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雛鷹展翅 第六百二十六章 同葬火海
其實甘瓌心中有疑問，周瑜又何嚐不是如此。在戰艦上加設投石機，本來就會加重戰艦的負擔，減慢戰艦的速度。而因此，在石彈之上是不能攜帶太多，不然戰艦的航速就會一減再減。艨艟戰艦賴以生存的就是速度，憑借速度快速穿插突破。
然而現在張繡軍的艨艟戰艦，在周瑜看來像水上炮台更多於像依靠速度穿插作戰的戰艦。而更讓周瑜覺得鬱悶的是，對麵的艨艟戰艦，從一開始的雷火彈到現在數輪的石彈攻擊，每架戰艦打出的石彈恐怕都超過十枚了。
平時陸戰還沒什麽，但這些石彈放到船上，就會大大地降低戰艦的航行速度。要知道艨艟戰艦上除了裝這些，還要裝人、兵器、糧草等物，一種東西是不可能裝太多的。而周瑜不知道的是，除了這些之外，每條戰艦還裝了一架連弩車這樣的大殺器，當然還有補充的弩箭。
戰鬥打到現在，周瑜知道這次江東軍就算能勝，恐怕都是慘勝了。首先樓船已經被砸得千瘡百孔，此戰下來肯定不能再用了。另外鬥艦對上敵軍戰艦不占優勢，艨艟就更加處於劣勢，能打成這樣，全靠數量補救以及樓船壓製。而此戰之後，樓船不能用，數量不占優，江東軍的形勢卻是大大的不妙。
本來以周瑜設想，就算偷襲戰不成功，打一場硬仗，以江東軍的鬥艦以及秘密武器樓船定能一舉重創敵軍，怎料事情發展成這樣。
這邊周瑜心中雖然不住浮現各種想法，然而他的注意力並沒有離開戰場。就在此時，周瑜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同時低聲道：“怎麽可能，幼平他們頂不住了？”
周瑜臉色有異，卻是那邊太史慈那邊的戰場已經結束了，太史慈正指揮著連環船陣向江東軍的樓船接近。
原來當周泰退下包紮傷口之時，太史慈狂攻陳武，以陳武之能，怎可能擋得住太史慈神威。加上雙方又戰了如此長的時間，陳武體力也下降了不少，戰了十餘個回合。太史慈趕在周泰殺到之前，一槍將陳武重創，之後又與周泰戰在了一起。
而太史慈這邊的戰場，江東軍一邊其實一直都是靠陳武和周泰兩員大將在支撐大局。要知道太史慈剛開戰時，讓兩架連弩車發動進攻殺傷力可不是蓋的。因而從一開始的時候，江東軍就處於下風，若非陳武和周泰仍戰在第一線，恐怕就潰敗了。
現在陳武被太史慈重創，在一旁的張繡軍士卒可不會放過此機會，立即湧上前去將陳武按住被拖下去。陳武去後，單憑一個受了傷的周泰已經不是太史慈的對手了。雖然周泰數次以命換命，但是太史慈卻是很清楚周泰的情況，不急不緩地與周泰磨。
越戰下去，周泰因為失血而體力不住下降，他已經知道自己擋不住太史慈，最後當機立斷，尋了個機會退卻。周泰武藝雖然不及太史慈，然而太史慈對這個鐵漢還是十分忌憚的，周泰使出以命換命的招式，太史慈一般都是避讓的。這次退走，周泰卻是用以命換命的方法逼太史慈避讓，然後轉身就走到船舷邊上，縱身跳入江中。太史慈雖然識得水性，但水下功夫卻不怎樣，也隻能望江興歎了。
不過周泰一走，江東軍再無戰心，張繡軍的士卒一舉殺敗江東軍，逼得江東軍士卒不是投降就是跳江逃走。而太史慈更順勢派人將江東軍那些鬥艦收編。一邊派人去收編，太史慈卻是立即讓連環船陣駛向樓船那邊支援。
太史慈的連環船陣還未駛近，就見到甘瓌那邊與樓船開始對轟，於是大聲喝道：“投石機準備，目標敵軍船樓，石彈發射！”
“呼呼呼……”
數十枚石彈帶著強烈的呼嘯之聲，襲向江東軍的樓船！
“轟！轟隆隆……”
雖然距離有些遠，但仍有超過一半的石彈從側麵轟在了船樓之上，一下子，江東軍的樓船變成了正麵和側麵同時受敵。
周瑜臉色煞白，手按腰間寶劍。等了好一會之後，才大聲說道：“傳令下去，樓船開動，駛往敵軍兩個連環船陣中間！”
周瑜一聲令下，槳手立即行動，不過樓船與甘瓌那連環船陣貼得近，移動速度卻是不快。也幸好太史慈那邊連環船陣是在靜止的情況下開動，如若是單架艨艟戰艦速度自然快，但是組成連環船陣之後，速度實在不敢恭維。同時周瑜也讓傳令兵對朱桓那部鬥艦作出指揮，上前攔截太史慈所在的連環船陣。
樓船一開動，甘瓌卻是有些不解，不過樓船移動，就給了他絕佳的反擊機會。大聲喝道：“將剩餘的石彈都放上去，一次過轟向敵軍！”
“轟轟轟……”
強烈的轟鳴聲傳出，經過石彈連番轟擊，就算樓船所用的材料再堅硬，也頂不住。一番攻擊下來，大量有木屑、木料掉下，看上去整個船樓是岌岌可危。
周瑜抬頭望著船樓，大喝道：“傳令大軍，都從船樓上撤下來！”
傳令的小校聽得，驚訝道：“都督，全部撤下來，我們沒有地方……”
周瑜大聲說道：“這個不用你多管，本都督自有辦法！”小校聽得，不敢所言，立即傳令去了。當這名小校走後，周瑜連聲催促道：“快！槳手快點！”邊說，眼睛卻是死死地盯著太史慈一邊的船陣。
在周瑜的連番催促下，樓船終於駛開，並駛入甘瓌所在的船陣和太史慈所在的船陣中間。
樓船之上與徐盛三人激戰的甘寧，見得樓船移動，很快就露出焦急的神色，出手之間變得更加淩厲。甘寧看出來，朱桓和徐盛也很快明白了周瑜的意圖，開始死死地纏著甘寧。
“轟！轟……”
兩下沉響，卻是兩個連環船陣將樓船左右夾住。而一邊的太史慈一邊指揮大軍對抗來自朱桓所部鬥艦上兵卒的進攻，一邊大喝道：“投石機……”剛想下令發射，太史慈就察覺不妙，大喝道：“停下！投石機全部停止發射！”
也是太史慈看出不妥，現在五層樓船的船樓可以說是岌岌可危，如若再遭受投石機的轟擊，肯定會倒塌。船樓倒塌是好事，但問題是現在樓船是夾在兩個連環船陣的中間。如若船樓倒塌，太史慈不敢保證船樓會不會砸在對麵甘瓌所在的那個連環船陣上。如若是砸在那裏了，那麽甘瓌那個連環船陣，受到重創是一定的了，這種情況下，太史慈不敢賭。
而就在太史慈猶豫不決的時候，周瑜“刷”一下，猛然抽出腰間寶劍，大喝道：“江東兒郎們，現在是你們展現勇武的時候，衝上敵人船陣，殺啊！”
早就接到命令，從船樓上下來的江東軍士卒，此時聽得周瑜的話，提著兵卒就往兩邊的連環船陣上殺了過去。一架五層樓船上有三千兵卒，方才對轟之下有少部分死傷，但此時亦有兩千餘，加上朱桓所部的鬥艦上的兵卒，足有三千餘江東軍士卒殺上了兩個已經經曆大戰的連環船陣上。
對轟完之後，拚士卒。周瑜的指揮卻是將樓船的優點都全部發揮了出來，加上讓樓船夾在兩個連環船陣中間，逼使兩邊投石機都不敢再發難。此時甘瓌一邊的連環船陣剛遭遇連番箭雨的洗禮，兵卒死傷慘重，而太史慈一邊也剛戰勝了陳武和周泰所部，損失不少。兵力上是江東軍一邊完全占優。
甘瓌見到大批江東軍士卒殺上來，臉色微變，繼而立即反應過來，大聲喝道：“都出來迎戰！快！”
甘瓌命令下達，船艙內的張繡軍士卒全部都湧了出來。而甘寧那邊，被大批江東軍士卒衝擊，其所領過去的人包括他自己都被逼回了船陣這邊。
而朱桓、徐盛、董襲三將也不再理會甘寧，指揮大軍進攻。太史慈一邊，則由重新由水中爬上來的周泰再次領軍攻擊，如此一來，張繡軍這邊再次處於下風。
甘寧舞著鐵索，不住將接近的江東軍士卒抽得頭顱爆碎，血箭橫飛。甘寧一邊殺戮，一邊後退，與甘瓌所領來的那批士卒匯合。父子二人齊舞鐵索，頂在最前，可惜江東軍一邊士卒實在太多，根本頂不住。
甘寧舞著鐵索，再次將一名江東軍士卒抽飛，而後對甘瓌說道：“臭小子！快去打旗號，讓人來支援，不然的話頂不住的！”
甘瓌聽得，連忙應了一聲，退後傳令而去。留下甘寧引著剩下的張繡軍士卒，死命地進行抵擋。而這時，董襲、徐盛、朱桓三將也再次找上了甘寧，加上江東軍士卒的配合進攻，讓甘寧一下子陷入了危局。
而另外一邊，太史慈也沒有太好過，不過由於士卒損失沒有甘寧那邊厲害，太史慈指揮大軍結陣防守，尚能頂住江東軍的進攻。隻不過這種情況，應該維持不了多久，蓋因樓船之上還不住湧出大量江東軍士卒。太史慈看見，頭皮也不自覺地發麻，如此大的戰艦，能運載的兵卒實在太多了。
於是太史慈高舉冷月槍，大喝道：“頂住！要頂住！打旗號，讓能來的都上來支援！”
甘寧和太史慈同時傳令要求支援，一邊的太史享和另外一邊那個連環船陣，立即就舍了敵軍，向樓船這邊靠攏。也幸好太史享所部和另外一個連環船陣，一直都是壓製著江東軍，不然的話想脫身都難了。
而霍峻和文聘雖然看到支援的旗號，可惜被潘璋和淩操率部纏著，根本脫不了身。周瑜見到張繡軍兩個連環船陣向著這邊靠攏，喃喃地念道：“要添油？既然如此，那就站到底吧！”然後就聽見周瑜大聲說道：“傳令下去，除潘璋和淩操所部，其餘人等，全部來支援！”
張繡軍和江東軍先後趕來支援，此時兩個連環船陣連同樓船所在的地方，已經變成了整個大戰的主戰場。而雙方的大戰也變成了更加激烈的對耗戰。
江東軍一邊由周泰、孫韶、董襲、朱桓、徐盛率軍作戰，而張繡軍一邊雖然少了一人，但甘寧和太史慈武藝出眾，大將方麵張繡軍一邊是占些優勢。隻不過兵力方麵，江東軍之前另外兩艘葬身火海的樓船中逃出了不少兵卒，此時也加入了大戰之中，使得江東軍在兵力上占據優勢。
慘烈的對耗戰，使得連環船陣的甲板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兩軍士卒屍體，而張繡軍也不時殺到樓船之上。如此一來，卻是逼使周瑜退到一架鬥艦之上，繼續指揮作戰。
大戰從夜間一直打到天亮都還未完結，周瑜看了看已經拚到最後關頭的兩軍，忽然問一旁的心腹道：“死士都準備好沒有？”
隻見旁邊那名心腹點了點頭。周瑜聽得，便說道：“那讓他們行動吧。傳令文向他們，全部退回來！”
正在前線奮戰的徐盛幾人，聽到周瑜的命令雖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亦不敢不從。在士卒們的掩護之下，卻是退到了周瑜所在的鬥艦上。周泰此時渾身上下都布滿大小不一的傷口，還強撐著問周瑜道：“都督，為何要我們退下來，隻需要一點時間，我們就能贏了！”
周瑜聽得，搖頭道：“此戰沒有勝負，而且也已經結束了。”
眾人聽得，大為不解道：“結束？”
就在此時，隻聽見“呼呼呼”幾下輕響，樓船之上竟然冒起了熊熊烈火，而且大火更是迅速向著兩邊張繡軍的兩個連環船陣蔓延。
此時由於江東大將撤退，甘寧和太史慈都引著大軍趁機殺到樓船之上，而此時樓船驟然起火，卻是打了甘寧和太史慈一個措手不及。
甘寧更是大聲罵道：“好一個周瑜！手段竟然如此狠辣！”罵完大喝道：“撤！”
甘寧率軍迅速退走，此時兩個連環船陣已經點燃了大火，特別是甘寧那個由十一艘戰艦組成的船陣，上麵布滿了利箭。那些利箭的木箭杆，讓大火蔓延得更快。
無奈之下，甘寧和太史慈都隻能領人退到更後麵的連環船陣上。眼睜睜地看著二十艘艨艟戰艦和敵軍的樓船一同葬身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