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林夫人哭得眼皮紅腫，完全看不出來曾經貴夫人的模樣。
蘇冉看見躺在**的林沐沐戴著呼吸機，確實如他們所說渾身浮腫。
渾身泛紫。
“你好……”邢子文去和林父寒暄，蘇冉和沈寂讓跟在他身後。
蘇冉眯了眯眼睛，腰間小包裏的小紙人在躁動，理應是覺察到了什麽不尋常的東西。
她伸手撫了撫，輕手拍打以示安慰。
隨即抬眼掃視著整個病房。
“蘇冉？！”林夫人突然看見了她，揮著手就衝了上來。
“你怎麽還敢過來？！敢傷害我家沐沐，你個小賤蹄子！”
林夫人神色癲狂一把拉過邢子文的胳膊，指著蘇冉的臉就是破口大罵，“警官，她就是凶手啊，你們把她抓起來啊！”
蘇冉眯了眯眼睛，她不喜歡別人用手指著她，尤其不喜歡林夫人這個樣子。
“還請家屬冷靜點，我們已經調查過了，那天蘇小姐有不在場證明，也有證人可以作證。”
邢子文顯然是對這種場景司空見慣，應對的從容不迫。
“另外，你們提供的監控錄像太模糊，我們用了技修複手段，但視頻被植入了某種病毒，一旦我們開始修複原錄像就會徹底報廢。”
“那份錄像裏看不清正臉，你們對蘇小姐的指認是無效的。”
林夫人怎麽可能信這些？她巴不得能把蘇冉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證據不足？我們親眼所見怎麽可能證據不足？”林夫人不顧形象的尖叫，“你說監控是模糊的，難道我也老眼昏花了嗎？我親眼看著她從病房裏離開！”
尖叫到最後，她突然想到什麽，露出一個惡劣的笑。
“我知道了，你們這就是包庇！你們在包庇罪犯！包庇殺人犯！”
聽到響動的醫生連忙衝了進來，緊緊皺著眉。
“警察同誌，我們幹涉你們辦案，但病人需要休息。”
邢子文唇角一抽，實在是不清楚這個母親到底是愛自己的女兒還是恨她。
在病房裏大吼大叫。
“知道了，我們會換個地方聊。”
說著，邢子文示意小警員將人帶到另外的房間去。
林夫人還是瞪著蘇冉，嘴裏不幹不淨，一個勁兒說著他們是一夥的，蛇鼠一窩。
還說什麽要把他們告上去。
蘇冉絲毫不在意，她本來就知道林夫人就是這樣一個人。
反倒是邢子文，被她這麽說的火氣直冒。
要不是顧及著他這層身份，早就跟著對罵了。
“你這家世還真慘，早早離開，確實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搞得邢子文在半路攔下了蘇冉和她說小話，話裏話外全是吐槽。
“習慣了就好。”蘇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正所謂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她從來不會林家人抱有什麽虛妄的幻想。
將人帶到隔壁的空房間，蘇冉幫不上什麽忙，也不想看見林家人這副嘴臉，找了個借口溜出去了。
站在陽台邊，蘇冉重重歎了一口氣。
其實小時候她在林家也是有過一段快樂的時光，可能是剛失去女兒林家父母對她的態度很好。
就連林沐沐的親哥哥也是把她當親妹妹看待。
蘇冉忘了是從什麽時候這種生活開始崩潰，可能是林燁離家住校開始。
林家長兄林燁，今年27歲，比她大了快四歲，她剛入林家那會兒，還是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
林家父母的工作忙，因此一直到五歲要上學那年，都是林燁帶著她。
後來，蘇冉要上幼兒園了，林燁不知道為什麽選擇了住校。
後來，一切都變了。
林家父母開始對她不耐煩，發脾氣，非打即罵，最後更是把她扔到了道觀自生自滅。
但他們卻為了維持在寶貝兒子麵前溫馨的家庭氛圍，每次在林燁從學校回家之前都會專門的派人再把蘇冉接回來。
然後明裏暗裏的警告她，讓她不要在林燁麵前亂說話。
不然就徹底不要她了。
那個時候蘇冉太小什麽都不懂，被恐嚇了一番，也就不敢有什麽動作。
就是在林燁麵前提一嘴的勇氣都沒有。
蘇冉苦笑一聲，不知道什麽時候身邊多了一個人。
“沈警官怎麽來了？”
她故作輕鬆的問了一句，卻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在沈寂讓麵前幾乎是透明的。
沈寂讓學過醫，對於心理問題也了解一點。
幾乎是一瞬間他就反應過來了，蘇冉心情不好。
在蘇冉離開的病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可能是蘇冉救過他太多次，心理因素作祟他跟了出來。
蘇冉站在陽台邊吹風，吹了多久，他就站在蘇冉身後看了多久。
“盤問不是我的特長，那裏有邢子文就好。”
“反倒是你，看起來才是真的有問題。”
沈寂讓對此一點也不避諱，直接點了出來。
“心情不好的時候，不要總悶在心裏，這樣不會有任何效果，有的時候說出來發泄一通才好。”
蘇冉笑了一下，“沈警官怎麽知道我心情不好？”
“我心情很好。”
“林沐沐出事了，我怎麽可能心情不好呢？我恨不得回家就開一瓶香檳慶祝。”
蘇冉自說自話，沈寂讓就站在一邊聽著她說話，不插嘴也不打斷。
“你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我也有心理醫生的執照。”
蘇冉看著他，沉默良久。
“沈警官什麽時候這麽喜歡多管閑事了？”
“還是說你真的愛上我了？”
沈寂讓是想好好說話的，可很明顯，蘇冉不想跟他好好說話。
或者說蘇冉封閉了自己的內心，不讓任何人進去。
“你什麽時候想說都行，我一直都在。”
甚至對於病人不能逼得太急，沈寂讓退了一步。
“不用多想，我隻是出於對同事關心的角度出發。”
“畢竟邢子文說的對，你要是出了什麽事兒，鬼屋的那個案子會很麻煩。”
沈寂讓不會承認自己是在意蘇冉，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蘇冉在他心裏的地位和從前已經大不一樣了。
“我知道，我不會多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