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別瞎說,我們是碰巧遇見的。”
許妍一向臉皮子薄,被這麽誤會還得了,因為急於解釋,臉蛋一陣紅一陣白的,她二姐還看熱鬧似的,完全沒把她的神情看在眼裏,隻那麽抱著臂笑眯眯的盯著她,許妍急的要死,扭頭再看路從,卻更是生氣了,那人單手抄兜,也盯著她笑,笑容裏摻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不幫忙解釋倒也罷了,這樣的反應更引人琢磨。
“別害羞嘛妍妍,二姐幫你保密,不告訴舅媽。”
路從見她滿臉氣憤像要咬人的模樣,才終於不在一旁看熱鬧。
“你幫她保啥密,我倆啥事兒也沒有,倒是你,剛跟人鑽完小樹林,該讓人保密的,是你吧!”
路從這人行事無忌,說話也全憑心情,更不怕得罪人,那話自然說的糙了些,都在一個村子裏住著,許妍二姐也是知道路從這人平時什麽樣,大家都知道他渾,但真要自己見識一下,還有點招架不住。
她二姐當時臉就紅透了,那紅是氣憤的紅,不止臉紅,眼圈也跟著紅了。
“你……你瞎說啥,誰鑽小樹林了!”
許妙仰著小臉問許妍,“姐,啥是鑽小樹林?”
“小孩子別瞎問。”
許妙嘟嘟嘴,不開心的“奧”了聲。
路從輕嗤了一聲,左手指間把玩著打火機,“擦”火苗燃起了,借著光亮看清他的表情,他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吊兒郎當帶著點痞氣,抬頭睨一眼許妍二姐,勾了下唇角,卻也不像是在笑,倒像是鄙夷。
“你不承認是因為害羞麽?這有啥害羞的,別怕,我們幫你保密。”
到底是心虛,許妍二姐不敢說什麽,反而把目光看向許妍,“你能不能說說他,叫他別瞎說。”
許妍沉了口氣,白了她二姐一眼,“別瞎說的是你,以前跟你親近一點你從不帶我玩,今天突然拉著我來看電影,原來是拿我當擋箭牌來了,我再說一遍,我跟他啥事沒有,就是碰上了一起搭伴回家,你回去要是敢瞎說,我就把今天的事告訴姑姑,到時候你別想有好果子吃。”
話說完,許妍扯了一把許妙,“走,咱們回家。”
夜裏漆黑一片,全靠著月光那點清輝照路。
回家這一路,許妍二姐就一直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後麵,始終哭哭啼啼的,但也沒人搭理她。
路兩旁就是水溝,大概有半米多深度,兩旁沒有圍欄,走急了容易跌進去,路從就緊跟在許妍姐妹倆後麵,生怕一個走神,這倆就掉進去,現在那水溝裏的水都結成了冰,雖然掉進去不能被淹,但也會摔得夠嗆。
誰知道他的心思許妍沒能理解,跟了一段路,前麵的人突然回頭,路從差點就撞上去,好在反應的快,刹住了腳。
“你跟我這麽近做什麽?”
路從撓著後腦勺,被問的不知怎麽回答。
許妍語氣有點冷,“你別跟我走太近,讓人誤會。”
路從眼神暗了一下,隻是天色太黑,叫人看不真切,他沒應聲,許妍也不在意,拉上許妙的手繼續走。
自這天回到家後,路從很久都沒能再見到許妍。
有時候去她家裏借東西要是碰上了,她也如同不認識他一樣,像在刻意和他保持距離。
……
許妍還過著和從前一樣的生活,盡管每年在新年的夜裏,她都會向財神爺祈禱,保佑家中早日發財脫離貧困,但每一年的日子還是舊的配方,舊的調味,苦是一樣的苦,酸是一樣的酸,日子沒有改變,如往常一樣的過,絲毫不給人希望。
這段時間,許妍出去放牛時,常有一個人跟在她身邊,跟個影子似的甩不掉。
這人也和許妍同村,比她年長一歲,名叫常富水,因他在家排行老二,村裏人更喜歡叫他常二。
常二上學那會兒就總喜歡時不時的在許妍身邊轉悠一下,還故意逗她,問她喜歡什麽樣的男生,許妍不愛搭理他。
後來她不念書了,常二也在不久後退學,誰知道這段時間竟也開始放牛。
許妍討厭他歸討厭,但這地不是她家的,她攔不住誰要來,起初幾天,常二就遠遠跟著她,後來他就總找機會過來跟許妍聊天,荒郊野嶺的,許妍又是個姑娘家,常二天天跟著,她總得堤防一些,那段時間,許妍每天都膽戰心驚的。
晚上回去吃飯,在飯桌上,她想提一下這件事,還未開口,劉蘭喝下一杯白酒後就開始數落許良。
“你就跟你爹那個死德行一樣,整天出去瞎跑,有啥出息,好好的學不上了,在家裏胡混,再這麽混下去,早晚死外頭,你最好死外頭,我也省心。”
許良挨罵的時候基本不反駁,該吃吃,該喝喝,吃飽喝足從炕上跳下去就跑,自從他不上學,基本在家裏就摸不著他的影子,劉蘭看見他就罵,看不見的時候又擔心他真出啥事死外頭,整天逮著許妍就念叨,讓她沒事的時候多出去看看,還說許良最聽她這個姐姐的話,她是當老大的,要多照顧弟弟妹妹。
這話她聽了十幾年,隻要劉蘭起個頭,她就能把話一字不差的接下去。
自己想說的話,也就沒必要說了,有時候她甚至懷疑,真正從外麵撿回來的那個孩子,應該是她才對。
第二天她照舊要去放牛,隻不過出發前,她用搗蒜的杵子搗了點辣椒水裝在空置的藥瓶子裏,悄悄的帶在身上。
那個常二又幾乎和她同一時間到她經常放牛的那片荒甸子上,許妍連看都不看她,手裏握著藥瓶子,心裏早就打好了主意,但這天常二隻跟她說了幾句話,也沒太靠近,更沒有出格的舉動。
日頭快下山時,許妍鬆口氣,趕著牛回家去,從河壩上剛下來,常二突然從後麵追上來,聽見腳步聲,許妍就慌了,一手握著趕牛的鞭子,一手去擰藥瓶。
“許妍,許妍,你等會,我有話跟你說。”
許妍腳步停了下,手裏的藥瓶藏在掌心裏,轉身警惕的看著常二。
“你有啥事?”
“我想和你約會,在東邊那片小樹林,今晚七點,不見不散。”
那個時候正流行港風,常二也學著電視裏的演員燙了個頭,中分的發型,半長的頭發燙了個弧度,他說話時故意抬了下下巴,好像覺著自己很帥很酷似的,惹得許妍一陣不適。
許妍盯著他的笑臉,他的話好像還在耳邊回**的,胃裏翻江倒海的,像是生吞了個蒼蠅一樣的惡心。
她揚起趕牛的鞭子,怒氣衝衝的往常二身上揮,“你有病吧,誰要和你約會,我已經忍你很多天了,你以後離我遠點,不然我看你一次抽你一次。”
許妍身板瘦,長的白淨還嫩,發火的時候臉蛋泛起一片紅,看著一點也不凶,反倒讓人覺得嬌嗔。
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她對常二發火,常二也不惱,反而還笑,一麵躲一麵笑嘻嘻的說:“噯,我認真的,約會奧,我等你。”
“你還說。”
許妍氣急了,揮著鞭子就衝過去,常二哈哈笑,轉頭撒開腿就跑。
許妍追了兩步沒追上便停下了,回過頭趕牛往家走時遇上了路從,看見他那刻還驚了下,也不知剛才他們的對話他聽去了多少。
她沒和路從說話,路從也沒什麽表情的從她身邊走過去。
夜裏,常二從院子裏出來,到茅廁去解手,剛一邁出院門,就看見黑夜裏有個人影立在那,還有火星子一明一滅的燒著,他嚇了一跳,顫顫噓噓的問:“誰……誰在那?”
“你爺爺我。”
聲音又低又沉還帶著囂張氣焰。
知道是個大活人,常二仗著膽子走過去,那人就在他走近的時候抬起頭來,借著微弱的月光,常二看清了他。
“路從?”
路從眯著眼睛吸了一口煙,抬臉瞥他,“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常二納悶,“你找我幹啥?”
“以後離許妍遠點。”
他知道路從這人不好惹,一般沒人願意和他犯話,可男的都要麵子,他常二也不例外,被這麽命令著,他哪能聽話。
“我憑啥聽你的?”
“不聽?那你試試?”
常二哼笑一聲,“試試就試試,我和許妍的事,跟你有啥關係。”
似乎聽見路從嗤了一聲,後將大半截煙頭扔在地上,用鞋底碾滅,下一刻,他突然扣著常二的後脖頸將他往遠處帶,常二一下就慌了,使勁兒掙紮,誰知這路從看著不怎麽壯實,手勁兒卻這麽大,被他這麽箍著,一點都掙脫不開。
“路從,你要幹啥?”
“讓你嚐嚐挨打的滋味兒。”
他那話說的輕飄飄的,像在閑話家常一般,愣是聽得常二毛骨悚然。
“你……你敢打我,我告訴你爸去。”
離他家裏遠了,路從腳步停下,常二覺出不對,抻長脖子要喊救命,話未出口,肚子上就吃了一記悶拳。
常二被打的哭爹喊娘。
“你還跟著許妍麽?”
“不跟了。”
“真不跟了?”
常二疼的捂著肚子,聲音裏帶著要哭的調調,直說:“不跟了,不跟了。”
“要讓我知道你再跟著她,下次我打的比這還狠。”
路從滿意的放開了他,一得到解脫,常二撒腿就往家裏跑。
“你不是要告訴我爸麽,盡管去,老子不怕,但你記著,之後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你們好狠的心,看文不評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