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迪恩帶著哈裏、卡羅，還有切斯頓恩，四個人一起來到了位於市中心的‘金太太百貨’外貿公司。
這是一家專注於日常用品的外貿公司，規模不大，都是直接從華國的廉價工廠拿貨，最後包裝貼牌後，運到美利堅聯邦這邊出售。
所以這家外貿公司，在洛杉磯辦事處的人，其實不多。
七八個人，擠在一棟商貿大廈十八層的單租辦公室，電腦五六台，裏麵的人不是在看報紙，就是在看球賽。
哈裏想要上去叫他們負責人出來。
迪恩直接將他攔住，隔著玻璃，稍稍瞥了眼那幾個人後，便朝切斯頓恩道：“切斯頓恩，你去找到這座商貿大廈的負責人，讓他找手下，弄到清潔、物業、安保等等人的名單！”
切斯頓恩不是迪恩的手下。
但麵對迪恩的指派，沒有過多猶豫，點點頭，拿出手機，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開始做事。
卡羅疑惑地看向迪恩：“老大，我們不是來找這家外貿公司排查嗎？”
迪恩指了指腦袋：“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邏輯問題，你們得學會用腦子做事！”
哈裏臉上本來同樣帶著疑惑，但當他瞥到有清潔工打扮的人，推著推車進入電梯後，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這家貿易公司，總共才這麽幾個人，一旦暴露，很難隱藏。
凶手明顯不是傻子，所以他更大概率，是那種可以進出別人公司辦公室，還不會被人懷疑的身份！”
迪恩讚許地點點頭：“是的，而且這家商貿大廈租賃辦公室的公司很多，不少都是單獨拉的網線，凶手可以每次都借助不同公司的電腦，和受害者聯係。”
關鍵是這種駐紮了大量公司的地方，人流混亂。
一旦發現有警方過來。
凶手隨時可以第一時間跑路！
卡羅聽了兩人解釋，也反應過來，嚴肅的臉上露出為難：“老大，如果是這樣，那麽凶手也可以偽裝成大廈的員工，而不用真正入職啊，這樣豈不是更加安全？”
迪恩聳聳肩：“是這樣，所以我才讓切斯頓恩去要名單，然後再根據郵箱的發送時間，查看電梯和走廊的監控，看下能不能直接找到嫌疑人。”
……
FBI的名頭很好使。
切斯頓恩一通電話之後，立刻就有一個戴著黑色眼鏡，神情冷淡的中年婦女，將他們迎接到了辦公室。
“幾位探員先生，我是英迪，也是這棟商貿大廈的負責主管。
這是你們要的東西，如果有其他需求，也可以直接和我說，我們老板唯一的述求，就是你們不能在大廈弄出太大的動靜！”
英迪說完，將一大堆文件，推向眾人，隨後默默走到角落，拿起一張報紙坐了下來，絲毫不關心迪恩他們來這裏的目的。
她提供的資料裏，有大廈所有員工的照片，身份登記信息。
除此之外。
大廈的結構圖，消防通道走向、監控布置，應有盡有，專業的不行。
迪恩借著強大的腦思維，快速將所有的信息全部記住，隨後走到這個英迪主管麵前，也不說話，而是臉上帶笑，默默打量對方。
英迪定力很強，但在迪恩銳利的目光注視下，支撐了十幾秒，還是有些不自在的抬起頭，稍稍掀開外套，露出裏麵的槍套，嘴唇無聲蠕動道：“夥計，別給自己找麻煩！”
迪恩聳聳肩。
好吧，這女人果然是美利堅某個情報組織的人。
難怪這麽短時間內，給他們提供的東西，這麽專業。
這其實也很正常。
這種匯聚了大量跨過外貿辦公點的商貿大廈，美利堅內部的情報組織，不安排人臥底才奇怪，隻是沒想到正好被自己碰上了。
迪恩不想多事，排除對方嫌疑後，便開口道：“英迪女士，我們現在需要去看監控！”
“沒問題。”
英迪放下報紙，再次領著眾人，坐電梯來到了大廈的監控室。
這種監控室，往往除了一些權限極高的電磁卡，每個班次，就隻能從裏麵打開房間。
英迪是主管。
她拿起胸前的吊牌，朝著厚重大門輕輕一刷。
嗶的一聲。
大門輕輕彈開。
這個監控室不小。
入目便是密密麻麻的監控屏幕，布滿了這處監控室的三麵牆壁，加起來大概有七八十塊監控屏幕，屏幕算不上清晰，但也可以分辨出裏麵的人臉和穿著。
但監控室內，隻有一個穿著清涼圍兜、掛著肩槍套，正戴著耳機搖擺的女人負責看守監控。
直到英迪上前，黑著臉，拍了拍辣妹的肩膀，對方才反應過來，有人進來了！
辣妹下意識將手摸向槍套，看清楚英迪的臉後，才有些尷尬地扒拉下耳機，頗為老油條道：“英迪主管，你怎麽有空來這裏？”
“這幾位有事情，需要查看大廈的監控。”英迪扶了扶臉上的眼鏡，補充了一句：“明天上班之前，讓你的隊長來找我！”
“噢~”
辣妹痛苦地捂住了臉，沒好氣地看向迪恩幾人：“你們想看哪裏的監控？”
迪恩沒有出聲，而是朝哈裏，使了一個眼色。
“辣妹~”
哈裏配合多次，秒懂，朝女人吹了聲口哨：“麻煩幫我們調出5月26號傍晚到27號早上，所有涉及‘金太太百貨’辦公點的監控，電梯監控也要。”
辣妹明顯不爽哈裏的輕佻舉動，瞪了他一眼後，才坐到座位上，手指在操作界麵一通操作，身前的幾個空白屏幕，便出現了他們想要日期的監控。
“自己看！”
說完，辣妹湊到英迪的旁邊，小聲說起好話來，似乎是在求饒。
英迪本來冷著臉，但被辣妹幾句話就哄得嘴角上翹，幹脆拉著她走出了監控室，將這裏留給了迪恩幾人。
迪恩深深瞥了辣妹的背影一眼，便將注意力，放到監控屏幕上麵。
金太太百貨外貿公司，隻是一個小公司，辦事處偏向於功能性，位於樓層偏向消防通道的位置，所以隻有樓道走廊監控、消防通道監控、覆蓋了辦公室的正門。
所以加上電梯監控，迪恩他們也隻需要查看三個監控屏幕。
“加速播放，最快加速！”
迪恩輕聲道。
哈裏聞聲而動，一道身影，卻先一步坐到了剛才辣妹的位置，將監控播放視頻，提升到了八倍速。
這人正是切斯頓恩。
這家夥弄完之後，還十分友好地扭過頭，朝迪恩露出了帶著討好的笑容。
迪恩點點頭，將注意力，放到了監控視頻上。
哈裏和卡羅對視一眼，感覺到了來自切斯頓恩的威脅。
……
這次監控查看，其實不累。
因為自稱為惡魔的微縮模型殺人魔，給受害者喬尼·丹尼森發送郵件的時間，位於淩晨三點多。
這個時間，除了巡邏的安保，連保潔都沒有。
監控視頻中，一切都很正常。
時間快速推進。
不多時，就來到了淩晨兩點五十分。
就在這時。
位於消防通道的監控畫麵，突然出現了黑屏。
切斯頓恩皺眉：“目標黑掉了監控？”
“不是！”，迪恩推翻了切斯頓恩的推測：“你將監控視頻，倒放回黑屏的前一秒！”
切斯頓恩照做。
定格的監控畫麵中，一道十分模糊的白線，出現在半空。
“這是什麽？”
哈裏三人驚訝。
剛剛他們根本沒有發現這轉瞬即逝的東西。
迪恩摸了摸下巴：“不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目標是從消防通道出現的，並且通過物理手段，遮掩了監控。”
消防通道的監控失去了監控視野。
四人隻好將注意力，放到了位於走廊的監控。
這個監控，籠罩了金太太百貨外貿公司辦事點的正門，而且距離消防通道也有一些距離，單純靠物理手段，除非一槍爆掉，不然基本沒辦法悄無聲息進行遮蓋。
結果消防通道監控變黑的幾秒後。
隻見消防通道的門出現一道細縫，同樣的白色模糊線條，從細縫中衝出，正中走廊的監控攝像頭！
這個監控，也黑屏了！
不過因為角度和距離原因。
眾人這次終於勉強看清楚了飛出來的是什麽東西！
那玩意，看起來像是一團軟乎乎的白色東西！
“這個飛行彈道，怎麽這麽像彈弓打出來的？”，卡羅手指在屏幕上劃出一條弧線：“我在服役駐紮的時候，經常和隊友用軍用彈弓去打飛禽和亞洲鯉魚。”
哈裏則將關注點放在了大廈安保上麵：
“這種監控室，一般24小時都有人值班。
就算是這裏值守的人疏忽了，事後交接班的安保，也會發現有攝像頭被遮掩了，進行排查，但之前我們提出要看這兩個監控攝像頭的時候，那個辣妹可沒有什麽異常表現。”
切斯頓恩也認同的點頭：“哈裏說的對，就算大廈安保這邊不想引起租戶的不安，暗中也會對這次異常進行排查，並知道這兩個監控，近期出過問題。”
雖然自認為迪恩座下，狗腿一號的哈裏，對切斯頓恩剛剛向迪恩獻媚，搶了自己的活，有些不爽。
但聽到切斯頓恩對自己看法的支持，心裏還是覺得舒服，看他的目光也和善不少。
迪恩則示意切斯頓恩，繼續播放監控。
切斯頓恩雖然不解黑屏有什麽看頭，但還是聽話照做。
快進之下。
監控上的時間快速流逝。
約摸半個小時後。
走廊原本漆黑的畫麵，突然出現亮光。
這種感覺，就像是鏡頭被異物遮擋，然後異物被一點點扯下一樣。
下一刻。
就見到走廊的地板上，一坨白色變形的東西，被‘無形’之物，拉扯進了消防通道門縫之內，而且很快消防通道的監控攝像頭，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
眾人恍然。
目標完事之後，還將遮掩監控的東西進行了回收！
這應該就是為什麽大廈安保，沒有發現這兩處監控，失效過半小時的原因。
……
“線索又斷了……”，哈裏失望地看向迪恩：“迪恩，目標太謹慎了，沒有偽裝成大廈的服務人員混進辦公室，而是直接解決了監控，接下來我們怎麽排查？”
“這算什麽謹慎？”
迪恩輕笑地走到監控室的辦公桌後，打量起上麵的值班表，最後指著其中一張粗狂白人照片道：“這家夥會給我們指明排查方向的，去讓英迪女士，幫我們將這個夥計叫過來。”
“對了！”
迪恩好似想到什麽，朝卡羅招招手，在他耳邊嘀咕起來。
卡羅不知道聽到了什麽，眼睛瞪大，最後重重點頭，跟著哈裏，一起走出了監控室。
切斯頓恩看著監控室，就剩下自己和迪恩，有些不習慣，於是找尋話題道：“迪恩探長，牆上這家夥有什麽問題嗎？”
迪恩搖搖頭：“這家夥，正好是目標行動那天的監控室值守安保，切斯頓恩，你問問自己，在明知道監控室24小時都有人值班的情況下，你會冒然對監控下手嗎？”
聞言，切斯頓恩眼前一亮。
對啊！
既然目標表現的這麽謹慎。
那麽說明對方在出手的時候，就十分肯定監控室的值班安保，不會發現他的小動作。
從值班的安保身上，說不定就可以找到凶手的線索！
……
這般安保，是輪班製。
今天恰巧是那名白人安保白班巡邏。
所以等待了大概十多分鍾，一個身材強壯，外貌粗獷的白人男性，便穿著一身安保製服，出現在了監控室。
“你好，我是警探局的探長，有些事情，想要找你了解情況！”
白人安保對警探局的人突然找上自己，表現的有些不安。
他局促地和迪恩握手後，雙手握在一起摩擦，眼珠子亂轉：“探長先生，你可以叫我波比，不知道有什麽可以幫你？”
“五月二十七號，是你在監控室值班？”
波比聽到這個日期，神色微微一變，先是腦袋微側，似乎想否認，隨後又遲疑地點點頭：“是的，是我值得班，但大廈並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迪恩見他這麽明顯的反應，心中了然。
他歎了口氣：“波比先生，其實找你過來，是想救你，因為這裏麵，牽涉到了一個十分變態殘忍的連環案凶手，可惜你不願意配合，希望我們離開之後，他收到消息，不會對你進行滅口！”
說完。
迪恩朝哈裏和切斯頓恩招手，作勢要離開。
下一刻。
波比攔在三人麵前，粗獷的臉上露出懊惱：“FK，我就知道那天的豔遇有問題！！！”
……
原來。
五月二十七號，波比來大廈的路上，正好被一個丟石子的女人，砸破了前擋風玻璃。
波比罵罵咧咧下車，想要索要賠償。
結果女人表示身無分文。
在波比表示準備報案處理的情況下，女人求饒，表示可以陪波比一晚，當做賠償，不過因為她明天就要離開洛杉磯，所以隻限今晚。
女人雖然長的一般。
但耐不住波比這家夥葷素不忌啊！
反正車子可以報保險。
長夜漫漫，有個女人解解乏，無疑是一件美事。
於是他就將女人，帶回了監控室，度過了一夜春宵……
“我發誓，我說的是真的！”
波比捂著胸膛，指天發誓。
迪恩指向監控：“我希望在監控上看到那個女人的模樣！”
聞言，波比本來就粗獷的白臉，更白了。
他無助地看著操作台，結結巴巴道：“那個女人說她不希望和我在一起的事情被人發現，希望我刪掉視頻，我也不想讓人發現我帶女人來監控室，所以……沒了，我帶她進來的視頻片段，都沒了！”
聞言，迪恩皺眉：“外貌呢，你還記不記得對方外貌或者身體特征？”
波比猛地點頭：
“她看著年紀不大，畫著煙熏妝，當時身上醉醺醺，似乎是剛剛失戀，才在路邊亂丟石頭發泄。
對了，她包裏帶著很多小雨傘，有些像站街女，這邊因為有很多外國員工，所以經常有站街女來這邊拉生意。
你們去問她們，一定能找到那個女的！”
迪恩還想說些什麽。
下一刻。
砰砰砰~
激烈的槍聲，透過厚厚的監控室大門，從外麵走廊傳來。
之後便是男女混和的尖叫和猛烈關門怒罵聲。
嘈雜間，眾人還能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怒罵：“臭婊子，放下人質！”
“卡羅！”
哈裏聽到這個聲音，神色一變。
他抽出腰間的左輪，立刻衝出監控室，卻被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絆倒。
低頭一看。
正是之前接待他們的英迪主管！
她身中數槍，臉上的黑色眼鏡甩落一旁，胸口已經沒有了起伏。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