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唐詩羽沒吃完,下午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盧宛青隻是突然靈光一閃說的猜測,唐詩羽下意識否認了這個可能隻說自己最近腸胃不太好,盧宛青也沒多說什麽。
不過回頭想想,上次國慶出去旅遊回來,她還以為自己懷了,沒幾天大姨媽就造訪。
烏龍了一回後,唐詩羽自己就上了心,這次再想起這一茬兒才發現,親戚真的快兩個月沒造訪了。
第二天是周末也是年會,這天下班前公司氛圍很是輕鬆。
告別同事之後,唐詩羽獨自下了停車場,這幾天賀雲霆出差,她都是自己一個人開車上下班的。
車子開出了停車場,唐詩羽才發現外麵在下雨,漫天的雨幕嚴重影響了能見度,公司樓下都聚集了好些沒帶傘的員工。
唐詩羽看到了站在路邊的盧宛青,無奈地看著大雨一點辦法都沒有,把車開過去搖下一半車窗直接道:“美女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盧宛青先是被她突然冒出來驚了一下,又讓她霸總本總的語氣鬧了個哭笑不得,也沒推辭,幹脆拉開車門上了車。
唐詩羽遞了紙巾給盧宛青,笑著問:“昨天你不是還跟我說要下雨嗎,怎麽自己反而沒帶傘?”
“哎,我對天氣預報一直有偏見,總覺得從來都不準,誰知道這次就著了道。”
唐詩羽又問了盧宛青地址,放慢了車速開在路上。
她和盧宛青同期進公司,三觀合得來,脾氣也相投,自然而然發展成朋友,難得的是盧宛青嘴很嚴,即使知道了她和賀雲霆的關係也從不在公司亂說,人品很靠得住,算是唐詩羽現在位數不多的密友之一。
所以剛才盧宛青才沒跟她瞎客氣。
等紅綠燈的時候,唐詩羽遠遠看見了市醫院的招牌有些恍惚,她心裏越想越覺得這次預感應該沒錯,可大約是賀雲霆不在身邊的關係,哪怕是喜事,她心裏也有些沒底。
“宛青,你待會兒有事嗎?”
盧宛青搖搖頭看她:“沒啊,我單身狗一隻,回去就是刷刷劇打打遊戲而已,怎麽了?”
“那你能不能陪我去趟醫院?”唐詩羽說著順便指了指市立醫院的招牌。
“沒問題。”
盧宛青一口答應下來,等綠燈亮起,唐詩羽才拐了個彎衝醫院開過去。
唐詩羽掛號去了婦科檢查,盧宛青也就看明白了,全程陪著也沒多嘴多問,醫生說半個小時拿驗血報告,兩人就坐在走廊上等著。
注意到唐詩羽有些晃神,盧宛青不知道怎麽安慰,想了想隻好隨意找個話題試圖轉移唐詩羽的注意力:“你比較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啊?”
唐詩羽到底是沒經驗的,期待歸期待,緊張卻也是實打實的,拉著盧宛青陪自己一起就是希望有個伴兒。
見她主動聊起話題認真思考了一下:“男孩女孩都好,其實我不太在意這個的。”
盧宛青笑嘻嘻:“其實我比較喜歡女孩。”
唐詩羽想起盧宛青是單身,但公司偶爾出去聯誼以及同事有人給她介紹她都避之唯恐不見的樣子,不由好奇:“我記得你說過不想結婚?”
“一時憤憤不平而已,”盧宛青攤手說,“我之前有一段談了六年的感情,異地不到一年就分崩離析了,所以真對談戀愛結婚沒什麽興趣了。”
唐詩羽一琢磨揶揄地笑笑:“早戀班的?”
盧宛青看著大大咧咧的,倒沒想到她也是個有故事的女同學,聞言大方點頭。
唐詩羽笑了笑:“我初戀在大學,在一起四年,結果畢業的時候才發現他早就劈腿了我一個同班同學,然後才分手的。”
盧宛青驚訝,她倆之前還真沒聊到感情經曆,見唐詩羽跟賀雲霆婚姻幸福還挺羨慕的。
半晌她才喃喃自語:“沒想到咱倆居然是同病相憐。”
唐詩羽笑笑,事實上她也挺意外自己現在說起那些曾經以為揮之不去的晦澀過往時這麽平靜,仿佛就隻是在說今天天氣不好那般平常。
“所以在那之後好幾年我都怕了談戀愛,直到我媽瘋狂催我相親。”唐詩羽補充道。
盧宛青好奇:“那你跟賀總難道是相親認識的啊?”
唐詩羽點頭:“也算是吧,還是認識不到兩個月就領證的,算是閃婚了。”
“你牛。”盧宛青敬佩地跟她豎了大拇指。
“之前談戀愛六年我其實都有點難以想象以後跟他在一起一輩子會是什麽樣子,更何況認識不久的一個人,都不知道怎麽樣才能下定決心去跟另外一個人相守一生。”
唐詩羽想了想說:“大概是緣分?如果不是他,可能我也跟你一樣十年怕井繩了。”
當時決定結婚的確是衝動了一些,但唐詩羽至今也沒後悔過。
“一輩子那麽長,誰知道以後會是什麽樣子,誰知道人心會不會變,但我們既然活在當下,以後的事誰也不知道,又何必糾結那麽多,過好現在不就好了。”
盧宛青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頭:“看緣分吧,我爸媽他們倒是看得開,也不管我,如果我也像你這麽幸運,我也會好好珍惜的。”
唐詩羽微笑,她幸運嗎,大概吧,要不是那番離奇的境遇,恐怕她和賀雲霆也不會那麽容易走到一起,人生又該是另一番光景。
但現在想那些都沒意義了。
護士剛好叫到了唐詩羽的名字,她跟盧宛青打了個招呼去拿報告。
檢查結果顯示她的確是懷孕了,十周,她身體不錯,胎兒也一切正常。
期待成了真,唐詩羽看著報告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心裏湧出狂喜,明明很高興,卻不知道為什麽想哭。
直到盧宛青過來欣喜地語氣道:“恭喜你啊詩,要當媽媽了。”
驗血報告拿到手幾乎沒有空歡喜一場的可能。
“走吧,我送你回家。”唐詩羽抬頭衝盧宛青一笑,眼神裏滿溢著幸福的意味,看得盧宛青逗有些向往了。
把盧宛青送到了小區門口,唐詩羽才折返開車,本來還想去書店看看的,因著報告的事也作罷了,直接開回了家。
賀雲霆出差要第二天才回來,唐詩羽獨自在家吃了晚飯,躺在**猶豫來猶豫去,最終還是決定等賀雲霆回來當麵告訴他。
然後自己一個人興奮得不行,不時撫著小腹,想到裏麵孕育了一個小生命,就覺得十分神奇。
她搜了一堆新手媽媽一百問什麽的來看,第二天年會下午才正式入場,上午可以睡懶覺,所以稍微睡得晚了些。
第二天上午,唐詩羽被手機鈴聲吵醒,來電顯示是自家太後於慧蘭。
“喂,媽?”
“詩羽,你爸出事了。”
於慧蘭向來冷靜的聲音染上了哭腔,讓唐詩羽的心一下子提起來,她猛地從**坐起身握緊了手機急切地問:“怎麽回事,媽?你別急,慢慢說。”
半個小時後,唐詩羽急匆匆地趕到於慧蘭說的醫院,於慧蘭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抹淚,唐明業正在安慰她。
在唐詩羽印象裏,於慧蘭一直是比較強勢獨立的那一方,從小到大唐詩羽從來沒看她軟弱過,唐明業性子平和,也幾乎沒有發過脾氣,夫妻倆脾氣互補,這麽多年感情一直很好。
也正是因為這樣,唐詩羽在經曆了莊序背叛的事情之後也僅僅隻是有了點陰影沒有因此對愛情和婚姻喪失信心。
唐詩羽深呼吸一口氣平靜下來走過去:“爸,媽。”
唐明業抬頭看到唐詩羽讓開一個位置讓她坐下,於慧蘭這會兒才終於平靜下來,但眼圈還是紅的,見唐詩羽來了好歹還是暫時止住了崩潰的情緒。
於慧蘭抹了把臉說:“我去洗手間,你們爺倆先聊著。”
等她走開,唐詩羽才一臉擔憂的望著唐明業:“爸,到底怎麽回事?”
這些年他們夫妻倆身體一直都很好,連感冒也很少,所以電話裏唐詩羽一聽說他倆在醫院就下了一大跳。
唐明業歎口氣:“這段時間一直頭痛,吃了藥也不見好就去醫院檢查了一下,醫生說我腦子有陰影,建議我到大醫院檢查一下,我跟你媽就想順便來看看你,到了安市就先到醫院檢查了。”
“檢查結果呢?”唐詩羽有些不安地問。
“醫生說是腦瘤,良性,可以手術治療也可以吃藥,你媽上網查了一下,說是因為是長在腦袋裏,手術情況不樂觀,也不知道能不能全部切除,還不排除以後複發的可能性……你媽嚇壞了。”
唐詩羽微微皺著眉頭,也難怪她媽失態,唐明業身體一直健康,連感冒都很少,誰知道一個普通的檢查會檢查出這種噩耗。
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唐詩羽寫書的時候還寫過這種橋段,但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知道這種感覺並不好受——唐詩羽眼睛澀澀的,心口像被什麽堵住了隻覺得呼吸都困難得緊。
唐明業卻看得開,他拍了拍唐詩羽的手說:“別擔心,我們國家這麽發達,腫瘤又是良性,沒想象的那麽糟糕,你媽就是一時難以接受而已。”
唐詩羽感覺到唐明業手掌上淡淡的繭子,想起小時候到現在的種種,忍不住濕了眼眶。
她以為自己很堅強的,一直告訴自己不能哭別讓唐明業擔心,抿著唇瞪著眼,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了下來,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她一哭,唐明業頓時慌了:“哎你別哭,爸又不疼,就是個小手術,配合治療一下就行了——雲霆呢,他怎麽沒跟你在一塊兒?去上班了?”
唐詩羽抹著眼淚說:“他出差了。”
有些人是經不住念叨的,唐詩羽的手機就在此時響起來,她拿出來一看正好是賀雲霆打來的。
劃下接聽把手機放在耳邊,賀雲霆溫和的嗓音從手機裏傳來:“詩羽,你在哪兒?怎麽不在家?”
唐詩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出差回來了?在家裏嗎?”
她鼻音稍微重了點,賀雲霆頓了頓語氣忽然染上一抹急切:“你怎麽了?你在哪兒?”
唐詩羽吸了吸鼻子回答:“我在醫院。”
賀雲霆一路狂飆到醫院。
他從機場回家沒見到唐詩羽,心裏正奇怪,聽到唐詩羽說自己在醫院,語氣還有點不對勁,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衣服也沒換直接奔到了醫院。
等得知了唐明業的檢查結果,又看到於慧蘭和唐詩羽母女倆齊齊紅著眼睛明顯是哭過的樣子,打電話聯係了自己的熟人,直接把他們三個一起帶到了預約到的專家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