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時光打磨,早已經把曾經傾國傾城的美人磨得不成樣子,如今隻不過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氣勢的普通婦人罷了。
然而對於父皇來說,這位普通的婦人在他的內心卻是無比的重要。
“他身體還好就行。最後這一次回來,我隻是想看看他,至於其他的事,我不想摻和,也不想過問。等看到他平安無事,到時候我還是會返回南疆,我在那裏呆的久了,已經習慣了,這天啟城的水土並不適合我。”暮雲公主看著一旁的劉乾元開口說道。
之前她一直認為,芮瑩的孩子,內心總會和她一樣是良善的。
可其實是她錯了。
身在皇家之中,又哪裏有良善一說呢?
即便是當年,一直被她當做軟弱的弟弟,到後來做出的那些事情,不也是讓人發指嗎?
皇家啊,就是一個大染缸。
無論什麽樣的人進去,哪怕是純白的人進去,到最後也會變成黑的。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抬頭看了看李輕舟:“舟兒,過來。”
李輕舟抬頭有些不解的神色,但還是慢慢朝著暮雲公主走了過去。
“姑姑?”她如此開口道。
一句話,卻讓周邊的幾個人都頗為愣神,尤其是劉乾元在先。
麵前的人是皇家長公主,隻有皇室子弟才有資格叫他一聲姑姑,而麵前的女子卻就這麽輕描淡寫叫起了姑姑,這是否有點不合理?
“看什麽?是我要她這樣稱呼我的。”暮雲公主抬頭看向一旁的劉乾元,解答了他的疑問。
“這孩子剛出生的時候我就見過,還送過她生辰禮,是我就讓她稱呼我為姑姑,隻不過她不會說話罷了,如今孩子既然已經長大,自然而然應該稱呼我為一聲姑姑。”暮雲公主說到這裏,不由得垂了垂眸。
那個時候天下,可還不是如今的天下。
想到自己記憶裏深藏著的那個人。
她的眼淚又差點落了出來。
這個孩子是如今和那個人最能夠攀扯上關係的了。
也幸好當年的定親之事,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哪怕是自己的親弟弟,當年也不清楚這個訂婚之事。
不然他怎麽可能任由李輕舟活這麽多年?
在他看來,隻要和那個人有關係的任何人,都應該在地獄裏重逢,畢竟他一向是個疑心很重的人,心裏的那些揣測一向讓他不安。
她這個弟弟如今才隻不過四十不到,可是如今身體已經不行,更甚至暮雲公主懷疑,這就是因為他憂思過甚,疑神疑鬼所導致的下場。
這劉家的天下是他們竊取而來的。
如今的天啟也隻不過是謀權篡位得來的。
所以說劉覃這個位置能夠坐得穩嗎?午夜夢回,他又何嚐沒有夢到過那些死去的孤魂?
他不病重,誰病重?
畢竟他心裏愧疚的可太多了。
“姑姑說的是,乾元並沒有什麽意見,既然她得姑姑的喜歡,那想怎麽稱呼,隻要姑姑開心就行。”劉乾元有些意外。
但是並不敢反駁暮雲長公主的話。
隻是心裏麵倒是在想,既然這個女子如此受姑姑的喜歡,那如果自己把她收入後宮之中,姑姑對自己的情分是不是就更重一點?
想到這裏,他對李輕舟不由得存了一些討好的心思。
他輕輕地撩起自己的發絲,然後看向李輕舟:“聽說李家嫡女風華絕代,巾幗不讓須眉,如今一見果真如此。”
“多謝你一路護送姑姑前往上京,乾元在這裏謝過李小姐了。”他朝著李輕舟輕輕的一笑,自認風流翩翩。
李輕雲就在一旁。
他緊緊皺著眉頭,看向麵前跟個花蝴蝶一樣,想要展翅的男人,手指之間微微一動,一顆從地下撿起來的如米粒般大小的石子朝著劉乾元的左腿而去。
“嘶!”
劉乾元隻覺得自己膝蓋猛然一疼,差點跪在地上,整個人的身形都有些不穩。
“殿下,您怎麽了?”一旁的侍衛看他身形異樣,趕緊開口問道。
劉乾元緊皺著眉頭,他看了看自己膝蓋,又看了看周圍,卻什麽都沒有看出來,什麽東西都沒有。
奇了怪了。
剛才就好像有重物擊打他的膝蓋一樣。
可是周邊什麽都沒有。
“可能是行路行的時間久了,所以膝蓋有些疼。”劉乾元開口回道。
然後他微微動了動自己的左腿,那股疼痛正在緩緩的消失,隻是剛才猛然一疼,讓他有些受不住而已。
“太醫,趕緊讓太醫過來。”一旁的侍衛趕緊朝著後麵開口道。
他們這一行帶的人數比較全,不僅有侍衛,還有太醫以及禦膳房的人都帶過來了,就生怕暮雲公主覺得有什麽不妥帖。
然而如今首先用上這些人的卻不是墨雲公主,竟然是四殿下。
“不用大驚小怪,也就剛才猛然一疼,如今已經是大好了,應該是剛才不小心抽筋了吧。”劉乾元說著朝後麵擺了擺手。
他可不想讓姑姑覺得自己太過驕縱。
“真的無礙?”暮雲公主看向他,也是稍微有一些擔心。
“姑姑不用擔心,真的沒什麽事。應該是剛才久坐在馬上腿有些發麻,一時半會兒反應弧有些遲鈍,所以才會猛然疼痛吧。”直到現在,他都不認為會有人在這個局麵下敢打他。
李輕雲在一旁扯了扯嘴角,眼神的意味又帶了幾分殺意,他此刻倒是想把這個小子直接給宰了。
可是他心裏麵清楚。
不行。
這個男人可不能死的那麽早。
畢竟溫婭憐可是和他息息相關。
這件事情他自己也很好奇,這兩個人之間明明沒什麽聯係,到底是怎麽勾搭上的?
不過沒什麽。
死亡名單中,必羅列他們兩個一份。
或早或晚的事罷了。
“既然沒事,那就先休息一下吧,想來你從京城趕來,應該一路也沒有停歇,那就在此先歇歇腳,然後再行趕路吧。”暮雲公主自己也是有些乏了。
這一路舟車勞頓,而且山路崎嶇,並不太平,晃的她整個人都有些暈暈的。
如今既然上京已經來人了,那不妨一起歇歇腳,到時候再前行。
劉乾元也這樣想。
他這一路趕來也是累極,畢竟剛得到消息,就著急的往這邊趕,生怕讓太子或者是三皇子領了先。
即便自己是領了父皇的命,但是那兩個人如果想有些動作還是可以做到的。
但眼下已經接到人了,那就沒什麽著急的了,橫豎這個功勞,他是拿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