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條不歸路
張衍是朋族社會中芸芸眾生之中的一員，從小到大生活在朋族這個沒有多少心靈隔閡的社會，卻是充滿著對未來的各種向往。
然而現實總是那麽殘酷，蟲族的出現讓朋人陷入忙亂和惶恐之中，雖然因為蟲族的壓力，朋族技術也因此得以發展迅速，可普通人看不到這一點。[.]
在他們的雙眼之中，朋族就是在蟲族的各種壓迫下，不得不一天天為了未來而艱苦勞作。這還是輕鬆的，和許多朋人一樣，才不到17歲的張衍也有很多遁甲人和月靈人朋友，而這些朋友因為沒有朋人一樣的研發能力，更是隻能在普通的技術工作和勞力工作上努力，付出的更多。
當某天，一位月靈人朋友在工廠工作時，卻因為一個失誤而出現事故之後，張衍對於蟲族的恨意更深，對於強大朋族的東西向往更重。
雖然在後來，他通過社會上一些輿論，認識到了蟲族的壓力帶給朋族的發展。可在他看來，不能好好活著，卻隻能在被動的壓力之下如同駝龍一般點點前行，這樣的生活不是太可悲了點嗎？
即便這樣能夠獲得收獲，可這樣的生活，有什麽意義呢？
這大概也是年輕一代的共識吧。
在偶然間閱讀了那些網絡小說之中，張衍看到了各種奇遇所導致主角強大之後解決敵人的故事，他就開始心生向往。雖然明知道不可能，心裏卻總是有那個期望，這種矛盾的情緒折磨著不少人，當然也包括張衍自己。
但沒想到的是，某天看完某本小說之後，一時心生感慨之際去新朋島山頂遊覽之時，他卻在那裏發現了一座美麗的人魚雕像。
她是那麽的優雅而又充滿魅力，仿佛來自未知神秘的世界。
特別是在看見那對散發著淡淡幽光的雙瞳，就像一個漩渦般將其吸入其中。當然，事實上這隻是錯覺而已，他本人並沒有被真的吸入。之後一段時間，他幾乎天天借助爬山的機會去欣賞這具雕像，更是通過網絡了解到了這具雕像就是海族中信仰空幻長老的人魚族，送給空幻長老的禮物。
這讓他對於這具雕像的好奇心更甚。
終於有一天，他嚐試著將自己陰魂級的精神力投入其中，第一次沒有什麽反應，隻是察覺到在雕像的大腦處有一塊不明物質，也正是它造成了人魚雕像雙眼那誘人的亮光。
這時候，朋人一代代影響之下開始積累起來的研究本能，促使他在接下裏的幾天裏，都開始用精神力去研究這具雕像的情況。甚至於為此，他在學習之餘，還專門設定了一個人魚雕像研究課題，為自己爭取了更多的課餘時間。
但沒想到的是，這卻成為他生活聚變的開端。
在第六天的研究之時，他仿佛聽到了什麽聲音從人魚雕像之中傳出，他以為是幻聽，沒有理會。但第七天、第八天……那種聲音越來越清晰，到第十天，他已經能夠感受到那仿佛耳邊低語的聲音，就是人魚雕像傳出的。
這樣的情況讓他很激動。
而更讓人激動的是，在那具雕像的低語之中，他獲得了一些朋族沒有的好東西。借助父母的實驗室將其製作出來之後，他發現這是一個簡單的對話裝置，可是通訊方式卻完全不同於朋族現有技術，偷偷查閱技術資料之後，他確信如果公布這一技術，朋族的通訊能力將會完全換代。
這是何等的奇遇啊！
不過很快，張衍就確定，對於那種奇怪的低語而言，這種技術應該隻是很普通的一個。而在按照低語的吩咐，以這個通訊裝置連接上人魚雕像之後，他更是確認了這一點。
這讓張衍更是激動不已，他仿佛看到了朋族借此越加強大而所有人都輕鬆生活的未來。
雖然雕像的脾氣不怎麽好，而且還很高傲，但在張衍看來這是有才能的人應有的性格。在父親的實驗室中，他見過很多類似的人，所以也毫不在意，更是學著實驗室中那些助理研究員一樣以平靜中不失恭維的態度去對待對方。
然後，他又獲得了一個好東西，一種在幽神級以下，竟然都可以少許地將精神力轉化為念力的裝置。
這可真是天大的發現。
這一技術讓張衍更加激動不已，但根據那些小說中的描述，在發展初期，主角是要對自己的行為保密的，這樣才能在突然爆發時給予別人震驚，同時收獲更多的滿足感。所以他也是這樣做的，為此，他甚至以獨立為由，搬出了自家，在山底下租了一間小屋，並減少與普通人的接觸。
不過這個念力轉換裝置的製作有些困難，以他從父母實驗室借出來的東西，根本沒法將其製作出來。
然後，張衍不得不開始考慮，是否提前公開一些技術，以此為自己獲得一間實驗室。
這時候，那個漸漸成為張衍導師一般的雕像否決了他的想法，而後提出了可以將他放出來，由他親自幫其製作的建議。
但這樣好嗎？
第一次，張衍產生了自私的情緒，他有些擔心如果將其放出來，雖然同樣對朋族有利，可那麽自己還能夠獲得那樣多的好處嗎？可由於朋人的習慣，在思考這些的時候，張衍並沒有對雕像保密。
然後，得知張衍內心想法的雕像愣了好一陣子，才告知他，他隻是一縷殘魂，連亡魂都無法結成。雖說是想要出來，但他主要是想要獲得自由，而不是被束縛在一個雕像內部。為此，對方還額外提供給了張衍一種能夠攜帶亡魂的小型鑽石物體的製作方法，並表示出來後就寄托在這上麵，並可以將其做成項鏈戴在張衍身上。
雖然如此，但張衍還是有些遲疑，表示會先去嚐試一下，還有沒有其它方法製作出那種念力裝置。
那一天，雕像似乎非常生氣，以至於張衍也感到有些後悔。
所以當天晚上，張衍覺得應該親自去山頂找到雕像的本體道歉。
朋人就是這樣矛盾的種族，他們會通過情緒地變動毫無保留地告訴對方，自己對對方的警惕、思考和不信任等想法，卻又能夠同時表現出自己的善良等情緒。如果是普通人類，顯然會很不習慣，但朋人自己卻已經適應了這樣的情況，甚至空幻也一樣。
但沒想到的是，當夜再一次爬上山頂，張衍看見的卻是已經隻剩下基座的雕像原所在地，而雕像卻不翼而飛。
“大神啊，你在哪兒！你不是說要滿足我的願望嗎！”
很多東西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此後數個月都沒有接到雕像的通過通訊裝置的回複，山頂的雕像也不知道去向，張衍差不多要感到絕望了。
雖然，即便是靠著現在已經獲得的三個技術：先進通訊技術、念力轉換裝置和亡魂實體儲存裝置，因為已經在雕像的指導下完全理解，所以他靠著這些，就足以成為朋族內部一位優秀的科學家，但他卻知道雕像裏還有更多。
這麽點東西，已經不夠了。
可惜，雕像已經消失了，他又能怎麽辦。
所以接下來的幾個月，他開始沉下心去安心研究，甚至開始考慮是不是完全公布這幾項技術了。
但是，智慧生命的貪欲是很難添滿的。
在謹慎地公布了其中的通訊技術弱化版之後，張衍成為了大學名人，更是獲得了免課機會的同時，還獲得了大學特許撥給的一間簡單的實驗室。
雖然隻是很簡單的實驗室和兩名普通的月靈人助手，但卻讓他看到了收獲，豐厚的收獲。
這時候，他開始遲疑，是否再繼續公布剩下的技術，讓自己一飛衝天。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是掌握了這幾項技術，可也隻是掌握而已。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在未來用完了這三項技術之後，他所能做的最多也不過是在這三項技術基礎上做出少許改進就頂天了，那時候別人會怎麽看他。
野心是隨著地位提升而提升的。
幾個月前的張衍，在得知自己能夠成為朋族優秀的科學家，那恐怕會相當滿足。然而現在，他卻明知道那個雕像能夠為其提供更多，讓他超越朋族的愛依、超越朋族的諸多科學家成為最偉大的人。
好東西就在眼前卻得不到，這是多麽痛苦的事情。
所以，張衍開始瘋狂地尋找雕像。
一天、兩天……一周、兩周……幾個月過去了，張衍的樣子看起來就和科學狂人沒什麽兩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完全沉浸在了研究之中，對其敬業態度表示讚賞，但實驗室的兩名月靈人助理卻知道張衍隻是在找什麽東西。
不過身為助理，他們是不會對老大說三道四的。
而且，月靈人也沒有朋人的讀心能力，因此張衍的秘密才得以保留。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張衍通過對各種資料的分析，最終定位雕像的可能位置就在長老院。
可這算什麽！
對於一個正統朋人而言，長老院絕對是心中聖地一般的存在，雖然長老的分布在網絡上恐怕一清二楚，但真正進去的沒幾個，而且大都是被動被召見。但如果想要得到雕像，張衍就需要進入長老院。
他猶豫了，膽怯了，內心陷入矛盾之中。
但在貪念的驅使之下，他卻沒有去像直接告知長老，卻是開始為自己可能要潛入長老院偷東西的行為開始尋找借口。
“對了，那些長老，他們一定是早就從雕像獲得了很多的好處，所以才會修煉的那麽快、才會讓技術發展的那麽快、才會獲得現在的地位！可是這群家夥霸占著雕像享受紅利，我這樣的普通人卻隻能幸苦努力，還沒有成為幽神的資質！更可惡的是，他們竟然還將為他們提供了這麽多好處的雕像關了起來！！”
嫉妒心是最難以理喻的，卻又最容易讓人跌入深淵的東西。
此時的張衍已經完全失去了最初那單純希望朋族美好的內心，在不斷的欲望積累之下走向了不歸路。
終於，他跨出了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