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燒烤店，生活大小事
“起來啦。”
“啊～～”
重重地打了個哈欠，空幻揉著睡眼惺忪的雙眼，披著鬆垮垮的麻布長袍，猶如夢遊般從屋裏走（飄？）了出來，逐步清晰的視線，正好看見在給駝龍添草的銅幣先生。
“啊，銅幣，你好早。”
對方按遁甲族的年齡和朋族的年齡換算的話，並不比空幻這句身體大多少，再加上昨晚的聊天，空幻也不願顯得多生分。
“說起來，銅幣，有水麽？我想洗臉刷牙。”
衛生可是朋族注意的要點之一，因此大部分朋人都顯得很愛幹淨，而遁甲人現在也在適應朋人的生活習慣，隻是還需要時間而已。
瞄了眼沒有問題的鎧甲箱，空幻從堆放在獸欄不遠處小倉庫中的貨物中，取出用木片和剛毛做成的【牙刷】，以及用來洗臉的【絨毛布】，然後看向銅幣問道。
見到空幻手中的‘高級貨’，銅幣顯然有些意外，不過對此他並沒有多說什麽，而是伸手指了指院子另一麵：“那裏有井、木桶和陶碗，如果需要水就去打吧，你們朋人的力量不錯。”
“對了，記得髒水要潑到牆邊的水溝裏，那裏直通下水道，千萬不要掉到井裏了。”
水井的建設，一開始隻是每一個村、每一條街才有一口，一方麵是人力，一方麵也是朋人不擅長這方麵。
不過，自從遁甲人加入之後，這情況就得到了良好的改善。
他們‘低費用、高效率’的打井技術，再配合著朋人的力量，現如今整個朋族，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一口不錯的井。
空幻還記得，那一項‘全族群打井’工作，正是當時的最高管理層作出的，讓遁甲族人融入朋族的措施之一，而且看起來效果不錯。
而到現在，很多朋人在稱呼遁甲人的族群時，叫的居然不是‘遁甲人’，而是‘井人’。
某些於小孩看到路上的遁甲人時，還叫著‘井叔叔’什麽的，這讓很多遁甲人哭笑不得。但誰讓他們給普通民眾印象最深的，就是這些關乎民生的井呢？何況他們也並不討厭這個帶著善意的稱呼。
此刻時近初夏，豆藤的種植剛剛結束沒多久，人們一麵照顧著農田，一麵也有了一點閑暇時間。
手中有糧心不慌的朋族成員們，就借著散步之類的機會，到臨近的集市采購點自己喜歡或者需要的東西。
因此，市一級的集市就很是熱鬧。
拉著自己的駝龍，空幻悠閑地來到了集市，這才發現，自己沒有被認出是冒牌貨就已經很好了。
雖然今天沒有別的行商，但集市卻已經早早地，就有一大堆從各村趕來的村民，以及市裏的手工作坊成員，擺上了各式各樣的攤子。
而空幻這個本應最敬業的‘行商’，卻成了姍姍來遲的那位。
“路漫漫啊，咱果然不合格啊。”
頗為感慨地看了看四周，空幻不由地產生一個想法，如果，自己此刻不是從市裏出來，而是從大門處進來。人們對自己的看法，應該就是‘這是一個大清早，還趕路來集市的敬業行商’，而不是現在這樣，眾人都一臉疑惑，甚至帶著些許鄙視的視線看著空幻。
“壓力好大。”
不過，再怎麽說也是行商，空幻手中的貨物，也不是普通市裏能找到的。雖然在村子裏吃癟，被坑了一次，但在市裏，這些東西還算是受到了些許歡迎。
“老板，這把紙扇多少銅幣？”
“啊，那個10個銅幣。”
“不是吧，不就是紙做的嗎？隨便找塊葉子也可以當扇子，7個銅幣，我就買。”
“這怎麽能這麽說了？嗯……算了，8個銅幣，你拿走吧。”
“好。”
很顯然，兩方都不是多麽擅長砍價的主，再加上空幻也不是一心一意做行商的家夥，這價格就在雙方都滿意的情況之下達成了。
而空幻賣東西的同時，還在觀察著四周。
畢竟，他主要的目的，還是通過以行商的身份，旅行各地，了解基層情況。同時還有散散心，讓長時間專注於研究，而變得有些思維定勢的腦子轉化一下思考方向，從而更好地促進以後的研究。
到了中午時分，由於‘行商環空處的商品，價美物廉’的招牌被打出，空幻意外地很快賣掉了那些，自己從朋城帶來的商品。
於是，他有了空閑時間，開始在市裏熱鬧的集市閑逛。
“說起來，有多久沒有這樣悠閑的逛街了呢？不去考慮族群，不去考慮第三月，不去考慮技術，啊要是每天都這樣的生活就好了。”
將駝龍喵喵帶回銅幣的客店之後，空幻就回到了集市中。
這時，他意外地發現了一個小吃攤。
“誒，居然已經發展出小吃了嗎？上去瞧瞧。”吃的東西，空幻並不是多麽擅長，看的雖多，也沒時間去弄，以至於平時吃來吃去，都是燉湯、米飯之類的。
習慣了還好，此刻看到小吃，反而對那些食物感到厭煩了。
“老板，有什麽好吃的？”大大咧咧地坐到攤位邊一張空著的方桌邊，空幻對著那位正在貨架中忙碌的大姐說道：“生意還不錯啊。”
“嗬嗬，是啊。主要是燒烤，一個銅幣三串，現在隻有烤豬肉、烤豆子和烤白菜，要什麽？”
看了看那個製作技術不錯的青銅烤架，空幻略帶詫異地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說道：“一樣來3串吧。”
對於這個燒烤架的製作，空幻顯然很佩服，但引起空幻注意的並不在這兒。
青銅雖然不是管製品，但限製也很多，看起來這個烤架上隻是最上方那一層框子是用青銅做成，其它都是石頭用利器拋出的凹槽，但那層青銅也算得上有三四把菜刀的量了。
（難道是買菜刀融掉做成的，可民間有這種技術嗎？）一路行來，空幻可沒有看見那兒有小型的銅匠鋪之類的地方，至於大型的銅器工廠，應該沒有生產這種東西吧。
“來，你的烤肉，要辣點嗎？”
“啊，哦，好的，”看到一旁遞上來的一盤子烤肉，空幻嗅了嗅其中的味道，臉上露出迷醉的神情，（如果有孜然就更好了，可惜白農這家夥不給力啊。）
沒想到一個路邊小攤都有這種好東西的空幻，不由地對朋族的自我發展能力感到一絲滿足，不過，青銅的問題還是要注意的。
“大姐，那個烤架，你們是在哪裏買的？可以告訴我麽。”
“你看我這不是行商嗎？正好買點這種烤架，應該銷量會不錯吧。”以自己的身份做掩飾，雖然技術還不怎麽達標，但空幻覺得，對於現在沒什麽心機的朋族人們而言，這已經足夠了。
而這位烤肉大姐顯然毫無警惕性，聽到空幻的話，她略顯詫異地看了看空幻。
“額，那個，我是第一次，看起來是有點不像，嗬嗬。”無奈地笑了笑，空幻從對方的表情之中，就能看出對方在想什麽。
沒辦法，這一路上，這種表情空幻已經看的太多了。
何況空幻發覺，自己的確不怎麽像個行商，扮演這種世人皆知的職業，沒個底蘊是不行的，所以空幻幹脆逢人便說自己是新手，反倒使得交易順利。
因為大家一般都不會去欺負新手，這可是會影響對方以後到這裏來的幾率的，而行商算得上是現在族群商品流通的關鍵點。
當然，普通人所想的，隻是給這種新手留下一個好的印象，那樣，等熟悉以後，也許還能托對方帶點東西什麽的。
至於純粹的好心，其實也不少。一開始再村子裏遇到那種中年人，隻能說空幻的運氣問題，或者通俗點就是人品問題。（……）
聽到空幻的解釋，顯然被說中的燒烤大姐臉色一紅，慌忙擺手說道：“不，不是，你誤會了，小夥子你一看就是做行商的料，怎麽會不像了……”
（做行商的料……囧）空幻的臉更黑了，要知道，他可是技術局的人，商人神馬的，連副業都算不上啊。
似乎誤會了什麽的燒烤大姐，覺得事情正在向不好的方向發展，於是果斷轉移話題（實際上是拉回正題）：“你說這個燒烤架啊，是我家丈夫弄的。”
“丈夫？”不要誤會，隻是空幻在思考對方丈夫是幹什麽的而已。
而燒烤大姐看起來對自己丈夫的工作很是自豪，說道這兒時，她滿臉驕傲，不等空幻詢問，就自己說了出來：“這段時間，他在省城銅器工廠上班的，這燒烤架，就是他拿那些費銅自己弄出來的，還不錯吧。”
“嗯，很好。不過，這不是就沒地方買去了麽？”對於工人用那些廢棄的東西做點私貨的現象，空幻其實很清楚，對此也並不介意，這種情況就算是在人類進入現代社會也從沒少過。
感情和製度總得尋找平衡點，而不能一方占據絕對強勢。
隻要不會太過，以至於直接私吞工廠重要物質，用這種不能做工具的廢礦，製作些自己使用的小東西的行為，工廠管理層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既不反對也不讚同。
而聽到空幻的話，那位大姐似乎也有些為難：“這不也隻是我家那位隨便弄得，要買的話恐怕沒法，還真是抱歉了。”
可能認為氣氛有點沉悶，大姐笑了笑說道：“說起來小夥子，這烤肉味道還好吧。”
“嗯，老板你技術太棒了，如果在省城裏麵開店，一定會有很多客人吧。”
空幻這可不是恭維的話，先不說對方的技術的確不錯，如今的朋城，城內因為大多是工廠工人、研究員、學生、管理員和戰隊成員，各自都有固定的食堂。
整個城市就隻有一個飯店，還是在管理層推動之下建起來的，偶爾接待外來人員使用的。
所以說，如果多處這麽一種燒烤店，很顯然會吸引不少悠閑的人去，這不就是第三產業的開始麽。
“啊拉，小夥子你還真說中了。”
“嗯？”
燒烤大姐笑了笑將幾串烤肉遞給另一位食客，然後將空幻的三串烤豆子放到空幻麵前的盤子裏，最後才一臉幸福地說道：“我家那位本來是農閑去幫工的，後來技術練出來了，聽說最近廠長正在考慮，把他直接拉到工廠裏麵去。”
“這麽一來，家就會搬到城裏去，到時候他在廠子上班，我就在家外麵開個燒烤店，就算沒了那十田地，也能舒舒服服地過下去吧。”
看著滿臉幸福的燒烤大姐，周圍聽到這些的食客都送上了恭喜聲。
而似乎對方也是第一次對其它人說出這些，本來就相互熟識的市民們都走過來摻上幾句，大有發展強勢圍觀的態勢，以至於最開始說話的空幻，此刻反倒變成了路人級別。
這種場景讓空幻哭笑不得，但卻也讓他感到很滿意，如果人們的關係變得冷漠，那時候空幻才會哭吧。
現如今，朋族各城市的工人都有固定的房屋，都是由朋城同意供應的標準房屋，這些生活在城市中的工人們並沒有農田，工廠的工資就是他們的收入。
而農民中，乘著農閑去城裏各廠做幫工，是朋族管理層所鼓勵的行為。
因為那樣，既可以讓進入農閑的農民，不至於無所事事而惹事；又可以鍛煉農民的某方麵的技能，以作為技術工人篩選；還可以擴大工廠的產量，臨時應對工人缺乏的問題。
這樣一舉三得的好事，顯然朋族是極力推崇的。
另一方麵，某些能力較強的農民，如果在農閑幫工期間，學會了優秀的技能，然後又被工廠管理者發現，就可以進入城市工廠上班，成為城市居民，分得一間標準居民房。
不過，有家庭的農民之中，不一定夫妻雙方都能獲得工廠工作機會，那麽就有可能出現，其中一人在城市常住，另一人卻在農村種田的情況。
這顯然不太合適。
“之前沒注意，這位大姐倒是可以憑著燒烤在城市立足，但其他人卻不一定啊，這種情況顯然不在少數。”
想了想，空幻見周圍沒人注意自己，從腰間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硬皮本子，用炭筆將【工人親屬安置】這一點記了上去。
同時，空幻還發現一點就是，這時候的工人選拔都隻能靠著‘被管理者發現’，而缺少固定的選拔機製，這顯然是不正確的。
雖然，如果用上空幻的數據化，那麽能夠很輕鬆地篩選有用人才。
但問題是，空幻不可能消耗上萬的文明點，去給每一個工人甚至臨時工人都數據化吧。
有那個文明點，空幻早將文明控製中心升到三極了，到時候肯定會有更好和更省錢的數據化能力。
那麽，建立一個穩定的技術人員選拔確認機製，甚至技術人員技術等級評定機製，就成了如今族群所需要的東西。
不過，人口還是個困難。
雖然有了二十多萬遁甲族人衝入各個階層，特別是農民階層，解放了大量朋人農民，讓他們得以進入城市。
但朋族總人口無論怎麽算，朋人加上遁甲人也才不到三十萬。
“這樣一來，對精英的培養就更需要重視了。”
現如今長老院和管理層的想法就是，將朋人按精英方向培養，而將遁甲人按中低層培養，以遁甲人的人口加上朋人的實力，組成全新的混合式族群，一定能讓朋族的發展更上一層台階。
但遁甲人對此是否有意見，這卻是事物的關鍵。
很多東西，不是你想這樣，就一定可以這樣的，即便這對所有人都是不錯的選擇。
順手在本子上記下【技術工人評定】幾字之後，空幻伸手拿起一串豆子，送入嘴中，鬆軟中帶著一絲辣椒麵的刺激性味道，顯然讓空幻的胃口大開。
何況時近中午，但農村卻還沒有午飯。
雖然給銅幣，銅幣先生顯然也會提供午飯，但空幻卻打算就在這裏用燒烤替代。
抬頭看向被熟人圍著聊著進城話題，卻依然上下翻飛著做著燒烤的大姐，空幻笑了笑說道：“老板，再來三串烤肉。”
事實上，從這位大姐的話語之中，空幻還是發現了一個問題。
雖然被看重，但既然還沒有搬入城市，那麽就說明這名大姐的丈夫，現在依然還隻是一個臨時工人。
一個臨時工，即便被看重，居然可以使用銅器工廠核心的熔煉設備，來用廢銅製作燒烤架，這顯然也屬於一個管理上的失誤了。
由此，空幻就想到現如今，各地工廠是不是也有這種管理上的問題，畢竟雖然規範了流水線生產，但因為人們暫時都很自覺，以至於管理者中，沒有出現製度規範化這種思考。
而之前無論是空幻，還是其他管理層的人們，都忙著各自的工作無暇這種‘小事’，而普通工廠管理者卻一心解決技術問題和產量問題，導致大家都忽略了製度管理這方麵的情況。
“這次還真是收獲頗豐啊。”
無奈地揉了揉額頭，在點頭感謝了將三串烤白菜放到自己盤中的燒烤大姐之後，空幻再次掏出筆記本，記下了【工廠管理製度完善】幾字。
不過是一個燒烤架，就引出三個明顯需要應對的問題，空幻不由地對此行感到些許畏懼，卻又有些期待起來。
“問題總是要被發現才能解決，理智告訴我要把這個本子記滿，但情感上卻告訴我一個都沒有最好，這真是矛盾啊。”
一口咬下整串烤白菜，鮮嫩爽口的味道，讓空幻也有些期待起，燒烤店在各地興起時的場景了。
何況，萬事開頭難，有了這種帶頭，以後搞不好還真能出現很多好東西了。
“要不要給這位大姐派點學徒什麽呢？嘿嘿。”
老板，要一串評論=w=
順便各種支持來三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