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蒙樂這次帶了北風軍,但是大多都駐紮在城外,除了府邸中的下人之外,會武功的也不過十餘人而已。
兩側廂房都陸續著火,那些下人們都驚慌失措的要逃跑,可是大門已經被封死了,那些人都紛紛搬來梯子想要翻牆而出,誰有功夫聽蒙樂指揮?
“爹爹,我去吧!”明軒倒是顯出了一些大將之風,他帶著四五個人朝外院走去,一邊快步走一邊分配任務,因為外麵開始著火,所以他們要在大火蔓延前找到密道,如果那密道真的存在的話。
紹忠也跟在了明軒後麵,徐薑想要將其拉住,可是卻被蒙樂阻止了,蒙樂低聲說:“讓他去吧,若是找不到,我們同樣要死。”徐薑歎氣之後回頭向內院的其他房間走去。
眾人都分散開了,但是畢竟人手太少,很快明軒帶著紹忠等人回來了,因為外麵已經燒起來了,人再不出來就要被嗆死或者燒死了。
“爹爹,我們匆忙的檢查了一下,似乎並無密道啊!”明軒看著內院餘下的三座房舍,正中是正廳,左右兩側則是臥房,此時徐薑正帶著幾個人從兩側的臥房走出來,然後一臉的失落,蒙樂不用問就知道一定是沒有收獲。
“爹爹,不如我們就這樣衝殺出去吧!”紹忠提議,雖然他年紀不大,但是身手也還了得,畢竟也是徐薑從小培養出來的,隻是缺乏實戰和經驗。
“傻瓜,難道你沒看到剛才要翻牆逃走的人都被殺了麽?”明軒立刻便否決了:“府邸周圍已經被圍住了,我們現在隻能希望這密道在正廳中了,否則一旦敵人殺進來,我們……”
因為正廳麵積較大,而且搜索的人手不足,所以暫時並未有結果。
“都去正廳去找找!”蒙樂話音剛落,隻聽到轟隆一聲巨響,接著府邸的大門被人從外麵轟開,一隊四五十人的勁裝武士衝了進來!
“我去攔住他們!”明軒拔出寶劍就往上搶,蒙樂回身向徐薑看去,徐薑回手將立在旁邊武器架上的長矛抽了出來,然後順勢扔給了蒙樂:“夫君小心!”
“你們趕快進去尋找!我來擋住他們!”蒙樂提著長矛就往外迎,同時其餘十餘個北風軍分為兩夥,其中七八人跟著蒙樂去抵擋敵人,而餘下的幾人則跟著徐薑去正廳搜索暗道,紹忠也要跟著蒙樂,但是卻被徐薑一把拉了回來,徐薑說你跟我進去,不要給你爹爹添麻煩!徐薑知道在這種環境下,紹忠這個孩子非但不會有什麽幫助,而且還會讓蒙樂等人分心。
這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外麵的人想要盡快的殺了蒙府的人,而蒙府的人想要盡快找到那條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密道。
蒙樂也不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他更加不知道張良是怎麽想的,到底是真心幫他,還是隻想故布疑陣,引自己分心去找那條所謂的密道而放棄其他逃脫的方法。
但是眼見著周圍都被人圍住,再想逃恐怕是難於登天,所幸從前院到中庭還有一牆之隔,外麵火勢滔天,而蒙樂等人還可以接著地形的優勢勉強抵擋,那些武者隻能從院門衝入,若是想從兩邊的院牆翻入恐怕會被燃燒起來的回廊燒成灰碳。
蒙樂已經很多年沒有經曆過這種生死時刻了,即便是上次白登山救援劉邦,他身邊也有精銳部隊,而且蒙樂知道冒頓是不會對自己下死手的,所以那次的突擊並沒有讓蒙樂感到緊張。
不過此時此刻,蒙樂知道是生死相搏,他也知道既然劉邦已經下了命令,那麽他定然是已經決心要鏟除自己了,恐怕在這長安城中,除了他自己之外誰都無法再施以援手了。
但是透過火光和呼喊聲,蒙樂知道外麵不知道圍了多少人,如果那個密道並不存在的話,恐怕他難以帶著家人衝出去。蒙樂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不能單槍匹馬的殺出去,但是現在他必須要跟家人待在一塊兒,哪怕是死在一起!
“這種添油似的進攻能奏效麽?”呂傲從大門外向內張望,然後側頭詢問張良:“雖然裏麵人少,但是也有幾個好手吧?而且還有地利優勢,這幾人……”
“內院已經開始著火了,我們讓人進去,隻是為了拖住他們而已。”張良說即便是一擁而入,一樣無法形成什麽優勢,反而會因為火勢造成混亂和踩踏,至於這五十人也隻是消耗蒙樂的精力和注意力罷了,即便他們武力高強,但終究是人數太少,慢慢消耗著即便是不將他們累死,等火勢起來了也將他們都燒死了。
雖然張良說的在理,但是呂傲卻不以為然,他覺得若是自己安排,隻需要眾軍同時殺入,那麽蒙樂定然會好漢不敵四手,在四下包圍的情況下被亂刃分屍是必然的結果,可是現在卻點起這麽大的火,在如今天色漸漸暗下來的環境下,這火光幾乎大半個長安城都能看得到,鬧的這麽大的陣仗,難道真的是最好的計策麽?
張良似乎看出了呂傲的顧忌,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難道不好麽?本來就是要做一件大事,那麽我們就讓整個天下的人都知道,無論是誰也不能違抗天命吧!給那些不知所謂的人一些警示?”
呂傲對張良的話不置可否,他隻是看著裏麵的戰況,雖然重重大火將呂傲的視線都阻隔了,但是時不時還會有人出來稟報一下戰況和損傷情況,這才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五十個武士已經折損了將近一半,還有幾個被火燒傷,而裏麵的蒙樂及其隨從似乎也傷了三四個。
“火勢開始向內院蔓延了,兩側的圍牆和長廊已經開始著火了。”
“好,再派五十人進去!”呂傲知道蒙樂那邊人數不多,除去已經被殺的下人之外,恐怕能夠握著兵刃的也不過十人左右,現在已經損傷了小半,再加上火勢蔓延進去,他們勢必不能再依靠門庭堅守,到時候自己這邊的武者衝進內院之後,戰況恐怕就是要一邊倒了。
“我的計策總是不錯吧?”張良慢慢說道:“你為何不進去看看呢?聽說你和蒙樂也有些瓜葛,在這種時候不去送送他麽?”
“那大人您呢?”呂傲反問道,張良說他怕死,現在眼看著朝廷就要變天了,他堅決擁護漢王,今後定能飛黃騰達,也不止一個沛縣縣令和太子少傅這種官爵了。
“好日子尚在後麵,我何必去見一隻已經負傷正欲全力反撲的野獸呢?”張良說罷看了呂傲一眼,本來呂傲是要跟著那些武士一塊兒進去的,他真的想要給蒙樂送送行,就如同當初他在鹹陽蒙府中一樣。
但是聽到張良這麽說,呂傲又猶豫了,正如張良所說的,若是今夜劉盈被殺,劉如意被提為太子,劉邦定然會離疏以前的老臣,然後提拔一批新人來輔佐劉如意,那麽首當其衝的在戚懿最困難的時候站在她身邊的呂傲,豈不是要第一個受到重用了?
呂傲本就比蒙樂要年長,蒙樂尚且武藝退步了,那呂傲也不是當年在鹹陽城仗劍隨意殺人的呂傲了。他已經年近五十,身體和精神打不同往常,所以呂傲雖然有心親眼去看蒙樂死前最後一麵,但是最終還是放棄了。
“我與他也沒有什麽情分。”呂傲冷哼一聲:“便讓那些武者殺了他,然後去向漢王複命吧!”
這邊蒙樂府中激戰正酣,而宮門處也已經亂做了一團,一幹老臣正在宮外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們都是預感到了什麽,所以不約而同的提前來到宮門外準備求見漢王,可是卻統統被擋在宮外,守衛說漢王已經下旨了,大宴在一個時辰之後,現在是漢王與家人團聚的時刻,半個時辰後百官方可進入。
眾人眾說紛紜,特別是幾個肱骨老臣,更是被大家圍了起來,可是無論是周苛還是樊噲,甚至是聞訊趕來的蕭何都被擋在了外麵,宮人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漢王下了死命令,誰都不許擅自入宮!
“蕭丞相,要不然我們就衝進去吧!”樊噲已經娶了呂後的妹子,所以他已經將自己的命運和呂後綁在一塊兒了,所以他預感到今夜要出事,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
“你瘋了嗎?”蕭何也是一頭的大汗:“漢王已經下了命令,誰敢違抗,那不是造反?”
“但是你知道今晚漢王要做什麽吧?”樊噲急了:“難道你們便要眼睜睜的看著?廢……”
“禁聲!”曹參嗬斥道,然後指著一個方向說道:“你們看,那邊怎麽起火了?”
諸位官員順著曹參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火光騰空而起,已經漸黑的天空竟然變得發亮起來,眾人趕快派人去探到底是哪裏著火了,不久便有了回複,說是秦王蒙樂府上走水了!
“完了!”樊噲一拍大腿:“漢王這是鐵了心了啊!”
百官似乎也意識到事態嚴重,而且幾乎到了無法挽回的境地,不少人都哎聲歎氣,更有人大聲的呼喚漢王的名字,希望漢王不要一念之差做了追悔莫及的事情,但是這宮廷內院落深遠,劉邦如何能夠聽到宮外群臣的呼喚聲?
“夫人今日精神實在是好啊。”侍女站在戚懿身後,此刻的戚懿身披華服,整個人的氣質格外的好。
“今日是年關,正是喜慶的日子,如何讓人不高興和振奮呢?”戚懿微微一笑:“喜慶,洗清,清洗……好日子,實在是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