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處於古堡的高樓上, 歐式風格的房間裏光線昏暗,室內的陳設古老。

空**的房間裏隻傳來囁泣聲和求饒聲。

他哭啞了嗓子。

那人輕柔地親吻著他,夜色昏沉, 連窗戶都是封閉的, 他如同被困於金籠中的鳥雀。

——

室內的窗戶緊閉著,楚惜羽隻能透過窗紗看清一縷晨曦,他緩緩地眯開了眼睛。

他這半個月以來都過得很模糊, 直到赫伊的特殊時期過去後,銀鏈才被打開。

古堡外的森林密布, 林海莽莽, 陌生又充滿了危險。

赫伊日夜都和他待在一起, 今天他睜開眼時,隻見身邊早已空無一人。

他眸光懵懂迷茫,遲鈍地環顧了一眼周遭,艱難地坐起身,這個古堡裏很安靜, 他聽赫伊說, 這裏好像隻有一個管家。

他給自己簡單地洗漱了一下,換上了一套衣服,衣服風格偏古歐式,他隨意整理了下,才推開了房門。

這是他這麽多天以來第一次打開這扇門。

門一被他推開,隻見那個中年男人身穿著蝶尾服, 安靜地站在門口。

“先生,睡得還好嗎?”中年男人溫潤地笑著, 他的瞳孔變成了深綠色,和他第一次見麵不大一樣, 臉上的皺紋比以往深很多,他端著早餐,說:“這是為您準備的早餐,請慢用。”

楚惜羽站在門口愣了下,他接過餐盤,“謝謝,你是這裏的管家嗎?”

中年男人搖頭,含笑說道:“我隻是這裏的奴仆,赫伊先生是我的第十一代主。”

楚惜羽有點驚訝,“那你現在多少歲了呀?”

“抱歉,”中年男人笑了下,“我也記不清了。”

楚惜羽跟著笑了下,他怯怯地側過目光,打算轉身回房間。

身後的男人突然又說道,“赫伊先生能找到心愛的伴侶我很高興,感謝您這麽多天以來對赫伊先生的照顧。”

“不用謝我,”楚惜羽連忙搖頭,“我其實也沒做什麽。”

“赫伊先生在這裏沉睡了很久,我看得出來他很孤獨,帶您回來後,我能感受到他變了許多。”中年男人向他恭敬地鞠躬,說道:“希望你們能在這裏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

楚惜羽腳步一頓,他直接說道,“可是……我不會永遠待在這裏,我會離開。”

中年男人的臉色麵露為難,他猶豫著說:“可是赫伊先生……”

楚惜羽沒注意到赫伊,他對中年男人說道,“我很快就會離開。”

他們談話間,赫伊已經悄然來到了他們的身後,它的眸色一凝,垂下眼眸,周身的氣壓變得極低,眸色陰鷙森冷得可怕。

楚惜羽又補充道,“和赫伊一起。”

赫伊眸光一亮,眼底的冰冷隨即消融,他來到楚惜羽的身邊,摟住了他的肩膀,它彎起薄唇,“嗯。”

中年男人緊張地說:“這……這裏才是赫伊先生的家啊。”

赫伊冷冷瞥了他一眼。

“你先下去。”

“好的……”

赫伊帶著楚惜羽回了房間,他們在窗台旁的沙發上坐下。

楚惜羽喝了口熱咖啡,問道:“你剛才去哪了?”

“去給阿羽拿衣服。”

他見赫伊把一套疊好的衣袍放在了床邊,就沒多在意,繼續吃早餐。

他吃著,弱弱地問道,“赫伊,我們什麽時候回家?”

他這些天一直都待在房間裏,幾乎連下床的機會都很少,銀鏈的長度完全可以蔓延到浴室,不過洗漱的時候大多數都是赫伊抱著他去的。

即使窗戶都打開了,現在的房間裏還殘留著昨晚的氤氳熱氣。

“阿羽想什麽時候回家?”赫伊摟著他,親著他的脖頸和臉頰。

赫伊現在已經適應了人類的語言,基本上能流暢地交流和表達了。

“嗯……”這還是赫伊第一次證明回答他這個問題,他試探性地說,“明天回去,可以嗎?”

期待他恨不得現在就回家。

這個巢穴讓他感到陌生,他還是喜歡和以前一樣和赫伊待在那間小公寓裏。

他的腰酸得有點直不起來,隻能靠在柔軟的沙發上進食。

“好。”赫伊從身後摟緊他,像吸小貓一樣,嗅著楚惜羽身上的清香,他黏膩地說,“不過阿羽要一直帶上我。”

它似乎很害怕分離。

這種感覺很深刻,就仿佛一直以來就潛在存在在赫伊的腦海裏,它雖然沒有經受過,但卻知道和楚惜羽分離時的那種深刻而不安的感覺。

那種感覺是真實存在的。

讓它下意識地對此感到不安。

赫伊在他的耳邊,輕聲呢喃道,“阿羽,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好嗎?”

楚惜羽的心頭一顫,他聽過很多次類似的詢問,而每次問他的都是眼前的怪物。

他起初在第一個副本的時候是不敢回以承諾的,因為他很清醒這裏隻是一個虛擬的遊戲世界,他無法保證未來,也不敢想象離別時,對方會有多瘋狂。

但後來,經曆了三個副本,他不論去哪,這個偏執的怪物都會找到他,守護著他……他才漸漸意識到,他的

內心好像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什麽被動搖了。

隻是他自己沒有發覺而已。

楚惜羽與赫伊對上目光,他透過對麵碧綠的瞳孔中看見自己,他的心跳頻率又被打亂了。

“好。”

不離開。

如果下次還會分別,換我去找你。

楚惜羽在心裏說。

——

赫伊帶他來到了古堡的天台,大理石柵欄內有一座鑲嵌著玉石的金色高座。

“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楚惜羽從天台一眼往下去,隻見下方跪滿了人蛇,還有不少人蛇從森林深處陸續爭先恐後地爬來。

它們在看到赫伊的那一刻,就都瘋狂地歡呼了起來。

萬民虔誠地閉目仰頭,扭曲著蛇身,不斷向赫伊禱告。

“主!”

“我願意獻出我的靈魂!請您實現我的願望吧!”

“我殺了很多人類,請主不要怪罪我,讓那些死去的人類安息!”

它們變得瘋狂、竭斯底裏,訴說著自己犯下的罪行,卻仍然在渴望祈求更多。

無數祈求仿佛匯聚成了一片片象征著貪婪的黑屋,籠罩在這片森林裏,如同人間煉獄。

赫伊摟著楚惜羽,他麵無表情地垂下眼眸,神色冷漠。

惡神不會實現惡徒的心願,隻會奪走他們貪婪的靈魂。

楚惜羽正震撼於眼前浩大的場麵,赫伊突然對他道,“阿羽,這裏就是我沉睡的地方。”

“很冷。”赫伊說,“還好我在夢裏聽見了你的聲音。”

楚惜羽仰起頭,怔了怔,他微笑起來。

楚惜羽伸出雙手,摟上赫伊的脖頸,輕柔地擁抱它。

赫伊回摟住了他,他們在天台上擁抱了很久。

就連懷抱都開始變得溫暖。

——

當晚,楚惜羽因為想到明天要回家,期待到睡不著覺。

赫伊看著他鴉羽般顫動的睫毛,蛇尾繞過他的膝蓋側纏了幾圈,“阿羽睡不著?”

“嗯。”楚惜羽看著天花板,用鼻音說,“白天睡太久了。”

赫伊的特殊期是在昨天結束的,他現在勉強能放鬆下來放心地休息。

楚惜羽的腳尖蹭出了被子,眸光靈動,看起來很有精神。

“既然睡不著,”赫伊起身,澄澈的眼中含著興奮的期待,“阿羽試試我給你準備的新衣服。”

這麽晚了試穿衣服?

楚惜羽猶疑地坐起來。

赫伊勾出那件衣袍,楚惜羽攤開一看,臉頰瞬間紅透。

眼前的衣袍材質柔軟,類似於人類的連衣裙,隻堪堪蓋過膝蓋往上,而且該有布料的地方都被替換成幾根帶子。

楚惜羽把它一抖開,發現衣服下方還牽著一根用特殊材質做成的長紅繩,摸起來就知道這種材質很適合打結。

楚惜羽瞬間感覺有點燙手,他忙放下了衣袍。

“試試吧,阿羽。”赫伊眼底含著期盼,它說道,“我感覺很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