她鏡子裏那張臉。
“主子不高興麽?那是好事呢。”
“你懂什麽。”
“可是……”
“出去吧。”搖椅內一隻手伸出擺了擺。手很細很白,上麵套著的鐲子在光線裏閃著道青冷冷的光。
身後那女孩頭一低朝外退了出去。由始至終,她和搖椅上的女人都沒有朝我的方向看過一眼。我輕著腳步跟了出去,跑到外麵卻沒看到那個女孩子,她就像陣煙似的憑空消失了,像她憑空出現時那樣突然。
再返回屋裏,那角落裏紅木的梳妝台和搖椅重新蒙上了白布,安安靜靜在那裏擱著,從未有人在那裏躺過、對著那張鏡子照過般。連我放在桌子上那隻手機也不見了,桌子上依舊一層薄薄的灰,角落裏依舊躺著那隻女性的木頭偶人。而曾經擺放過我手機的跡象卻一點都沒有,我甚至在那張桌子上到不到曾經被我抓出來過的指紋。
意識到這點我低頭朝手上看了看,手是幹的,上麵一滴水都沒有。
“寶珠?”身後突然響起的話音把我驚得一震。
回過神看到林絹從門外進來,一邊打量著屋子裏的擺設,一邊朝我看看:“到處找你呢,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的經曆。
所幸林絹對此也並不在意,她手裏提著我和她的行李箱,一邊朝我招了招手,看上去有點緊張:“走吧我們路上再說。本新伯說周銘的大伯他們今天會來,應該就快到了,我們快走吧,我叫了出租車在外麵等著呢。”
“什麽??他大伯?”
“是啊是啊,快,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