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小然
【280小然】
安藝本是昏迷的,她隻覺鼻間傳來一股刺鼻氣味直竄腦袋後,意識驟而清醒,便睜開眼,醒了。
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張清秀俊逸的男人臉龐,歲月似乎沒有在他臉龐上留下過任何痕跡,明明是近三十的年紀,麵龐卻出奇的年輕,眉眼中也未存有過任何滄桑,宛似未經人事的少年,滿目的清澈透亮。
他看著她,垂著眼,什麽也沒說,隻是那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安藝隻在那一瞬瞧了他一眼,便轉過目光,由喉間發出一聲低吟,扶住額,坐起身問,“我睡了多久?”
“三個小時。”白希答,語句平淡,“你中了輕度迷藥,沒有大礙。”
她環視四周,看到身邊立著身著白月軍服的士兵們,又看到窗外藍天上漂浮的白雲,便明白這是在回白月國的路上了。
“這是到哪兒了?”她坐起身,一手貼上窗,眼睛望向窗外,“晴天剩下的檢查怎麽樣了?”
“剩餘的記錄幫你填好了,d市南宮別墅寫了留言,知會南宮當家我把你帶回去了”,白希回,目光順著她貼在窗前的手移去,“現在已經出了中國國境,再過幾個小時入白月國境,到達白月宮殿。”
“女王殿下呢?”
“得到了外交部的報告,我們離開後,皇姐也乘上了歸國的皇家飛機,大約比我們晚半個小時到達白月。”
“嗯。”
安藝應了聲,白希也不再言語。
一問一答後,變為了兩方沉默。
白希不知道安藝趴在窗前望了多久,隻是望著她一向背對自己的身影和不願正視自己的麵龐許久後,聽到安藝這樣幽幽問了一句,“小然呢,最近怎麽樣?”
白希心口一刺。
盡管已是兩年,但每每聽見安藝喚一次,他的心口便如被刀錐狠刺,奇痛無比。
當初起這個名諱,安藝並沒有過於堅持,隻是在有孕八個月時,她坐在偌大空虛的殿前,望著遠方發呆,如今日般這樣幽幽的語氣說,“昵稱就叫小然吧。”
那時他在皇家病院辛勞一天,風塵仆仆,披星踏月,很晚才歸來,踏入自己宮殿那一刻,看到那抹身影竟坐在自己寢房窗前,加快腳步一麵欣喜的走了過去,換來的,就是這樣一句話。
他腳步頓了一下,站在那兒望著她的背影發呆。
寢殿沒有開燈,窗前一輪明月如盤,透亮白皙的月光灑入窗,照在她漠漠的側頰上,也照在了他的身上,將他立著的身影拉的好長好長
安藝轉過臉來,手捧著已是極其圓潤的肚子,嘴角劃帶柔美的笑容,似是剛回憶過了最美好的事,似是在某個夢中與某個人渡過了最甜美的一生與未來,那樣的笑容,白希從沒在安藝對著自己時望見過,除非
除非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與同樣擁有記憶芯片的夜然進行記憶共通時,他在夜然的記憶裏,似乎每日每時都能望見這樣的笑容。
那時,尚還是少年、一心冰冷的他,就是迷失在這樣的笑容裏,早早提前的愛上了這抹笑容。
不想如今真實的見到了,卻還不是因為他
白希看著沐浴在月色下恬美微笑、問著自己話語的她,隻覺得胸口似是被什麽扯了一下,痛的不夠明顯,卻沉落的夠徹底——即使他已習慣扮演著那個人去接觸她,但這麽多年了,在她這裏,他仍然沒有一點位置,對麽?
“好”,他應了,聲音平淡,嘴角還帶著笑容,“小然,好名字,不管男孩都能用。”
安藝點頭了,那一刻笑的像個孩子,很開心,很滿足。
後來,孩子出生了,是個女孩,白月向來女孩為重,確切的說,如若白傾城有意,是可以將皇位傳承於這孩子的,這對白月來說,也是舉國歡騰的喜事,當時皇白希沒有按照白月皇家族譜為她另起名諱,也沒用請國內任何一名風水和占卜師來探占這孩子的五行與未來,隻是在滿月盛宴時,立在舉國台上靜靜宣布,“叫白然吧。”
平靜,清淡,詢問中卻帶著肯定。
和安藝當時的口氣很像。
舉國歡騰。
煙花,音樂,盛宴,酒會,參加盛宴的人歡呼起哄,為白月國下一代第一個小皇女候選人的誕生。
白月國各處街道與市區偌大的液晶電視屏上都呈現著這一時白月人的歡騰與盛況。
屏幕中,皇家院長在靜靜微笑,宣布著小公主的名諱。
屏幕中,女王陛下望著白院長,目光有些不解,又有些哀傷。
屏幕中,歡歌暢舞,卻唯獨卻了一個人的身影。
小皇女的母親,王妃,安藝。
因為,那天,是一個人的忌日。
白然,夜然。
她用女兒的名諱來紀念逝去的夜然,卻在這重要的時刻,還是選擇了那個埋於黃土,消失了多年的男人。
白希看著遠方當年將她接來的方向,麵對子民,麵對歡呼,靜靜的笑。
心中卻猶如在滴血。
不平,還是會不平的吧當發覺自己對她愛上那一刻,當知道她肚裏有了孩子那一刻,也許一切就已經變了,不想在扮演別人,不想再做與那個人任何重複的事,不想讓她心中再留下那個人一丁一點的痕跡盡管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但心中仍有著那麽一絲絲的希翼與期待,畢竟,女兒出生那一刻,她與他抱在一起,逗弄女兒,與他言語的笑容那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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