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極地
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這本來說的是北國，不過放在更北的極地似乎也可行，然而對於第三作戰集群的人們而言，他們此時卻是恨不得這裏是入目漫天黃沙，出行遍體熱汗的沙漠。
好冷。
還不止如此。
一場突然起來的暴風雪，將整個第三作戰集群的計劃打亂，到此為止，擁有著二十多艘浮空飛船的第三作戰集群，已經被這場暴風雪堵在這裏整整三個小時了。
可別小看這麽點時間，第三作戰集群此次的作戰安排之中，可是要在兩天內穿過極地向雙月星另一麵的05號蟲族隕石基地靠近，其存在作用就是在主力部隊未抵達之前視情況做出遠程炮擊、抵近騷擾或直接攻擊的決定。最少也要牽製敵人的發展，避免蟲族爆發出那種龐大的發展速度從而威脅雙月星。
而現在，他們所走的路程才一半左右，時間已經被浪費了不少了。
雖說幽神級的念力罩可以讓戰艦免受強風影響，可人們還需要考慮幽神級的承受力、持久力和防禦範圍。
同時，並非所有戰艦上都配屬了強大的幽神，第三作戰集群中也不過隻有五位因為戰前緊急，從各處抽調的有些戰鬥經驗的幽神加入而已。想想連靈族方麵的兩位擔任實力威懾的幽神，都被抽調一空充入戰隊，就可想朋族此時的實力窘迫了。
看似擁有四十多名幽神的朋族，真正戰鬥方麵的幽神數量其實並不多。
所以，為了避免在暴風雪中強行移動而出現非戰鬥減員，第三作戰集群不得不在遭遇暴風雪十幾分鍾後緊急降落，相互集合在一起，等待暴風雪的結束或者集群指揮部討論出其它解決辦法。
不得不說，連中原地區都沒有走遍的朋族，對極地的了解太過缺乏，即便是空幻有著人類記憶，卻也不過停留在‘地球的極地雖然寒冷但快要融化導致世界末日了’這一點上，根本無法作用於雙月星。
所以，集群才會遇上現在這種本以為最近的路程，卻艱難重重的尷尬情況。
“這該死的暴風什麽時候是個頭啊？”坐在第三作戰集群旗艦心韻號雷霆級主力艦艦橋中的心影艦長，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舷窗，心中對眼前的暴風雪卻是無奈到極點。
“最新一次情況通報中，幽神大人們似乎正在討論祈禱楚潔大人協助平抑暴風雪的方法，”一旁的副官軟趴趴地趴在椅子靠背上，雙手捧著報告冊對向上方的艦長，顯得比對方還沒有鬥誌，至少艦長是靠在椅子而不是趴在椅子上的。
“既然想出了辦法，為什麽不去做呢？”
“已經做了，但楚潔大人也沒辦法消除這種直徑近百公裏的暴風，而且之後楚潔大人就被召喚離開，現在說不得指揮部還一片愁雲慘淡了。”
“額。”
鬱悶地揉著獨角，心影艦長的身子更加無力地靠在了艦長席上，視線掃過舷窗外一如既往的白皚皚天地，卻總覺得一陣氣悶。
這時，她的眼角餘光看到了不遠處同屬主力艦的史論夫人號，眼角下意識地一陣抽搐，內心卻莫名其妙地舒緩了很多，這讓她感到很是驚異：“這種時候，人的快樂果然是建立在別人的杯具之上嗎？額，我不純潔了。”
史論夫人號的杯具，源於對方那位急性子的艦長。
在第三作戰集群的龐大艦隊遭遇暴風雪之後，對方的艦長就非常果斷地下令戰艦降落，以避免在高空被強風影響。若是在其他地方，即便是赤道，這種決定都是非常正確的，可這次史論艦長失策了。
戰艦剛剛降落冰麵沒多久，底層例行檢查外部情況的士兵，就緊急匯報了戰艦底部被冰雪冰凍很可能導致戰艦因為長時間停留，而被整個和地麵凍成一塊冰雕的危險情況，於是這位艦長有果斷下令起飛。
可誰也沒想到，不過停留了短短五分鍾，史論夫人號的底部竟然已經和冰麵凍在了一起。到最後，還是周圍的戰艦和幾位幽神一起將史論夫人號腹部下麵的冰層擊碎，才使得這艘倒黴的主力艦重新漂浮起來。
而在其他人看來，史論夫人號其實還應該慶幸，長達兩百多米，重達六千多噸的她降落的是極地陸地之上的冰層，而非極地海洋的冰麵，否則一點冰裂沉入最終，再想出來就有些困難了。於是偉大的先行者史論夫人號，以她的親身遭遇給所有其它戰艦上了極地生動的第一課：別將戰艦停在冰麵上。
結果現在的情況就是，心影放眼望去周圍的戰艦都是按照同樣的標準漂浮在十米超低空，但唯獨史論夫人號因為底盤粘著一塊厚厚的冰層，看起來比周圍的戰艦都要低，喜感十足。
“雪莉，這裏離05號蟲族基地還有多遠？”許是無聊到極點，心影艦長在壓迫之下終於想到了什麽，突然拍醒了有些迷糊的副官。
“啊，什麽？”副官愣神片刻，最終在艦長的鄙視眼神下尷尬地低下頭去，隨後仔細回憶才做出回答：“那個，請艦長等等。”
說完，副官逃也似地跳下副官席，來到了艦橋前方的領航員處。
皮膚略顯暗藍，一頭水銀般長發披在肩上的領航員此時正在地圖上劃來劃去以打發無聊時間，美名其曰‘複習學校學習的知識’。
“距離？等等，”理解了副官意思的領航員揮了揮手，低頭從抽屜中找出對應位置的地圖，隨後拿出一堆專業工具三下五除二畫出一堆線條，一陣讓副官眼花繚亂的比劃之後，領航員重新抬頭，一臉光彩奪目：“地表直線距離1200公裏。”
“1200公裏啊，看來還不行，”得到副官回複的艦長失望地搖了搖頭。
“說到底艦長你之前的想法是什麽？”副官好奇地詢問。
“我們不是主要負責運送那個超遠程重炮團嗎？我本來在想如果近的話，就讓這些人索性在極地建炮擊陣地得了……”
“虧您想得出來，”副官斜著雙眼，表情似笑非笑：“恐怕隻要艦長大人你一提出來，戰略重炮團的那些家夥非得立馬把您給撕了。這種環境先不說炮彈的準確度，單單士兵的嚴寒承受能力都是個問題，外麵可沒有空調。”
窗外可是零下幾十度的‘高溫’，即便是浮在空中，心韻號舷窗外也是掛滿了一片寒霜，跟別提冰麵上了。
此時此刻，各個戰艦的人們恐怕都無比慶幸著當初設計這些戰艦的時候，雖然小問題不斷，但至少那些設計人員還是考慮到了高空飛行的問題，所以將所有戰艦都設計成了密封式，更是在重點區域配屬了空調係統，否者他們都無法在這裏生存下去。
“算了，反正距離那麽遠，想攻擊也沒辦法，這該死的暴風雪到底……”
“艦長，集群指揮部命令”
突然闖入的集群內務人員出言打破了艦橋中的沉默氣氛，對方並未將通信首先交給艦長而是徑直遞給了艦橋內的通信員，在對方核實之後，才將副本遞給了雪莉副官，之後敬禮一言不發地離開，從頭到尾幹淨利落，反而讓艦橋更冷了。
“怎麽？有準確的命令呢？不會是返航吧？說起來這些指揮部的大爺們終於腦袋靈光了嗎？”嘴裏毫無自覺地說著讓人囧然的話，心影實際上卻是兩眼放光地看向接過報告的副官，她和大家一樣在這裏都待煩了，早想動身，離開或者繼續趕路，總比悶在這裏吹冷風來得好。
很快，副官的聲音幾乎是與正在向其它戰艦發布通告的通訊員聲音同時響起，因為本艦是旗艦，集群指揮部也在這裏，所以集群有什麽命令都是通過艦橋發出的。
“第三集群指揮部與集群幽神小隊聯合命令如下：時間13:40分之前，各艦隊以旗艦心韻號為中心，按照……以上此種標定的位置，組成菱形艦隊陣列。前、後、左、右、中上的戰艦，都將由長老製作出單方向的防風念力牆，從而組成一個覆蓋整個艦隊的菱形無風區。”
“完成之後，各艦隊保持130km/h的勻速、保持標準陣型向目標移動，任何方位的戰艦不得私自活動，以上。”
“既然如此就開始吧，我命令本艦方位中上、浮空速度1、標定高度300、水平速度0”
“是，水平速度0、浮空速度1、升空至300米，心韻啟動”
伴隨著命令的下達，旗艦在所有戰艦中首先啟動引擎，拔升到300米高空後維持0速度。而位於心韻號上的幽神長老旬芸，也開始為心韻號提供全方位的念力防護，避免戰艦在姿態矯正時被強風幹擾。
隨後，艦橋中的人們透過舷窗，看到了四道身影從本艦離開，向外圍正在移動中的兩艘主力艦、兩艘突擊艦移動。
“長老們真可憐，這麽冷的天還要外出。”
“安靜中將要來了”雪莉一個手刀敲在了領航員頭頂。
十幾分鍾後，心韻號上的念力防護已經隻留下了上半部分，因為位於四周不遠處的另外四艘戰艦中的長老，也已經先後用念力牆擋住了左右前後的強風，使得心韻的下半部分不再受暴風影響。
這看起來就像是用五艘戰艦，為第三集群內部共二十多艘浮空飛船提供了不大的無風區。
不過為了減少長老們的負擔，各艦的間隔很小，心韻號與身下的貨運浮空船間隔也隻有五十多米，讓人膽戰心驚。
也因此，艦隊才會下達130的速度限製。
“時間？”
“時間，13點41分。”心影點頭看向身後：“差不多了，指揮官閣下。”
“嗯，”已經從心韻號會議室出來，現在正坐在心影後方附加席位上的集群中將指揮官，開始揮動他那隻大手：“我命令，各艦維持現有距離，啟動倒計時開始，三、二、一、啟動”
伴隨著指揮官通過集群通信網絡即時發布的命令，第三集群總計二十三艘浮空船開始穩定地啟動引擎。事先考慮過了各個引擎加速性能不同的問題，所以水平方向各艦的初始間隔都很大，等速度相繼提升到標準130的時，艦隊隊形才會通過微調達到一個較小的範圍，期間的暴風雪影響因為時間短暫倒是不用擔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等艦隊隊形完全契合成為小範圍菱形時，水平上臨近的各艦距離已經縮短到了100米以內。
“按當前速度，大概需要夜晚時分才能抵達目的地，以上。”一臉嚴肅的集群指揮官坐在那裏，心影的小副官雪莉也沒了之前的懶散，一板一眼地作著回應，而心影則表現的非常盡職盡責，正風風火火地指揮著艦隊的移動。
暴風雪依舊，不過艦隊群卻頑強地在其中一點點前行著。
然而，意外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正在眾人對現在的速度表示勉強可以接受之時，隊伍中一艘年齡較大，完全是因為之前還在船廠整修改造才能躲過第一第二集群的搜刮，而被編入此時的第三集群的浮空貨運船一側，那新加裝的磁場引擎貌似不堪重負，突然間冒出幾絲火花，隨後發出嗚的一聲極其不給麵子地停了下來。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
它一停本沒什麽，可問題是此時艦隊速度130km/h，各艦間隔卻隻有100米左右。
因此，幾乎是在這艘倒黴的浮空船停下的瞬間，後麵一艘突擊艦就這樣直直地撞了上去。雖然在這艘突擊艦後方的那艘擔負殿後任務的主力艦上的幽神及時提醒，使得主力艦避免了連環車禍，可依然導致整個艦隊陷入了幾分鍾的混亂。
而此時，那艘惹禍的浮空船艦橋也是一片吵雜。
“損管，告訴我怎麽回事”
“艦長，引擎小組正在檢查，這……”
“給我快點，這好不容易跑起來又出問題，嘎的”實際上隻是民用浮空船艦長，最近才突擊學習一個月知識然後變成自己這艘改造後的運輸艦艦長的中尉，忍不住抱怨著。
朋族的戰艦建造速度已經很不錯，可嚴重缺乏各種戰艦指揮人才，急急忙忙組件的戰艦指揮學院即便用上幻界，可沒有經驗積累，學員能夠學到的也都是些皮毛，像這位艦長一樣曾經擔任過民用浮空船艦長的人，在朋族已經算是某種程度的有經驗的人了。
這時，眾人身後的艦橋自動門突然打開。
“艦長，出了什麽事，我們遭到攻擊了嗎？”
推門而入的是這艘浮空船負責運輸的戰略重炮團第一峽少校峽長，之前突然停車加上被後方的突擊艦撞上導致的劇烈晃動，差點讓這個峽十門寶貴的重炮翻到傷到人，以至於這位少校很惱火。
“襲擊到不是，不過是運輸車除了點問題。”
“問題是？”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該死，這艘浮空船本來就沒有設計磁場引擎的改裝空間，之前加裝的時候就應該注意這些，可那些家夥還說什麽沒問題”艦長鬱悶地發著牢騷，卻除了詢問損管情況之外，對現在的情況束手無策。
對此，少校峽長也隻能搖頭：“說這些有什麽用，我需要的是解決時間和……”
這時，艦橋的通訊又一次點亮，集群指揮部的詢問緊隨而至。
……
“我的女神大人啊”好不容易應付了上麵的問題，看著損管遞上來的之前撞擊所產生的損害，艦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無奈，重重地吸了口氣後才淡淡地詢問道：“後麵的原山號怎麽樣？”
“原山號雖說是梭魚級原版，可再怎麽說也是戰艦，堅固度很高。據通告，對方隻是艦首的觀測口有些變形，而且已經有長老過去幫忙了，隻需要半個小時左右就能恢複，”損管苦笑著揉著額頭回應：“重要的還是我們這裏……”
這艘浮空船是朋族第一代浮空船建造的靠後一艘，而且經過數次改進整修，按理說也算不錯。可她畢竟隻是第一代的浮空船骨骼設計，之前不過被突擊艦輕輕一撞，現在後麵大半就已經變形，甚至有十幾個倒黴鬼還受傷躺到了醫務室。
“我們應該慶幸貨倉等重點地區都在中部，主體的骨架也還算穩固沒有被撞壞，”損管如是補充。
“要多久才能夠解決？”該抱怨的都抱怨了，此時的艦長還算清楚自己的任務：“集群指揮部的看法又是什麽？”
“情況已經上報，如果有幽神幫忙戰艦應該能夠兩個小時內恢複基本結構性，然而引擎的問題還在檢查，到現在也隻有一個‘疑似引擎線路與原浮空船線路，在嚴寒氣候下被冰凍破裂之後產生局部短路’的結論，因為要全麵清查線路需要很多時間，所以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夠修複。”
“……”這下艦橋中無論是艦長還是那位少校峽長都沉默了。
他們都清楚任務，也清楚此時第三集群的問題，走極地本就為了趕時間，而且貨運能力也趨近飽和，就算想讓重炮團這個峽分散到其他貨運船讓艦隊離開都沒辦法。
“指揮部回電”通訊員吼道：“他們正在向總指匯報情況，在此之前指揮部要求我方盡最大力度修複引擎和艦體。”
“好吧，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