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早上十二點會有兩萬到三萬字,被家人gank了。)

“有什麽事值得這麽開心麽?”

“當然。”

看著玩家一臉茫然離開的身影,李林有些開心的笑了笑。

聖光的抹除工作依然起到了效用,隻要不是勾連了周圍環境的半神或者神明,大魔一類的存在,正常狀態下是無法發現刻意隱藏的李林的。不過現在這些在建築之中偷偷摸摸的玩家們,著實讓李林有了一些好感。

因為他不禁想到一段時間以前的自己,自己那時候也隻是一個普通的萌新,在各個交易窗口上麵尋找著屬於自己的任務。當時還因為行動能力有限,或者說自己隻不過是一個菜雞,還必須要帶上莎麗絲,不然的話很有可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而喪生。這麽一看的話,過去的冒險生活反而更適合自己才對。

但是隨著勢力的逐漸增長,自身實力的強化,還有關於這篇宇宙的更新和各種演化,李林最近越來越少的參加到各種冒險生活之中,反而開始指導著各種軍隊對所謂的秘境和夢魘開始了平推。整個自由聯盟已經處於戰火之中,皇天的要塞也已經摧毀了好幾個,玩家們心中的秘密寶藏在他的眼裏也不過是那樣的東西而已,完全不值得一提。這種狀態的轉變可以說是必然的,但是怎麽說呢,真正意識到的時候內心之中還是有著少許的遺憾。

那種沒有感受到什麽的遺憾,沒有加入到什麽的遺憾,沒有參與到什麽的遺憾。曾經的朋友變成了仇敵,曾經的敵人變成了朋友,這個遊戲雖然說看起來不怎麽樣,但是對於李林來說確實是一個足夠精彩的人生。

最後向著若有所思的玩家看了一眼,李林笑著搖了搖頭。

“我隻是感覺到我和其他玩家實際上沒有什麽不同的,他們正在尋找快樂,我也隻不過是如此而已。”

“那我相信你在你的生活之中一定收獲了不少類似的東西吧。畢竟沒有什麽比掌握權利更加快樂的。或許你有些時候也應該試一試用自己的權利做些什麽自己喜歡做,想要做的事情。畢竟權利是有保質期的,如果在期限內不用的話,那麽豈不是太浪費了麽?你偶爾也應該發散一下自己的欲望,去做一些想要做的事情。”

“正因為如此,我才深刻的感受到了權利必須要收束的必要。如果每個人都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話,那麽權利本身和怪物沒有什麽區別。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為此喪命,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為此痛哭。”

“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對你的存在保持著一種敬畏,或者說克製。”

慣例的互相吹一波,李林和副院長一同走在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走廊裏麵,靜靜地感受著時間的流逝。

在幾個月前,他們還沒有彼此的身份。副院長隻不過是一個苦悶的考古學教授,李林也不過是一個悶頭做任務的運氣好的玩家。他們關係非常好,為彼此的地位和可能的災難而擔心,不同程度但是卻團結一致的分析著可能的災害。

畢竟人生隻若如初見,在一開始的時候什麽都是很美好的。不論是記憶還是什麽,人們總會美化過去的事情,然後為他們填充上一個又一個傳奇而又美麗的色彩。看上去那麽的迷人,但是仔細想要去回味的話,卻能得到的隻不過是一團棉花糖味道的空虛。至少李林覺得自己已經有些想不起來自己當初的模樣了。

大學在那個時候依舊把李林當做自己的傳家寶來看待,一個罕見的玩家,一個真正的不怕死不怕累的生物。在不確定玩家大規模入侵之前,李林的存在在大學的眼中可以說是蠍子粑粑獨一份。就算是後麵發生了很多玩家進入的時間點,已經掌握了先手的李林依舊在大學中處於第一序列。但是隨後發生的一切,那些記載和傳聞,那些隱秘的知識和現象,那些無可遏製的事態,最終讓兩個本來應該在一起的組織推向了兩邊。

這不能說是一件壞事,但是絕對談不上什麽好事。尤其是現在大學和李林已經在暗中撕破臉的情況下,越是行走在這個熟悉的走廊之中,越是能夠感覺到一種讓人窒息的壓迫感和痛苦。

“啊,我還記得這個終端。”

走在曾經無比熟悉的走廊裏麵,李林看著某個放在牆邊的終端眼神一亮。

“我還記得我的實驗報告就是用這個東西寫的。當時覺得大學的東西還真是便利啊,什麽實驗報告什麽的隻要稍微掃描一些就能搞定。當時我還愁眉苦臉的自己去寫了很多東西,結果發現隻要將記錄導入進去就沒有什麽問題了。後來我也幹脆就不怎麽寫記錄了……現在想想的話,那個時候還真是蠻有意思的。”

“我也記得你最開始接收到天啟的時候那種慌張的模樣。你甚至以為自己是聖光的敵人,是背叛者,然後慌慌張張的找上我,尋求我的幫助。最後發現隻不過是單純的虛驚一場而已。”

看著牆角蔚藍色的裝置,副院長不動聲色的說道。

他記得的還有更多。

比如說李林當時萎在沙發上的閑聊,對於現在這個世界的驚喜和讚歎,尋求幫助時候的慌張。學了曆史的人對於周圍的一切記憶的並不是很清晰,他們隻會深深的記得自己印象中最深刻的事情。而毫無疑問的,當時的李林就是副院長心中印象最深刻的存在。他當時的出現甚至給整個大學都注入了一管強心劑。

一個不怕死,不怕累,不老不死,自身基準甚至要比全宇宙還要穩定的人。他對於大學的事業充滿了熱心,也樂於繼承大學的東西。甚至在那個時候,他自己都把自己當做大學方麵的繼承人,一門心思的想往上爬。

然而事態的變化總是那麽的微妙而又讓人措手不及。

“我的辦公室……啊,現在已經挪移到了神國裏麵了,現在不是我的辦公室了。”

看著那變化的花紋,李林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然後他又把頭轉向了神燈。在過去看起來無比神秘的神燈現在在李林的眼中就跟一個一絲不掛的少女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亞空間滑行的巷道標誌在眼中如此的顯眼。而那些奧術生物更多的是起到一個定位和導向的想法,現在的李林也可以輕鬆地做出來類似的東西。

還有在走廊周圍一刻不停飛舞的文件,那看起來頗有大學氛圍的燒焦的氣息。就好像是李林的離開沒有帶來任何變化一樣,周圍的一切依舊是當初李林離開的時候所帶來的那種微妙的充滿上進心的氛圍。

但是最終,這一切都跟李林沒有了什麽關係。他們現在已經分道揚鑣了。

“啊,在接受聖光任務的最開始,我還想著什麽時候能回大學呢。”

伸手摸了摸在以前的自己眼中強大無比的奧術仆從,看著他瑟瑟發抖的模樣,李林微微笑了笑,然後鬆開了壓製。

這些每一個都能成為一個精銳的二段覺醒強者的奧術仆從恭敬地對李林行了一禮,然後像是逃命一樣眨眼間逃出了這段通道。這種慌張的表現也被後麵的副院長看在了眼裏,不由得輕輕的歎了口氣。

如果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那麽這一幕肯定是遊子歸鄉的讓人感動的一幕。然而並不是,現在大學的最大的命題就是李林,也隻有李林。隻有李林宣布一切都有了可能,那麽一切才能有了可能。雖然不知道李林為什麽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現,也不知道李林為什麽會感歎這麽多,但是副院長能夠做到的也隻有低頭點頭之類的動作。

副院長深深的了解到,現在的大學究竟是多麽割裂的一個組織。無數暗流正在黑暗之中湧動著。激進派,平和派,中立派,研究派,騎牆派,各種各樣的派係爭權奪利,相比較最開始的大學,現在的大學也早已經變了。不知道是因為李林的原因,還是很多矛盾都已經激發到了心裏。甚至很多時候,教授都忍不住的去想,這難道也是紛爭的魔力麽?但是實際上這種想法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這一切的一切都早已在公開的時候注定了。

副院長跟李林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相比較李林的懷念和衝動,一直生活在這裏的副院長隻能點頭稱是,然後不住地向自己的老巢走了過去。他要考慮到李林究竟出於什麽心態和什麽目的來到了這裏。

“這裏就是我的辦公室,你也應該有印象才對。”

“哦,又回到這裏了。您這麽長時間還在一個辦公室裏麵,就算是升職了也沒變嗎?”

看著房間內熟悉的巴洛克式風格的裝潢,李林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毛。

除了桌麵上的卷宗變了許多之外,不論是那劈啪作響的壁爐,那些高背椅和沙發,天花板上懸掛的一些提示和靈能景象,還有牆壁上那些幾乎數不清的書籍,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在李林走之前的模樣。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沒有變過。

不過還是有變化的,李林時常喜歡吃的零食籃子已經不見了。喜歡坐在椅子上看的雜書也被歸納整理到了原本的位置上。現在的這裏不再是一個隨心所欲閑聊的場所,而是一個確確實實的副院長的辦公室。雖然相比較其他副院長級別的人物,這裏看起來異常的寒酸落魄。但是這裏確確實實是屬於副院長的。不論是它內部湧動著的可怕力量,也不論是周圍彌漫著的森然殺意,李林就像是沒看見一樣,輕鬆地漫步走到了房間內。

而那些跟在身後的侍從們確認了李林走到了房間內部之後,也都是恭敬地對了副院長和李林行了一禮,然後帶上了大門。相比較實驗基地的保密水平,這個在大學內部副院長級別的辦公室內肯定有著更高強度的保密水準。但是這完全取決於副院長的意念。副院長稍微猶豫了一下,但是最終還是相信了自己的直覺。

他屏蔽了周圍所有的探測波動,然後看向了那非常嫻熟的坐在了沙發上,自己變出來一些零食吃了起來,似乎非常不在意的李林。看著這樣閑適的家夥,他甚至覺得大學對於李林的判斷是不是弄錯了些什麽。

這個玩家似乎並不是大學模擬的那樣在乎很多,就衝著這種什麽都不怕上來就找正主的模樣,他似乎什麽都不怕。

“……你似乎完全不在意周圍的一切?你確定那些人不會對你做些什麽?”

給自己點上了一根雪茄,副院長坐在書桌後麵的辦公椅上,有些奇怪的看著李林。

“董事會現在發生了激烈的爭吵,你每一秒鍾都有可能遭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恐怖襲擊,然後每一秒鍾都可能被另外一批人拯救下來。雖然你的地位沒有什麽問題,但是你的實力哪怕是現在來看都非常的弱小。”

“嗯,我知道。但是我相信你們不會做出什麽太愚蠢的舉動。”

坐在沙發上嗑著瓜子,李林看著自己身邊的空位有些悵然的歎了口氣。

莎麗絲當然是什麽都不知道的,現在還傻乎乎的幫著大學做事情。但是李林現在也沒什麽資格直接去找大學要人。一個大魔在大學的生活總要比聖光來的強,而且莎麗絲本人也想著要為李林做些什麽。確認了精神上的安全聯絡之後,李林自己都有些想不起來,自己多久沒有跟莎麗絲去聯絡了。

以前坐在這個椅子上吃零食的往往還有那個可愛的小姑娘,但是現在卻隻能由自己一個人坐在了這張椅子上。雖然說看起來有了更多的自由和選擇,但是心中卻總有一些莫名的空****的感覺。

“大學不是一個愚蠢的組織,你們的選擇更加趨向於保守。在不搞清楚我為什麽過來之前,你們不敢如何的。”

坐在沙發上的李林搖了搖頭,把腦海中的一點憂傷扔了出去。

“而且大學的董事會們絕大多數人也隻是做做樣子而已。目前的選擇隻有我,我是唯一而且不可替換的。就跟所有研究都不會用毀滅性的手段來研究唯一樣本一樣,對於你們的升格計劃來說獨一無二的我,也不可能會因為什麽意外而喪生。因為我是你們唯一的選擇,沒有第二個。而且我大不了換一個遊戲,而你們卻沒有其他的辦法。”

“所以我有什麽好擔心的呢?真正應該緊張擔憂的是你們而不是我才對。哪怕我出一次門,離開聖光大部門一秒鍾,你們都應該緊張的渾身發抖,生怕我因為意外死去,然後徹底不玩這個遊戲。”

“用董事會什麽的借口已經太無趣了,我不是傻子,這種威脅和借口說說看就好了,我是不會當真了信的。”

“……然而我並沒有特意的去幹擾你的判斷,也不是說謊。”

看著自信滿滿的李林,副院長有些難受的歎了口氣。

“因為確實是有很多已經等不及的人準備發起了一些你可能無法接受的襲擊性行為,他們已經到了自己的人生的最末期,他們隻能賭各種各樣的可能性,所以你並不是絕對安全的,你依然會在各種危機的注視下。”

“哦,是嗎?那麽緊張的應該是你們而不是我才對。你們不是用了各種辦法證明了麽?玩家是不滅的,我們是高於這個世界的。哪怕是我死了,我也不會真正的死去,真正應該緊張的不是我,是你們。隻不過當時我腦子有些不清醒,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幹擾了判斷,現在我清醒了,所以我來了。來找你們尋求一些可能的,或者不可能的事情。”

“那麽你來是為了什麽?”

不會隻是來嘲諷我們的吧?

副院長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腦殼,覺得自己的思路出了問題。

“我是來問問題的,畢竟我思來想去,能夠解答問題的,似乎也隻有大學了。”

把身子深深的陷入了鬆軟的沙發中,李林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這種嚴肅的表情在那張看起來有些過於精致的麵孔上似乎稍微有些不合適,但是副院長也能夠感受到來自於玩家的認真。他寧可去尋找來自所謂的敵人的幫助,也要尋找到被淹沒了的真相。

這就意味著聖光是完全沒有辦法處理他的問題的,甚至就連單純的解釋疑惑的資格都沒有。副院長照常的給他上了一杯茶,然後坐在了椅子上,擺出了一副靜靜聆聽的模樣。雖然說不如以前那樣隨便親密,但是從身份來說,副院長也會給眼前這個露出茫然神色的玩家最大的尊重。雖然早就不是朋友,但是地位和經驗依舊不可磨滅。

“我想問的問題很簡單。”

李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後,抬頭看向了教授。

“我的思想,是不是被某種思維上的限製束縛住了?你們能否對我建立一個合理的不受控製的人格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