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理論與夢境
亂中有序的朋族低軌道清理作戰進行的很順利，或者說順利地過頭了，以至於朋族方麵之後整整一個多月都在膽戰心驚中度過。監控體係的成員更是連眼都不敢合上地去實時監視著蟲族的一舉一動，生怕它們準備了什麽危險的東西。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事實卻好像證明那不過是朋人們杞人憂天。
當然，即便如此，也沒人會認為這些謹慎的舉動有什麽不好。因為這樣做最多不過浪費一點人力和時間，但如果真遭遇問題，那時候連用來浪費的人力和時間可都沒有了。
這樣想著的同時，大部分朋人還是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各自的工作，彷如螺絲釘般在各自的崗位上努力，推動著朋族的太空工廠擴大、推動著朋族的太空艦隊擴大、推動者朋族的低軌道、高軌道衛星發射擴大、推動著一切的一切……
坐在茶座旁的空幻，難得清閑。
此刻，他沒有去尋找那些個熟識的人聊天閑逛，而是少見地來到新朋島中央圖書館，借了幾本朋族理論前沿的紙質書籍，開始饒有興致地審閱起來。
這一切看似平平常常，但在他看了一會兒理論之後，卻是很快停下了一心多用時的其它動作，而全身心地投入了眼前的理論書本之中。更是在閱讀片刻之後，就直接聯通了朋族網絡的大朋族數據庫，翻看著裏麵儲存著的所有朋族體係研究資料。
在朋族開始全族聯網，並使用外置的記憶水晶作為資料的二級存儲單位之後，各個研究單位得出的最新理論和猜想，就都會方便地存入這個大朋族數據庫中。
隻有得到驗證，並認定短期內不會修改的內容，才會轉換到紙質書籍上，作為圖書館藏書。
而現在，空幻手中的書籍，標題上卻是大大的兩個朋語文字：量子。
量子理論在朋族的提出是通過空幻轉手的，這個他很清楚。但當初的他轉手提出這個東西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在原子理論和微電子理論以及波粒二象性等物理知識，於朋族內部提出並推廣之後，文明控製中心出現了這個理論的可研究項目。
本著基礎理論就是要不斷完善、同時不斷向前發展的念頭，他讓當時有空的文明控製中心對此進行了研究。
但當時在研究之進行到了不過30%，就因為還有更重要、更關乎現實的引力理論需要完善，不得不將資料轉入人工自行研究，從騰出了文明控製中心的研究位。
這是文明控製中心再次升級後的擴展功能，能讓空幻可以在利用控製中心研究某個東西大半卻不得不停下時，從中獲取研究出來的那大半理論，而不至於讓這個理論的研究時間給浪費掉。
而做出停下量子力學研究的原因，也不過是因為在空幻普通人類的記憶之中，這個理論雖然在人類世界享譽學界，但往往被用作科幻理論來使用，而不是現實應用理論，以至於他潛意識中就認為這理論的研究，或許還不到時候。
可沒想到，量子力學在被他交給朋族技術部之後，卻很快衍生出與能量、精神力、乃至於意識相關的分支，更是讓朋族第一次輕輕解開了意識那厚重麵紗的一角。
不過即便如此，畢竟這些分支也大都還停留在猜想之上，無法轉化為實際，所以空幻對此也沒有太過注重，直到前一天晚上空幻做了個夢，他這才重新提起了對這個理論的興趣，更是開始關注網絡中最前沿的相關猜想。
……夢境回溯中……
昏昏沉沉的空幻清楚地知道自己正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不過身為朋族長老，如果不主動去攬活的話，閑暇時間實際上是很多。加上此時的他感覺身體渾然無力，仿佛好久沒有活動過一般，讓人感覺昏昏沉沉的。
所以，他決定繼續睡覺。
隻大概隻是犯了懶病吧，但他卻的的確確不想起床，所以就放任自己的身體陷入柔軟的床鋪之中，想著之前似乎做了又似乎沒做的夢境，期望著繼續做下去。
但就在這時，他感到有人在推動他的身體。
“空幻，起床了！”
“空幻，不要犯懶了！”
“空幻，上學要遲到啊！”
“……”
好像出現幻聽了啊，空幻翻了個身，完全無視了清晰可聞的聲音，在潛意識中將這些打入幻聽的範疇。然而，他畢竟是醒了過來，所以在繼續翻滾了幾下，發現那聲音完全不曾消失之後，他也隻能無奈地睜開雙眼。
但雙眼睜開之後，他才感覺到不對。
“這裏是……哪兒？好熟悉的感覺。”
入目之處是一個讓空幻感到狹窄到不可思議的小屋，雖然光照很舒服，可太過狹窄的情況卻讓空幻有些意外。
要知道，雖然大朋族體係內隻有翼人因為翼展的問題會導致房屋必須擴大外，其它人都不需要多大的房屋。但就如同水桶是短板決定容量般，大朋族體係內的房屋卻是翼人這個長版決定大小。
即便是最矮小的遁甲人，偶爾會抱怨自己的房屋太大，以至於他們每天早上起床到飯廳吃飯的這段路，就可以當作晨練了這樣誇張的情況，但他們總不能在邀請翼人好友在家做客時，還讓人家連伸展翅膀的地方都沒有吧。
所以這樣一來，朋族的房屋大小基本上都是按照翼人標準建造的。
也因此，現在睜開雙眼看到這個隻能算是依照遁甲人和朋人之間的程度去建造的房屋，卻是立馬給已經習慣朋族房屋的空幻，一種相當狹窄的錯覺。
但下一刻，他便注意到更多的問題所在。
房屋建築風格、屋門大小、家具類型、甚至於書架文字……這一切的一切，種種的不協感，在他的視線最終停留在叫醒自己的人時，達到了頂峰。
“人、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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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類！！！”
出現在眼前的毫無疑問是一個人類，沒有細長優雅的觸手，取而代之的是柔順濃密的黑發，雖然美麗卻不可能發出淡雅幽藍色光芒的雙眼，最主要的是，那淡黃色皮膚中若隱若現的血管中，流淌的不是朋族的藍色血液，而是刺眼紅色。
這一切的一切都毫無疑問地告訴空幻，眼前似乎是叫醒他的家夥，是一個不擇不扣的人類……嗯，女性人類。
“這是怎麽回事！”
空幻首先感覺到的不是發現以前同類的喜悅，而是驚悚。
即便他以前是人類，但問題是他已經脫離人類世界和身份幾十億年了，即便換算成心理時間，那也是幾百年。何況在這幾百年中，他是從一個細胞發展成的朋人，與人類卻毫無聯係。
可以說現在的空幻，是一個不擇不扣的朋人。
至於人類，對他來說更像是與黑骨族類似的普通文明種族。
是異族。
但可笑的是，為什麽在這時候，他眼前突然又出現一個人類。
等等！還有這房屋，這些家具類型，這他嘎的全是人類風格，這倒是怎麽回事口牙！！
“你到底怎麽呢？空幻，快點起床，不然上學要遲到了。”
“上學，遲到，你在說什麽啊？你是誰？”
“你腦殘了啊！別以為裝失憶就能糊弄本小姐叫你哥哥，起點小說我也有看，至於你那些河蟹物，哼哼。”
“額？”
愣了一下，空幻突然發瘋般跳下床，連自己隻穿了一條短褲的狀況也沒注意到，就直衝向了床邊的一個書桌。隨後仿佛身體的記憶一般，他順利地抽開了書桌旁的一個抽屜，從裏麵翻找出一張身份證擺放在了桌麵。
“啊！你個變態家夥！以後再也不叫你起床了啊混蛋！”
身後傳來疑似妹妹的生物的咆哮和遠離聲，但都沒能影響到空幻的思緒，因為他的視線已經停留在了剛剛翻找出身份證的……手臂上。
“這是，人類的手臂。”
抬起自己的雙手，空幻這時候理解了為什麽會有種渾身無力的感覺，因為這他嘎的本來就是人類的身體。相比起普通個體都能嚐試舉起一噸重物體的朋人而言，人類那小身板的的確確是羸弱無力的典範。
可空幻現在卻是完完全全迷糊了。
為什麽……自己為什麽會變回人類，變回人類時候的自己？
沒錯，他已經漸漸回想起來了，雖然過去了幾百年的意識感覺時間，可在經過這連續不斷刺激之下，記憶深處某些深埋的東西卻是漸漸恢複過來。
空幻、妹妹、人類家庭、自己的小屋以及……
猛的低下頭，他再次衝到電腦旁，開機之後打開了電腦D盤，點開某P文件夾中的一個似是而非的英文文件夾，隨後點開其中的‘當代哲學理論研究’，再點開其中的‘11區文化交流’，最後看著裏麵浩浩****一排排的各色文檔，空幻仿佛一下子被榨幹了般坐回地麵。
“我、我真的、回來了？”
腦袋僵硬地轉頭看向隨意放在牆角的半身鏡片，鏡麵在光學反射之下映照出了一張普普通通，卻滿臉迷惑中帶著驚恐的人臉，怎麽看怎麽別扭。
雖然回來了，但空幻卻沒有感到多少喜悅，反而是迷惘。
回頭再看了看那個柔軟的床鋪，空幻突然有些遲疑。朋族、雙月星、係統空間，這一切的一切難道都是夢嗎？可既然有這樣真實的夢，為什麽要突然讓我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