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七月份後, 就總是下雨,最近一連下了四五天,空氣裏都泛著一股潮濕的味道。

劉蘭知道許妍害怕雷雨天, 擔心她那小老鼠膽兒再被嚇壞了, 就讓許妙過去陪著住了幾天。

每天一到夜裏,姐妹倆就手拉著手睡,還像以前在家裏的時候一樣,可感覺也是不同的。

那時候家裏實在太窮,連塊兒玻璃都買不起,用塑料布把窗戶封上, 一到雷雨天,那霹雷閃電的聲音仿佛就在她耳邊響起, 每每都嚇得她恨不得把腦袋鑽進被子裏, 瞪著眼睛怎麽都睡不著, 等好不容易睡著了, 又被這鬼天氣影響的,整夜整夜做噩夢。

現在倒是好了,這個新房子, 玻璃都是嶄新的,下雨天, 關好門窗, 雖然還能聽見打雷的聲音,但也沒從前那麽驚天動地。

許妙到底還是個孩子, 沒心事,睡得快, 從來這陪許妍的第一晚開始, 每晚都是她先睡著, 許妍就瞪著眼睛和空氣對視,心裏頭想的事情可多。

許妙從前就黏她,再加之在她身邊待著比在劉蘭身邊自在的多,住了幾晚後,就不想回家去了,非央求著許妍去跟她媽說,想在這一直住到姐夫回來,她不敢自己去說,之前在媽跟前提過一次,被劉蘭罵了,說那到底不是自己家,你去住久了,不是給你姐添麻煩,讓你姐婆家再有啥想法。

大人想的事情就多,尤其劉蘭,一生好麵子,講究多,許妙不敢招她,隻能求許妍去說。

“行,那你就住著,你要喜歡住在這,你姐夫回來你也可以住,睡旁邊那屋。”

許妙嘻嘻笑,“那可不行,那我不成了電燈泡了,我就陪你到姐夫回來就走。”

許妍笑著戳她額頭,“你個小不丁點,還知道什麽是電燈泡。”

“咋不知道,同學都這麽說。”

也是了,許妙今年也上初中了,自然跟小學生不一樣,她上初中的時候,身邊的同學都有偷偷處對象的了。

想起這事兒,許妍後知後覺的緊張起來,問許妙,“妙妙,你在班級裏朋友多麽?”

“還行吧,玩得好的有三個人。”

許妍微微點頭,“啊……那,有男生麽?”

許妙抬頭看許妍一眼,瞬間就明白她要問什麽,哈哈笑著說:“姐,你還不如直接問,我是不是處對象了呢?”

她這麽直接倒是給許妍說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現在這小孩兒怎麽說起這種事一點都不避諱的,也不臉紅害臊。

“那你沒處吧?”

許妙搖頭,“但是我班裏有小姑娘處對象,還被老師抓住了呢,升旗的時候當著全學校的麵兒批評他們,我看著都覺得丟臉。”

“我上學的時候也有,就是一直不理解,那個年紀真的明白什麽是喜歡麽?”

聽她這麽講,許妙就特別好奇,“那姐,你上學的時候,沒有喜歡的人麽?

“沒有。”

許妍說的是實話,她上學那會兒,家裏的事情還操心不過來呢,整天活的筋疲力盡還擔驚受怕的,幹不完的活,還要時不時的防著父母打架,又怕自己媽什麽時候一個想不開再去喝藥。

十幾歲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她覺著自己活成了老者。

許妙趴在她邊上,半晌沒吭聲,過會兒忽然想起什麽,咋呼著問:“那姐夫呢,姐夫上學的時候有喜歡的人麽?”

這下倒是把許妍問住了,仔細一琢磨起來,竟還有些吃味。

路從上學那會兒整天瞎混,身邊跟著一幫小子小姑娘,他那麽招人,也不知道那會兒處沒處過對象。

這些事情以前許妍不好奇,也就從沒問過,現在倒是想知道了。

“我不知道。”

“姐,如果姐夫以前有喜歡的人,你吃不吃醋?”

許妍笑著白她一眼,“就你鬼精,小孩子家家,問這種問題幹嘛。”

“哎呀,就好奇問問嘛。”

“以前喜歡,那不都是以前了,有啥可吃醋的。”

“那萬一姐夫現在心裏還有那個人呢?”

許妍一愣,可是仔細一琢磨,也不太可能,畢竟他給許良寫的信還擺在那呢,一字一句的,可不騙人。

路從即便以前喜歡過別人,那現在應該喜歡的是她。

許妙見她沒吭聲,還以為她生氣了,兀自咬咬舌頭,小聲說:“姐,我就瞎說的,姐夫肯定最喜歡你。”

那天還是由許妍去跟劉蘭說,她才答應叫許妙一直住在那。

一星期的時間過得很快。

這天是個大晴天。

早起給許妙做好飯,讓她吃過去上學後,許妍就將被套褥單都拆下來準備洗一遍。

要是用大鍋溫水太費柴火,她就端著大洗衣盆到院子裏用水井壓出一盆水曬在陽光下。

等曬過兩三個小時,那水都熱了,她才開始洗。

日頭正是最烈的時候,她坐在小板凳上,伏著背搓洗被單,聽見外頭有唰唰的腳步聲,原本以為就是路過的鄰居,可那腳步聲就在院門前靜止,下一秒,院門被推開了。

許妍就看見了拎著行李袋的路從,她“騰”一下起身,因為起的太猛,搞得頭暈眼花的,身體晃了一下,路從嚇一跳,把行李袋直接扔在地上就跑了過來,扶住她,擔憂的問:“怎麽了?生病了?”

她笑著解釋,“不是,就是剛才起猛了,你幾點上的車?吃過早飯了嗎?”

“八點上的車,也吃過了。”

許妍點點頭,看著他就默默地不說話了。

眼前這人離家兩個多月,這次見著瘦的都快脫相了,走的時候,衣服褲子還合身,現在穿在身上就跟裏麵兜著一股風似的,本來個子就高,杵在眼前,就跟一根電線杆一樣,看的許妍鼻子泛酸。

“你還說有好好吃飯,怎麽瘦成這樣?”

人都已經在家裏了,騙是騙不過的,路從撓頭笑,“想家,外麵的飯菜做的不合胃口,而且幹的是體力活嘛,早晨五六點鍾出工,晚上六七點鍾才回,人自然就瘦了。”

這是實話,可原本這些事兒他沒想和許妍講,怕她擔心,但是聽一起幹活的工友說起他和他老婆的事兒時,他就學到了點夫妻相處的道理。

他有點自己的私心,想讓許妍心疼他。

可是眼下卻又後悔了,因為看著許妍眼淚像掉豆子一樣“啪啦啪啦”落下來,他慌了神,抬手去擦,“怎麽還哭了,其實也沒多辛苦,我故意這樣說的。”

許妍又不傻,她也在外麵打過工,她就不知道,外頭還有不辛苦的活。

老板付的是錢,恨不得人家付一分,讓你幹出十分的活兒來,怎麽可能不辛苦。

隻是心疼的話,千言萬語都無用。

“我前幾天搭方便車去了一趟鎮上,買了一塊兒豬肉回來,天太熱,我怕壞,就拿去食雜店,讓爸給它放在冰櫃裏凍上了,就等你回來吃,晚上我做幾個好菜,你把爸叫來,給你們爺倆都補一補。”

路從把許妍往懷裏一抱,“還說給我們補?你自己不用補補麽?看你瘦的,還說我呢。”

許妍抿了抿唇,不大自在的說:“我還好吧,也不是很瘦,你看,我臉上比以前肉多了。”

“肉在哪呢?我看看?”路從笑嘻嘻的去捏她的臉,怎麽都沒捏出二兩肉。

又故意使壞似的,去捏她的腰,那小細腰恨不得一巴掌就能掐住,倒也沒看見多出一絲一毫的贅肉來。

許妍不是很開心的樣子,想起前些日子看的那部愛情電影,裏頭的女明星長的那麽俏麗,身材飽滿,該胖的地方胖,該瘦的地方瘦,臉蛋也水靈靈的,連她看了都挪不動眼睛,更何況男人呢。

說不準男人都喜歡這樣子的女人。

她又難免想起,周慧鈺跟她說的,叫她吃胖點,說什麽摸起來手感好,現在太瘦了,男人不喜歡太瘦的。

雖然當時聽著那些話太害臊,可過後獨自一人琢磨起來,也開始上了心。

眼下再聽路從這麽說,這心裏就不是滋味兒。

“瘦點怎麽了,不生病就行唄,我也不想瘦,這不是胖不起來麽。”

說完,許妍從他懷裏躲出來,轉身又坐回小凳子上繼續搓洗被單,留給路從一個背影。

路從感覺出她態度不對,但左右一想,也沒覺著自己說錯什麽了。

說她瘦了,也不是什麽不好的話吧?

他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愣愣的杵在原地盯著許妍後背看。

過一會兒才說:“現在日頭這麽曬,你咋這會兒洗東西?別洗了,先跟我回屋。”

路從去拉她的手,許妍掙了一把,“快洗完了,天熱曬幹了換上,你快進屋歇歇吧,別管我。”

“那你不進屋,我就在這陪著你。”

路從走到門口把行李袋拎回來,順帶著將院門一關,回頭就在許妍跟前蹲下看著她。

許妍被他盯著耳朵都熱了,才別扭著回頭,看他一臉無辜的表情看著她,反而把許妍逗笑了。

她推了路從一把,“你幹嘛呀,趕緊進屋去。”

“我不去,再不你就跟我一起進屋,兩個多月沒見,我想和你說說話。

許妍還別扭著勁兒,聞言也沒動作,路從笑了,雙手探到她腋下將人往起一提,再把人打橫抱起來,跟抱新娘子一樣的姿勢抱回屋裏。

許妍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著了,又怕被別人聽見動靜再以為發生啥事了,沒敢叫出聲來,隻紅著臉在路從肩頭捶了幾下,“你別鬧,快把我放下來。”

路從笑嘻嘻的,“那可不能放,放下去你再長膀飛了,我去哪兒找。”

他步子大,幾步就進屋,將人往炕上一放,許妍臉紅著要跑,路從雙臂撐在她兩側,直接將她圈在懷裏,就那麽一錯不錯的望著她。

“剛才怎麽了?我說錯什麽話惹你生氣了?嗯?”

這話要讓她怎麽說呀?也沒法開口。

許妍抿著嘴唇,不承認的搖搖頭,“沒生氣,我為啥要生氣啊。”

“我看見你不高興了,可我琢磨著,也沒說什麽不對勁兒的話呀,你給我提個醒。”

她看了路從一眼,又慢慢低下頭,手指頭攪著衣服上的帶子,半晌才吞吐著說:“我是聽慧鈺嫂子說的,女人結婚後,會再發育的,我就琢磨著,以後也能再胖一點。”

她說話的聲音挺小的,路從是全神貫注的聽才聽清,可是也沒明白,她生氣和發不發育有什麽關係,然後就聽見許妍又壓低聲音說了句,“再胖一點……就……也就不醜了。”

原話她是真說不出口。

可是這句還是把路從聽的雲裏霧裏。

他笑著說:“我什麽時候說你醜了?怎麽就想到那兒去了,別瞎想,在我眼裏,沒有比你更好看的姑娘。”

許妍臉頰紅紅的,還是不說話。

兩個多月了,幾乎每晚夢裏他都能見到許妍一次,然而又要在清早起來,尷尬的看著自己的生/理反應。

想念太熱烈,以至於安安靜靜看著她的時候,就沒辦法不起一點心思,哪怕這還是大白天的。

路從忍了又忍,才隻是湊過去親親她的嘴。

起先隻是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可是親了一下,看她紅透的臉,怎麽看怎麽喜歡,怎麽也看不夠,再看看她嫣紅的唇,又怎麽都親不夠,幹脆把人往懷裏一扣,親個痛快。

院子裏成群的燕子和麻雀飛過,嘰嘰喳喳的叫個沒完。

屋裏靜悄悄的,隻能聽見兩個交織在一起的如鼓的心跳聲,和時不時加重的呼吸聲。

七月份的天,要多熱有多熱。

太陽正當頭的時候,陽光從玻璃窗斜射進來,室內溫度多因素的攀升。

不一會兒,許妍和路從都不同程度的出了一身的汗。

路從不好過,顯然有收不住的架勢,可正當他們纏綿的水深火熱時,院門突然被推開了。

聽見“吱呀”一聲響,許妍嚇得手腳並用的去推路從。

周慧鈺在外頭大著嗓門喊,“許妍,你在家嗎?我有個地方織錯了,你給我重新弄一下。”

“噯,在家呢,你進來吧。”許妍應答著,連忙從炕上起身,照著鏡子收拾好自己,又扭頭嗔怪似的瞪了路從一眼,路從心虛的摸摸鼻梁笑了。

周慧鈺一路走進屋,看見路從時還挺意外,“喲,路從回來了?啥時候到家的?”

“剛到的。”

許妍朝周慧鈺招手,“嫂子你坐。”

“噯。”

周慧鈺應了聲,目光在他們小兩口之間稍微一打轉,好像就明白了什麽。

她有點後悔自己這時候來,但現在轉身就走也不太好,隻能硬著頭皮坐下。

等許妍教完她怎麽弄,她一刻也沒敢多留,找個借口就趕緊回家去了。

周慧鈺一出去,屋裏又重新靜下來,路從剛朝著許妍走兩步,許妍就像受驚的小鳥似的,一下子撲棱開了,她往門外疾走幾步說:“我得趕緊把被單洗出來,再晚一會兒就要做飯了。”

路從笑著在後頭說:“那我幫你。”

“不用,你快歇著吧。”

“那我陪你。”

“不用,我幹活你陪我幹嘛。”

路從賤嗖嗖的模樣跟在後頭,趕也趕不走,“我就想看著你還不行,這不是太久沒見,想你了麽,你之前不也說想我,怎麽,你騙我的?”

那會兒情緒上頭時才說出的話,後麵就後悔了,感覺太羞,現在被他當麵說出來,許妍哪好意思。

“你煩不煩,誰想你了。”

路從掐她的腰,“你還真不承認了?”

許妍笑著不說話。

路從故作一副傷心的樣子,“哎呀,我一門心思奔家裏,特想我媳婦,想我媳婦是不是想我想的吃不下飯,睡不好覺,我還怪自己把媳婦扔家裏這麽久,結果呢,人家根本沒想我。”

許妍“噗嗤”樂,“你行了,跟小孩兒似的呢。”

路從又湊上來,“那你說,你想不想我?”

許妍不說話,他就故意使壞去撓她癢癢,許妍笑著躲,“哎呀,你煩不煩,別鬧了,我洗被單呢。”

“那你說啊,你說我就不鬧了。”

許妍張了張嘴又閉上,沒吭出一個字,想來想去,倒是湊過去在路從臉上親了一下。

“這樣總行了吧。”

路從美滋滋的摸著臉,“這就是想的意思唄?”

怕不承認他再繼續鬧下去,許妍就點點頭。

路從卻突然靠近她,勾著她下巴含住她的唇,深深地吻了一下,聽他低啞著聲音說:“那我可太想你了。”

這天鬧到最後,被單一直洗到下午才洗完,還是路從幫著她一起。

後來做飯的時候,路從也跟著她屁股後麵,簡直是走一步跟一步。

許妍晚飯炒了四個菜。

許妙不知道路從今天回來,放學以後又直接奔這兒,等進屋才瞧見路從,她打了聲招呼就要走,被許妍叫回來,“你幹嘛去,著急忙慌的,在這吃完晚飯再回去。”

許妙抿了抿唇,有點緊張的說:“別了吧,姐夫回來了,我在這吃不好,媽知道該罵我了。”

許妍還沒說話,路從倒是聽見了,在後頭接一句,“自己姐姐姐夫家的飯,怎麽就不能吃了,媽要說你,你就說我讓的,真是的,都是一家人,怎麽這麽見外,別走了,就留在這吃,今晚你姐做好吃的了,誰不吃誰傻子。”

許妙嘻嘻笑,“真的呀,那……那我就聽姐夫的了。”

等做好飯,要端上桌時,許妍叫路從去叫路大生過來吃飯,路從到廚房裏跟她說:“你把那肉單獨盛出一盤,我給媽送過去。”

許妍愣了一愣,又聽路從說:“我叫她來,她肯定不來,給她送去總不能不吃吧。”

許妍笑著點點頭,多餘的話一個字也沒說,都是夫妻了,就沒必要張嘴閉嘴都是謝謝,感動留在心裏就好。

路大生過來吃飯時,和路從兩人,一人手裏拎著兩瓶酒,路從手裏還多帶了一瓶飲料,酒是一瓶白的,三瓶啤的,是路大生說,今天有好菜,叫妍妍也跟著喝點。

許妍以前沒怎麽喝過酒,也不知道自己酒量怎麽樣,路從就說:“沒事兒,你喝,喝不下我給你兜底兒。”

她這酒量也確實不行,兩杯啤酒下肚,就已經有點暈乎乎的了。

那父子倆一邊聊天一邊喝酒,眼看著一瓶白酒已經見底,又開始摸邊上的啤酒,許妍怕路大生歲數大了,酒喝多傷身,就忍不住提醒,路大生卻笑著擺擺手說:“哎呀,你爸酒量可以,再有這些也喝不壞。”

路從也給她遞了個沒事兒的眼神。

父子倆聊天時,路從就順帶著提起之前跟許妍說過的,想要做點小買賣的事兒,他心裏有個想法,正好一家人都在這,也就在飯桌上說了。

“爸,我琢磨著想在家裏養些肉雞賣,院子麵積大,從南到北蓋個雞舍,進點雞雛,這樣我和妍妍都有事兒做,我也不用總出去打工了。”

路大生琢磨了一下,倒沒反對,隻是問:“那你這手藝呢?打算就這麽放棄了?”

“也不能說放棄吧,就是現在結婚了,總這樣撇家舍業的,也掙不了幾個錢,還不如幹個小買賣,現在這行前景挺好,我琢磨著,好好幹,能掙點錢。”

“我之前就說吧,早晚你得回來,在外頭總這麽跑也不是個事兒。”路大生說。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幹也行,各方麵都打聽好了,畢竟咱以前沒幹這個的經驗,這買賣也不是小錢能幹下來的,得多了解了解。”

“這我知道,你放心,我得提前了解好。”

“行,我支持你們,要是錢不夠,就和我說。”

“錢肯定是不夠,缺多少,我現在還不確定,到時候再說,我給你打欠條。”

路大生眼睛一橫,“少跟我說那個,我是你爸,你是我兒子,一家人打什麽欠條。”

路從笑了,“這不是你辛苦半輩子攢下的錢麽,我想讓你放心。”

“我掙錢是為誰?”

路從就笑笑不說話了,提起杯子又敬了路大生一杯酒。

吃過晚飯,路從和許妍一起順道把路大生和許妙分別送回家。

夫妻倆頂著月色又慢悠悠的往家裏走。

走著走著,路從突然走在許妍麵前站定,接著彎下腰,拍拍後背說:“上來,我背你回去。”

許妍推他一把,“背什麽呀,我自己又不是沒長腿。”

“囉嗦呢,趕緊上來。”

“你不是喝酒了麽?走得穩麽?你走不穩,再把我摔地上。”許妍故意說。

路從滋滋笑,“放心,穩著呢。”

見他這麽堅持,許妍四下看了看,夜裏也沒見著別人出來,她就放心大膽的趴了上去,路從背起她就跑,嚇得許妍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你慢著點,我害怕。”

“怕啥呀,摔倒了,有我給你墊底兒呢。”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