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渲終於找到了蹲在宿舍樓最靠裏麵那條不太有人問津的樓梯, 在二樓靠一樓封閉平台的角落找到了把自己團成一團的關喬,哭得一抖一抖的。
“關喬、”溫渲小心又無奈的喊著他。
“小渲。”
關喬抬起頭眼裏盡是空洞和迷茫,眸子裏的光被水霧模糊得破碎。
“他怎麽這樣啊?我那麽在意他, 那麽想和他一起出道, 他就以他認為的方式把我推得遠遠的。”
溫渲微蹙著眉, 蹲下來輕輕撫上他的背。
“他憑什麽這麽輕易地放棄他應得的,又憑什麽那麽武斷地決定我呀?誰要他們把我送上高位呀?高高在上的、俯視我的未來。”
溫渲想的所有「周哥也是關心你,為了你好」的這種話在關喬的句句控訴裏都顯得無力而蒼白。
溫渲不知道以他的力量該怎麽去改變這一切,周清承內心蒙上一張柔軟卻密不透風的布, 不知道該從何撕開一個可能的裂口,鑽進他的內心,去窺探他的秘密。
3003這幾天氣氛一直奇詭而僵硬,周清承還是照舊那樣,溫柔細致。但關喬一直繃著一張臉, 再也沒理過周清承, 甚至不再正眼看過周清承。顧亦也覺得氣壓實在太低,看向溫渲,溫渲隻能悄悄搖頭, 顧亦後麵就總跑到賀瑾那兒求安慰去了。
三公選曲的日子到來, 在集合之前, 溫渲就見到了司燃。
司燃穿了一身淺色衛衣,他在舞台之外很少這樣打扮,倒像個和溫渲同齡的男大學生。溫渲在廣場上碰到司燃的時候,也愣住了。
“呦,怎麽跟個小兔子一樣蹦蹦噠噠的?你腳好利索了嗎?”
大灰狼揪住了小兔子的肩, 卻不敢使力, 從背後像環住小兔子一樣地在逗他。司燃身形寬闊, 從背後整個擋住了陽光。
“我好啦!司燃,我好啦!不要揪我的衣服。”小兔子張牙舞爪地嚷嚷道。
司燃今天心情倒是很好,隻不過看著溫渲眉眼都寫著不開心。
“怎麽了,誰惹你不開心了?嘴撅的老高了。”
在司燃概念裏溫渲總是樂觀又積極的,除了偶爾敏感的情緒被他捕捉到,很少有這樣負麵情緒外露的時候。
“嗯..”溫渲想告訴司燃,但又覺得不是個說話的好時機:
“說來話長,我才不和你講。”就想跑走,又有些舍不得,就還是一臉不高興站在司燃跟前。
“今天公布三公曲目了哎,小渲老師高興點,說不定有驚喜。”
聽到三公和今天有驚喜,溫渲的眼睛明顯亮了亮。
又有舞台了,嘿嘿。
溫渲顧盼生姿地「哦」了一聲:“我先去體育館啦!”
司燃隻覺得溫渲怎麽看怎麽可愛,摩挲著還帶有溫渲溫度的指尖。
三公選曲溫渲早早到了就是為了找到一個既能看見全部熱鬧,又不至於被關喬拉上當作他和周清承之間冷戰炮灰的地方。
溫渲這段時間以來,幾欲想和周清承談一談都未果,他也舍不得他的小周哥,可周清承那副命由天定的態度也讓溫渲有點傷心。可他沒有錯過在每一次關喬故意不去看他、忽略他時,周清承一閃而過的顫栗和難受。
他貼著付暢純在後排角落坐著。付暢純看著溫渲一會長籲一會短歎的樣子,也有些無奈:
“小渲呐,不是說你不能幫,而是這倆人,是解鈴還須係鈴人。”
溫渲沒太明白,但迷迷糊糊就覺得純純是個明白人。
付暢純倒是看了眼門口,聽著前排的鼓掌,明明是四位導師一起進來,他偏偏說:
“你的司燃導師來了。”
溫渲下意識想拍一下付暢純,讓他別這麽說,又覺得顯得自己太敏感了,欲蓋彌彰地不睬他,看向走近的司燃。
司燃明明站在前麵的最中間,可突然轉過頭,與溫渲四目相接,倆人又不著痕跡地同時移開視線。溫渲回過頭就又對上付暢純一副「我看透你了」的眼神。
“三公,你們會成為七首為你們而打造的歌曲的原唱者。”
“原唱!我們是原唱哎?”
“我在做夢嗎?這也太幸福了吧!”
導師們放出了七首歌的的demo和編舞片段。溫渲也坐直了身子。聽到第三首《光芒閃耀》的時候,溫渲有些激動:
“純純!我喜歡這個!”
付暢純眼睛也發亮:“我也喜歡這個。”
《光芒閃耀》的編舞很幹淨,編曲華麗,但曲子的底色是清透的。少年氣盡顯,歌詞也寫得很好,簡單卻能表達追夢少年的心聲。
溫渲又接連聽了幾首,每首風格都很不一樣。但溫渲最有感覺的還是《光芒閃耀》。
“六首歌的C位已經確定了,由場外投票產生,除C位之外,所有練習生按排名來選擇。”
溫渲有點小緊張,雙頰嘟起兩個小泡泡。靜靜等待導師們宣布六位C位的名單。
“《風林火山》的C位是”
《風林火山》是一首非常燃,對舞蹈力度需求非常高的歌,講述戰鬥至死方休的精神。不出意外應該是;
“簡鎏”
簡鎏也很滿意,他知道他的粉絲了解他。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說的就是簡鎏。
“《童年橋》的C位顧亦”,顧亦小碎步跑到前麵,他的粉絲們基本上也是甜甜的女孩子,喜歡小甜豆顧亦唱溫柔可愛的歌。顧亦自己也喜歡。
“《薔薇峽穀》C位關喬”關喬麵上也沒有什麽開心的情緒,他頭次沒有和周清承一起入場,本就自己在第一排一個人坐著,也就目不斜視地直接走上去。平時一直犯傻的弟弟這副樣子惹得司燃都多看了他幾眼,琢磨著不要是自己家小孩兒和他鬧別扭了。
《薔薇峽穀》聽感其實很好,也很有新意,帶著哥特風的味道,中二是有一點,但或許會帶來不一樣的感受。
“《時光山脈》 蕭昭”,溫渲一聽定下心來,他自己心裏小小的預判覺得自己應該會在《時光山脈》和《光芒閃耀》之間,和自己的風格更貼近嘛。
“《荒野》”司燃的聲音帶了點笑意;
“C位溫渲”
溫渲抖了一下,再次確定自己是沒有聽錯名字,先對上付暢純同樣震驚的眼神,以及讀出司燃眼中「這個驚喜滿意嗎」的意味,溫渲才確信:那麽愛他的粉絲們,給他選了一首;
搖滾。
溫渲咽了一下口水,僵硬地走到《荒野》的牌子前麵,溫渲感覺荒野將成為要壓死他這可憐的小身板,他再次看向旁邊的司燃,發現司燃竟然還作出無辜的樣子。溫渲氣得和小河豚一樣,瞪了他一眼,委委屈屈站到牌子後麵。
“最後一首歌《光芒閃耀》C位會花落誰家呢?”許周懿賣了個關子。
“周清承。”
周清承原本坐在位子上愣神,不知道在想什麽,神色晦暗不明。聽到許周懿喊出自己名字的時候,眼裏盡是不可置信。
《光芒閃耀》這首歌質量很高,一聽就會是熱門歌曲,而他、隻是第二階段的第十一名。他都不敢相信,愛自己的那些人看著他逐步後退、自暴自棄、失去光芒的時候付出了怎樣的努力,懷揣著怎樣的心情讓他拿下這個C位。《光芒閃耀》這個名字是對他的告誡與驚醒:
周清承,你真的舍得辜負那些愛你的人,回歸暗處嗎?
這個C位的確是在周清承排名下降後,他的粉絲們為他努力拿下的。隻想著讓自己愛的偶像站上最好的舞台,讓他把自己的光芒綻放在燈光下 。
後麵就是由其他練習生來選擇歌曲的時候了,《荒野》接連迎來了裴封雋、路舸、賀瑾和謝醒三位大哥。溫渲和賀瑾並沒有合作過,賀瑾平時也是個冰山臉,隻會對顧亦柔下臉來,溫渲時常會碰見他來給顧亦送早飯,賀瑾身材健碩,也是個六邊形戰士,他走來和溫渲禮貌地點了下頭。
謝醒是打心裏喜歡《荒野》這首歌,搖滾的曲風正戳謝醒心坎兒裏,看著路舸去了之後,謝醒猶豫了一下,最後一咬牙,走過來。溫渲倒是挺開心的,他也覺得這首歌適合謝醒。
付暢純沒拿到C位,心裏還是有一點遺憾,不過也很快釋然了,正好選自己心裏最喜歡的歌,總比...某個姓溫的小倒黴蛋好一些,他走到周清承身後:“周哥加油,帶飛咱們。”
《荒野》前麵都是高位圈選手聚集,很多人怕被壓製得太厲害,再加上《荒野》這首歌難度其實不小,都紛紛規避了這首歌。直到、三十名的季昂帶著令溫渲不太舒適的笑走過來:“溫渲,很高興和你一組呀。”
溫渲也隻好笑一笑說:“嗯,一起加油吧。”
三公選曲結束後,司燃悄摸摸地就把溫渲帶走了。在寬敞的suv車裏,司燃把做好的提拉米蘇遞給小家夥,他本來是做的楊枝甘露,但做完發現買來的芒果不甜、柚子泛酸,自己吃完了,又做了份蛋糕過來,堅持給小家夥投喂好吃的。在司燃的屬地,看著麵前在所有人心裏侵略性如此強的司燃,溫渲卻感覺到一絲放鬆和落地的感覺。
溫渲也沒客氣,直接打開盒子就吃了起來。
“這麽這麽急呀?”
司燃也沒做其他事,就斜靠在在駕駛座撐著身體看著溫渲。
“不想回去吃,周哥和關喬還在冷戰呢。”溫渲咬著勺子嘟囔。
“周哥已經打算放棄這個比賽了...”溫渲眼神有些落寞。
司燃和練習生不算朝夕相處,但他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關喬和周清承兩個人彼此別扭的心思,更何況,他和周清承,至少某些心思是一樣的。
司燃沒有直接點明問題,被一些表麵利益所掩蓋的盡是欲說還休的感情,司燃這個時候也是謹慎的。
“你覺得周清承和關喬是什麽關係?”
溫渲一開始沒有說話,他沒有簡單回答,而是認真在想:
“他們彼此關心、彼此在意,可是好像缺少真正的溝通和交流。我也覺得周哥在這件事上有些武斷了,他把關喬當小孩子了。”
溫渲很認真,雖然沒完全說到關鍵上,但卻令司燃感到振聾發聵。這也是給司燃提的一個醒。
溫渲也不是小孩子,他聰慧、敏銳、善良有共情能力。
“那你覺得,他們對彼此的感情是一樣的嗎?”
溫渲頓住了,他抬頭看向司燃,清澈的目光直逼司燃的內心。
作者有話說:
三公整體篇幅會比二公長不少,有很多事情要交代處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