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羊肉串的小攤,炭火烤爐將肉香發揮到了極致,飄香十裏,串羊肉的簽子足足有一米長。

溫棠多瞄了兩眼,但想到拿著不方便,而且在剛認識幾天的傅晝麵前不太合適,也就沒吭聲。

兩人逛夠了大巴紮的美食街,調轉方向去了大巴紮步行街。

傅晝說:“新疆本地有句話,你在大巴紮步行街,除了父母和愛人都能買得到。”

溫棠挑了下眉頭:“你不是說第一次到新疆,為什麽這麽熟悉?張口就來?”

“我沒來過不代表我沒聽說過。”傅晝聳肩:“我查過新疆的資料,尤其在你麵前,我要好好表現。”

溫棠深深地看了一眼傅晝,想不到對方看似玩世不恭,沒什麽在意的,實際心眼子還挺多。

步行街的遊客比美食街還要多。

溫棠被一家賣羊毛織品的店鋪吸引,店員熱情地介紹:“我們家用的都是純羊毛,一針一線手織出來的……”

溫棠拿起一條軟糯的圍脖,撞色的設計鮮豔明亮。

店員說:“這條圍脖用的是艾德萊斯花紋,而且還能當披肩用,小姐你試試?”

沒等溫棠做出反應,店員自顧自地將圍脖展開披在她的肩膀。

鏡子裏的年輕女人膚色雪白,豔麗的色彩襯得氣色極佳,店員眼疾手快地拿來艾德萊斯花紋的羊絨衫、羊絨大衣……

短短幾分鍾,身穿民族服飾的溫棠儼然打扮成了本地的哈薩克少女。

眼看著店員還要推銷別的東西,溫棠連忙打住。

“這些都給我打包,謝謝。”

店員喜笑顏開地開始打包,溫棠結完賬,發覺身邊少了個有些吵的聲音。

傅晝不見了。

她走出店鋪東張西望地尋找,忽然不遠處一個挺拔的人影穿過人群,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自己麵前,最關鍵舉著一根長長的羊肉串。

“剛烤的,快趁熱吃。”

“你……”

溫棠愣怔住了,傅晝鬢角流著汗,估計是一路跑過來的,就為了她能吃到熱乎的羊肉串。

一米長的羊肉串溫棠吃不完,傅晝也不嫌棄,徑直拿過來把剩下的吃幹淨。

溫棠記得以前自己想吃什麽就會跟褚嚴城說,接著都不需要褚嚴城吩咐,他的助理就會爭先恐後地買回來,為了在領導麵前表現。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溫棠沒表達需求的時候,看穿她的猶豫和別扭,親力親為地對她好。

“你知道嗎?在哈薩克文化裏,人與人產生羈絆是由於被看見。”

傅晝微微側著臉,滿臉認真:“哈薩克語裏,我喜歡你的意思是我清楚地看見你,我看見了你想吃羊肉串。”

溫棠的呼吸有些急促,連帶著心跳一起。

不過她還是盡量穩定情緒地開玩笑:“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喜歡羊肉串?”

“不,我的意思是我看見了你,我喜歡你。”兩人的距離咫尺之遙,從溫棠這麽近的距離看去,傅晝一根根細密的眼睫和眼梢上挑的弧度都異常清晰,那顆淚痣像是最好的狼毫蘸著徽墨,在雪白的宣紙上點綴而成。

溫棠的心弦一下子亂了。

店員將打包好的服裝送過來,傅晝接過包裝袋。

溫棠問:“明天去哪?”

“……天池?你喜歡爬山嗎?我們可以早點去繞天池一圈。”

“好啊,就怕你先喊累。”

“放心,我年年體檢,無論硬件還是軟件都沒問題,肯定給你一個完美老公。”

溫棠臉一紅,小聲嘟囔:“誰說想要一個完美老公了?”

兩人的對話看似毫無營養,卻猶如一對兒老夫老妻,許多初見的尷尬和靦腆不知不覺間消失。

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長,最後糾纏在一塊兒。

整整一天的遊玩,褚嚴城都心神不寧。

晚上回到旅館的房間,攝影師把精修好的婚紗照發到韓覓雪的手機。

韓覓雪嘰嘰喳喳地說:“嚴城,我覺得這張好看……”

“嚴城,這張照片印在我們婚禮的邀請函上好不好?”

沒有得到回應的韓覓雪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嬌俏地靠過去。

“我好喜歡白哈巴村,我們繼續待幾天好不好?”

褚嚴城的側臉在陰影中輪廓深邃,倏地皺眉,起身,這讓韓覓雪猝不及防的身子一歪,差點掉下床!

“明天就回去。”

“為什麽?”韓覓雪刻意放軟了聲音,聽上去有些委屈:“我就是想和你單獨在一起。”

褚嚴城目光冰冷,轉過身子就要離去。

“等等!”韓覓雪伸手拉住男人的衣擺,眼底積攢的淚水越來越多,直到滾落。

“嚴城,我們馬上要結婚了,你今夜留下來好不好?”

“我一開始就說了是契約婚禮,彼此各取所需你難道不懂什麽意思?”褚嚴城心煩意亂到一定程度,毫無預兆地怒聲喝道:“放手!”

韓覓雪嚇得身子一顫,臉上的血色消失得幹幹淨淨,連忙道歉。

“對、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越界。”

褚嚴城重重地關上房門,回到自己房間,拿出手機點開溫棠的聊天界麵。

最新一條消息停留在昨天早晨,他發的那句話。

小丫頭肯定生氣了。

兩人畢竟在一起生活好幾年,褚嚴城自認為對溫棠的想法了如指掌。

要不要打個電話安慰一下?

糾結了一會兒,他最終還是放下手機。

褚嚴城站在窗邊,貼身的衣料露出清晰的肌肉弧度,袖子擼到手肘,手臂分布的青筋明顯。

他眺望被白雪和夜晚遮蓋的層巒疊嶂,思緒翻湧。

等他和韓覓雪結了婚就好了……

到時候他會向溫棠解釋一切……

翌日天還沒亮,大地依然被黑夜的使者統領,傅晝和溫棠開車抵達新疆天山天池。

買完門票,兩人一路前行,全程步行。

溫棠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雖然起得很早,不過精神異常高昂。

曾經她想去長白山天池攝影,褚嚴城卻認為長白山有些危險,擔心溫棠的體力跟不上,或者出意外,堅持要派保鏢和助理一同前往。

溫棠不喜歡去哪都帶一群人,尤其拍攝一些野生動物的時候,但凡有一個人沒注意都會引起動物的警覺,從而錯過拍攝的最佳機會。

這麽多年,褚嚴城以“為了你的安全著想”的理由將溫棠好好地保護在象牙塔裏。

然而外界的新奇對溫棠而言充滿迷人的**力。

繞天池走了將近四十分鍾,天邊漸漸亮起日光,隨著溫度升高,藍色的湖水和白色的霧氣交織,千裏澄江似練,雪峰如簇。

溫棠一邊走一邊用相機拍攝,一直到快中午,導航顯示兩人才走完了一半。

溫棠雙頰泛起紅潤,傅晝深褐色的瞳孔底端漾出星星點點的笑意,伸出手:“撐不住就我背你繼續走完剩下的路程,沒關係的……”

溫棠眼睛一眯,隨即把手伸過去。

就在接觸到的瞬間,她陡然用力!

傅晝沒料到溫棠的力氣這麽大,當場重心不穩,毫無防範地坐在雪地裏,微微睜大雙眼。

“不要小瞧攝影師的體力,我們每天背的攝影器材相當於負重二十斤。”

溫棠拍拍雙手,繼續往上走:“而且從小到大,我都是女子長跑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