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喜歡那個人嗎？”
許知言站在隔間門後, 和問話的人一起無言的等待著這個答案。
靜默下來的空氣裏莫名蒸騰幾分焦躁，許知言抬頭望了望天花板，一瞬間似乎回到了半月前, 那個時候的她和其他人一樣帶著無法抑製的好奇心等待著答案。
不同的是，那時候的她心裏隻有純粹的好奇，現在的她, 似乎多了一些說不清的緊張。
——“那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喜歡。”
那現在呢？沈老師的答案會不會變？
許知言沒有等到這個答案。
她推開廁所隔間的門走出來時, 外麵已經空無一人。曾悅和沈不回都離開了, 關於那個問題, 也沒有人給出答案。
水龍頭扭開，嘩嘩的流水，許知言捧起冰涼清澈的水撲到臉上, 頓時感覺清醒不少。
她看著鏡子裏洇濕的臉, 無聲地咧嘴一笑。
沈老師喜歡誰, 並不影響她和沈老師的關係，不是嗎？
許知言回來的時候，已經神色如常了。
麵對著化妝師投來的譴責的眼神，許知言頓時有些理虧道：“姐我錯了, 我剛剛太熱了就順手洗了把臉。”
化妝師邊用粉撲補著妝邊嘮叨：“下次不許這樣了啊。”
許知言乖巧點頭：“好的好的，以後一定記得！”
沈不回聽到她們兩個的對話，轉頭問許知言：“你剛剛去衛生間了？”
“對啊。”許知言自然道：“衛生間空****的，你別說，我自己一個人去還真覺得怕怕的。”
沈不回放下心, 看著許知言故作害怕的樣子, 點了點她的額頭, “讓你還大半夜偷偷看鬼故事！”
沈不回還是最近才知道許知言有半夜看鬼故事的愛好, 據她說半夜看解壓又興奮, 但後遺症就是真的會有點怕。
許知言帶著撒嬌意味的辯解道：“可就半夜看才有感覺嘛。”
她一撒嬌，沈不回就拿她沒辦法，隻好當沒聽見這回事，不再揪著這件事了。
臨到她去拍戲的時候，許知言像之前一樣搬個小板凳坐在一邊看她演戲。她曲起腿，雙手撐著臉，像個好學的乖學生一樣目不轉睛的盯著沈不回。
“你覺得沈不回是一個什麽樣子的人？”
旁邊忽然傳來小聲的問話。
許知言回頭，有些訝然。今晚的曾悅是化身主持人了嗎？到處采訪。
看出她眼底的防備，曾悅並沒有不悅，她笑了笑解釋道：“別緊張，我隻是好奇而已。”
許知言從記憶裏搜刮出熟悉的對白，當時看來或許沒什麽，但結合今晚的事情，再細想起來就覺得別有意味了。
“我記得曾悅姐之前就問過我這個問題，那時候的你還說沈老師的性格就是如此，不愛和人交往。”許知言眯起眼睛，反問她：“怎麽現在還問我這個問題？您不是自己心裏有答案嗎？”
拍攝現場裏的沈不回正在演一場受傷的戲，逼真的讓人覺得她真的身負重傷一樣。
曾悅往那邊看了一眼，也不反駁，順著她道：“我心裏有答案，但是挺想再聽聽你的答案。”
她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許知言，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得沈不回這樣特殊對待。
許知言心裏疑惑的小水池已經咕嘟咕嘟冒泡了，她實在不明白曾悅為什麽這麽關注沈不回的感情生活。平常在片場裏也不見她們有什麽交流，更沒聽說過兩個人有什麽矛盾。
想了想，許知言覺得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沈老師確實是一個不太愛和人交往的人。”
這一點許知言這半個月也深有體會，除了她，很少見沈不回和別的演員有什麽交流。這麽一算，除了演戲需要，沈不回的私下時間除了獨處，幾乎都給了她。
“但沈老師又是一個好人，是一個很溫和的人。”
許知言說的很籠統，但這確實是沈不回在她心中最大的特點，至於更細的，就沒必要和曾悅交代了。
曾悅眼神微妙，沈不回是個好人她承認，但是是個溫和的人？試問有誰得到過她的溫和相待？不是那種浮於表麵的、出於社交禮儀而有的溫和，而是切切實實、發自內心的親近。
據她所觀察，恐怕隻有眼前這一個人。就連和沈不回相處好幾年的趙越和小方都比不了。
看懂她懷疑的眼神，許知言忽然覺得有些無語，她不信還問自己幹什麽啊？！
“你是不是喜歡沈老師？”
除了這個原因，許知言想不到她究竟是出於什麽心態打聽這些問題。
“是啊。”曾悅很直接的承認了。
這下輪到許知言傻眼了，直接就這樣承認了？
曾悅笑道：“你不會說出去的吧？其實就算你直接說出去也沒關係。”
許知言：“……”
她確實不會說出去，她喜歡誰關她什麽事？當然前提是不給沈老師造成任何困擾。
她肯定道：“沈老師不喜歡你。”
這都不用許知言去仔細分析，幾乎是明明白白擺出來的事實。
曾悅一點也沒有被她的話打擊道，點頭承認：“我知道，我還知道她有喜歡的人。”
許知言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她收斂表情，麵色寡淡道：“我也知道。”所以用不著你來提醒。”
曾悅輕笑了一下，女生的表情雖然變的很隱晦，但依舊被她看的清清楚楚。
“你也喜歡她吧？”她近乎篤定道。
“你、你胡說！”許知言蹭一下站起來，反應很大。
忽然提高分貝的聲音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許知言做賊心虛的往沈不回方向看去，發現她沒注意到這邊時鬆了口氣，又趕緊坐下來了。
曾悅還是那副洞察一切的表情看著她，似乎在說，你看我說的對吧？
“我自己喜歡誰自己會不知道嗎？曾悅姐倒也不必這麽替我自己下結論。”許知言再開口時，話裏已經不見尊敬了。
曾悅眼神淡然，看著許知言，就像在看年輕的自己，她笑了笑，帶著一種過來人的語氣開口道：“剛入職場的小新人，一竅不通，懵懵懂懂，卻好運氣的遇見了一個身居高位光芒萬丈的大前輩，大前輩還溫和細致，耐心十足的指導她，幫助她……”
許知言定定的看著曾悅，想要知道她還想說些什麽。
“……這麽一個對別人態度冷淡、距離感十足的大前輩，唯有麵對小新人時才會展露笑顏，溫柔相待，她很難不喜歡上她，對吧？”
曾悅嘴裏舉著小新人和大前輩的例子，眼神卻直勾勾的盯著許知言，每一個字詞無一不是在意有所指。
許知言沒有任何反應。
曾悅也不氣餒，“我說這些的意思，隻是想勸你，不要喜歡上一個心有所屬的人。”
許知言狐疑道：“你那麽好心？”
在今天以前，許知言心裏關於曾悅的印象就是一個演技挺好的前輩，但是現在，她心裏的曾悅就是一個看不透並且非常奇怪的人。
還是一個，喜歡沈不回的人。
“我隻是以過來者的身份好心勸你，你聽不聽就不關我的事情了。”
她坦然的說出這句話後就施施然走了。
徒留被擾亂心扉的許知言待在原地發呆，等沈不回下了戲她還沒緩過來。
沈不回皺起眉，遙遙看了一眼正對自己頷首微笑的曾悅，收回視線關切的看著許知言道：“曾悅剛剛過來給你說什麽了？”
許知言揉了揉太陽穴：“說了一些有的沒的莫名其妙的話，其它的也沒說什麽。”
沈不回不信，但看出許知言沒有想說的想法，隻好咽下想要再次詢問的欲望。
她眼眸微閃，思索著和之前曾悅談話時沒有透露過什麽信息，才鬆了口氣。
揉了揉許知言的頭發，沈不回溫和道：“無關緊要的人的話想不明白就不要在意了，去拍戲吧，導演在叫你呢。”
…
下戲回到酒店，曾悅想起白天時問沈不回的那個問題，那時候她的表情是什麽樣子的？
臉色很淡，深邃的眼眸是望不到底的墨海，一如曾經許多次時兩人相對的樣子。
沈不回沒有給出那個問題的答案，但曾悅已經明白了。
她還喜歡著那個人。
將頭埋進浴缸裏，臨到瀕死的窒息感湧上來後曾悅才探出水麵，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像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你有喜歡的人沒關係，隻要你不屬於任何人。
同一時間，沈不回臉色不善的看著趙越。
趙越訕訕一笑，“原定的尚淇因為有其他行程推掉了這次雜誌拍攝，雜誌方那邊才臨時找到了曾悅救場，我也是剛得到消息。”
曾悅，又是曾悅。
沈不回隻覺得今天這個名字、這個人出現的頻率太高了。
趙越也不知道為什麽沈不回今天會格外不爽，明明之前剛得知和曾悅一起拍電影時也沒這個反應，怎麽一個雜誌拍攝就這麽煩呢。
沈不回煩躁的敲了敲桌子，清脆的響聲伴隨著她的聲音響起：“她對我還沒有死心。”
趙越微驚：“都過去一年多了她怎麽還沒死心？最近還聽說她跟了黃總……”
後麵的話她沒說出來，但沈不回想也是都跟了黃總怎麽還惦記著這事。
沈不回靠在沙發上，抱著杯子小小一口的喝還剩的最後一點薑棗紅糖茶。
一年前曾悅就向她告過白，但沈不回的一顆心早就撲在了許知言身上，但是就拒絕她了。之後也不見曾悅有做過多的糾纏，就連見麵也是因為正常的工作需要，沈不回也就沒在意。
或者說，她除了許知言以外的人和事都不是很在意。
沒想到她今天竟然跑來問她的私人感情，還又找上許知言了。
趙越看她這副窩在沙發上思考的樣子想不明白：“你要是不喜歡就直接推了吧，也不差這一次雜誌拍攝。”
雖然心裏還是有點心疼錢，但沈不回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沈不回擺手，一錘定音：“都定下了，就這樣吧。”
趙越點頭，心裏默默記下這件事了，以後挑工作前一定要多注意一些。
她念頭一轉，又有些不解：“不回，你既然有喜歡的人，怎麽又對許知言這麽有意思？”
沈不回這麽些年心裏有個人趙越是知道的，但她有些不解的是這怎麽短短半個月，一向冷心冷情的沈不回馬上就要被許知言捂化了？
她實在不解。
沈不回斜眼睨她：“你的意思是我是個見異思遷的人？還是那種犯了全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誤——我隻是同時愛上了兩個人而已。”
“……不敢不敢。”趙越擦了一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
沈不回輕哼一聲，被她這樣一打岔，心情好了一點：“你難道沒發現我自始至終喜歡的都是許知言嗎？”
趙越：？？？！！！
“你、你……”趙越哆嗦著手指著沈不回，你個半天沒憋出來一句完整的話，調整呼吸後才滿臉震驚道：“沒看出來你有這種癖好？！你喜歡未成年？！”
沈不回：“……”
她扶額，打住趙越還要譴責自己禽獸的話：“我沒這個癖好，喜歡她的時候她雖然還沒有成年，但也不算是幼小稚童，我又不是什麽變態。”
她最開始關注許知言本就不是因為愛情，隻是不知不覺的變成了愛意而已。
這話沒法具體對趙越解釋，更何況這也隻是她和許知言之間的事情，所以沈不回隻是再次強調：“我沒變態的癖好，你就放心吧，不會在法製頻道見到我的。”
得到她這個保證，趙越心中的大石頭才落下。
不怪她這樣敏感，最近幾年圈子裏不知道是天犯太歲還是怎麽回事，出事的明星一個接一個，一茬接一茬。
要麽是因為侵犯未成年、要麽是因為吸毒□□、要麽是因為偷稅漏稅，不僅粉絲天天管的嚴，就連經紀人也是非常上心的管控藝人，生怕哪天出事了。
趙越雖然沒那個本事管得住沈不回，但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沈不回誤入歧途啊！
總之沒有就好。
沈不回輕嗤：“瞧你那擔驚受怕的樣子。”
趙越：“那可不，你可是我老板，我財神爺，我不盼著你好盼誰好。”
不過沈不回這樣一解釋，她就更糊塗了。
“既然你惦記她這麽久，怎麽不挑破窗戶紙追人家小姑娘？我看人小姑娘對你感覺挺好的。”
沈不回沉默了下，半響道：“你不懂。”
趙越無言，她是不懂，她又沒喜歡過別人，她又不喜歡許知言。
或許是今天發生了一些沈不回沒有預料到的事情，麵對趙越，沈不回難得有了幾分傾訴欲。
“我了解許知言，她是一個在感情方麵可以說的上是‘善變’的人。”
趙越陷入了思考，看不出來啊？
沈不回輕笑了一下：“你當然不知道，或者說，這個特質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趙越：“……”
你還驕傲上了。
沈不回陷入了回憶。
她向來都是一個記憶力極佳的人，所以從小到大的一些事情，她都牢牢的記在了心裏。
不論是嗜酒如命的男人，還是懦弱不堪的女人，亦或是帶著最大最純粹惡意的孩童，她通通都記得。
但最清楚的回憶，還是有關童年的許知言。
沈不回記得許知言從小就是一個很容易在感情上發生變化的人，小時候小孩子交朋友，許知言就有一點喜新厭舊的感覺。青少年時期談戀愛也是，基於興趣開始，又很快厭倦的分手。像是小孩子般好奇的幼稚戀愛，但不可否認她對待感情真的變得很快。
再後來，她開始追星，一開始隻追個人，正主很快就換了，牆頭永遠在變。後來開始嗑CP，一對接一對，新嗑的永遠比舊的要熱愛，即使她自己不承認。
一樁樁一件件，都讓沈不回明白，她在對待“感情”，無論是友情還是愛情亦或是追星的感情，都變得太快。
她仰頭喝下最後一口茶，淡淡道：“她對待感情太不穩定了，而我想要的，並不是一時的歡愉。”
沈不回追求的，向來是長久的摯愛。
趙越似有所懂。
“所以你是要釣著她？！”
就像有些人一樣，得不到的永遠在**，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而輕易得到的就不容易去珍惜。
沈不回眼尾上挑，點頭承認了。
趙越後仰嘶了一口氣：“你可真是、可真是預謀深遠。”
許知言能逃掉她的手掌心嗎？趙越覺得可能性不大。
沈不回這人太聰明了，更何況她還帶著一顆絕無僅有的心來布局，被她盯上的人，真的很難逃出這個溫柔鄉。
沈不回對她的評價不置可否，隻是提醒她道：“你可別給我說漏嘴了。”
趙越狠狠點頭。
…
恰巧沈不回今天上午沒戲，導演大手一揮，好心情的同意了她的雜誌拍攝請假。
許知言也就是這時候才知道，今天沈不回拍攝雜誌的合作對象是曾悅。
她不期然想到前些天和沈不回一起拍定妝照的時候，各種親密的姿勢不受控製的浮現在眼前，讓她都無心學習了。
齊禾霖今天罕見的出現在許知言旁邊，和她一起搬個小板凳觀摩學習。
他在許知言眼前揮了揮手：“想什麽呢？回神了！”
許知言默默的看他一眼，搬著小板凳往旁邊挪了一點。
“你這是幹嘛呢？”
“保持距離，杜絕緋聞。”許知言認真道。
更何況她和齊禾霖並不是很熟，也沒必要離的那麽近。
齊禾霖：“行吧，就這麽坐著。”
他說：“真難得見你一個人待著，平常你和沈前輩都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很難看你們其中有一個人落單。”
許知言雖然有些奇怪齊禾霖怎麽突然上來攀談，但麵對著他無惡意的感歎，隻是隨口一句。
“可能是我和沈老師比較投緣吧。”
齊禾霖聽到這句話笑了下。
許知言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怎麽最近周圍的人一個兩個都那麽怪。
她想了想，扭過頭不再理他了。
齊禾霖也不在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回頭看了一眼，等看到人比了個OK的手勢後，低下頭開始玩著自己的手機。
下午沈不回就回來了，很意外的是曾悅並沒有和她一起回來。
許知言伸著頭多看了兩眼她身後，真的沒看見其他人。
沈不回好笑的拍了拍她的頭：“左顧右盼什麽呢？”
“沒什麽！”許知言收回視線，乖乖巧巧的看著妝容精致的沈不回，驚奇了下：“好美啊！”
摸了摸沒有卸妝的臉，沈不回挑眉：“我平時就不美嗎？”
許知言搖頭，圍著她轉了個圈，摸著下巴道：“今天是不一樣的美，看起來格外的颯爽，又有種成熟禦姐的感覺。”
還有一點媚，許知言心想。
沈不回站在原地任她欣賞，聽到這話點頭道：“今天的拍攝風格就是這樣。”
兩人都沒有提無關緊要的人。
等沈不回到了自己的車上坐下後，許知言關心的問：“今天肚子還疼嗎？”
她說著下意識的伸手摸上沈不回的小腹，輕輕揉了下。
沈不回一怔，緊接著眉眼柔和了一片，“不疼了。”
“哦……”許知言收回了手，細看還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覺。
怎麽那麽快就不疼了？
意識到自己腦子裏在想什麽後，許知言非常尷尬。她天天不靠譜的在想些什麽？！
不疼是好事！她怎麽可以有這麽齷齪的思想呢！
沈不回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隻是看她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尷尬，以為她是想到了待會兒的戲份。
“你做好準備了嗎？”
“嗯？”許知言抬頭看她。
沈不回翻開兩人的劇本指了指，撐著臉看她，細看嘴角還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吻戲，今天下午的拍攝，會有我們兩人之間的第一場吻戲。”
她笑道：“做好準備了嗎？”
“……”
許知言咽了咽嗓子，點頭道：“做好了。”
其實並沒有，因為一上午的心思都跑到她拍雜誌上了，但是許知言並不敢明目張膽的說出來。
她看著白紙黑字的劇本，心想，不就是吻戲嗎？初吻都親上去了，還怕區區一個吻戲嗎？！更何況她昨晚臨時抱佛腳還補了課呢！
沈不回欣慰的口是心非道：“做好準備就行，我們爭取減少導演喊卡的次數。”
許知言隻好點頭。
下午拍戲的時候，許知言後知後覺的又緊張上了。
她要大庭廣眾的吻上沈老師，真的想想就好緊張。
許知言環顧四周，發現工作人員都一副稀疏平常的樣子，似乎接下來的戲份沒什麽大不了。這樣一看，隻有她自己最在乎了。
成導探出頭來安撫她：“別緊張，放輕鬆，很快就過去的。”
沈不回走到她身邊，低聲道：“就當是很平常的一場戲，我相信你。”
許知言看著她化的嫵媚芳豔的妝，心想，我不相信我自己啊。
就連拍個定妝照我都能把假親做成真親，這真槍實戰的拍戲了我就更擔心自己會做出什麽來了！
隨著場記的一聲開始，許知言就拋掉心中的那些雜念，沉浸在角色裏了。
此時的戲份是林茵一身戎裝歸故裏，想要贖走心上人，卻發現梁曼曳臨時反悔，不想和她走了。
伴隨著聲聲質問，以及梁曼曳不為所動的神情，林茵腦中繃著的那根弦終於斷了！
她眼神發狠，一把扯過身穿綢緞旗袍的梁曼曳，幹淨分明的手錮上她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按著她的後腦勺往前壓，倏地把唇印了上去！
唇齒相貼，她進攻的激烈，唇舌掃**時嘴角似有晶瑩滑過，極其糜豔。
這是林茵和梁曼曳的第一個吻，算不上溫柔。
但許知言發揮的很出色。
結束後，她躲閃著視線，不敢對上沈不回的目光。
導演似有疑惑，冷不丁的對著沈不回不清不楚的說了一句：“你不過敏了？”
嗯？什麽過敏？
許知言顧不得害羞，抬頭後視線在成導和沈不回之間徘徊。
沈不回搖頭含笑：“對她好像不過敏。”
兩個人打著別人不知道的啞謎。
許知言抿了抿唇，心裏忽然有一絲別扭。
“那就繼續！小許繼續保持，剛才的爆發力就很不錯，現在再補一個角度的鏡頭就可以過了。”成導道。
“……”許知言身體微僵，還要再親一次？
沈不回拍了拍她的肩：“回神了！”
“嗯。”
許知言微紅著臉，又伸手摟住她軟的沒有骨頭似的腰，在鏡頭捕捉不到的角度下小聲說了句：“冒犯了，姐姐。”
沈不回眼尾一抹挑起一抹豔色，眨眼睛又消失不見。
怎麽談得上是冒犯？明明是期待已久的熱吻啊。
又一場地動山搖的吻戲結束後，許知言視力絕佳的眼睛看到了沈老師的唇都被她親的紅腫了。
……糟糕，表現的太好了。
下了戲後，許知言頂著圓圓一臉“深藏不露”的表情紅著臉挪到了沈不回旁邊。
“姐姐你沒事吧？”聲音細弱蚊蠅。
沈不回看她紅的要燒起來的耳跟，心情頗好道：“你是指什麽？我的嘴巴嗎？”
纖細白皙的手指點了點還未消腫的紅唇，意有所指道。
許知言埋頭低聲應了句：“嗯。”
看她實在害羞的不敢見人了，沈不回發出一聲悶笑，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安慰道：“沒關係，過了一會兒就好了。”
誰知道她說了這話後許知言猛地抬頭，也顧不得害羞了，雙目炯炯有神的看著她：“姐姐很有經驗嗎？”
不然為什麽回答的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但是仔細想想，沈老師都拍了好幾年的戲了，怎麽可能沒有拍過吻戲，說不定還可熟練了！
一想到這，許知言就覺得胸口悶悶的喘不過氣。明明這很正常不是嗎？但是為什麽一想起來就有點不高興。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已經超越了現有關係的社交距離，反而像是發現女朋友有著自己不知道的前任時的妒忌。
沈不回很清晰的捕捉到了這抹情緒，她唇角的笑意加深，自然道：“沒有哦，隻有你。”
“誒？”許知言愣住了。
沒有嗎？真的沒有嗎？她的眼神反複傳達著這個信息。
許知言沒有發現，此時的她就像是被一個寵壞了的孩子，一步步侵占著大人的寵溺，想讓對方隻有自己一個人，隻寵著自己。
沈不回好心情道：“真的沒有哦。我之前都不拍吻戲的。”
這下許知言更震驚了。
沈不回道：“因為我對唾液過敏，所以每次拍戲前我都會對導演坦白這個小問題，然後劇裏的吻戲要麽刪去要麽需要替身代勞。我沒騙你，第一次真的拍吻戲還是和你。”
許知言摸著唇角，才意識到剛剛她和導演打的啞謎是這個意思。
下一秒她皺緊了眉頭，神色緊張的看著沈不回：“那糟糕了！你現在有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沈不回搖頭，示意她不要那麽緊張：“上次拍攝時，我們意外接觸後我發現自己沒出現什麽過敏症狀，我猜我應該是對你的唾液不過敏。”
許知言有些懊惱的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我上次不該那樣的！”
幸好沈老師沒有過敏症狀，不然她真的是犯了錯。
沈不回握住她的手製止了她的動作，“入了戲還算你的錯嗎？你沒做錯什麽，還讓我第一次意識到了什麽叫親吻，這樣算的話，你還是我的老師呢。”
許知言支吾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麽了。接吻老師？這個頭銜好怪！但是一旦往這個方麵想，更怪了好嗎！
沈不回的手還握著她的手腕，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她也就沒有放開，而是就著這個姿勢問她：“我還沒說你呢，你怎麽小小年紀這麽熟練？”
上次拍攝時兩人隻是唇瓣相貼，根本沒有更進一步，所以沈不回也就無法得知許知言的技術。但這兩次的體驗，紅腫的唇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許知言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認道：“我昨晚特意找了一些視頻來觀摩學習。”
人生中第一次拍吻戲，還是和沈不回，許知言早早的就開始了準備。
沈不回神色微妙的看著她，半響感歎一句：“學習效果不錯。”
許知言已經害羞的想扒個地縫鑽進去了。
這時候趙越拿著手機進來了。
“知言也在？”她抬頭一看，“正好劇組那邊公布了定妝照艾特了你們，你們都登上微博轉發一下。”
現在趙越即是沈不回經紀人，同時還帶著許知言。很湊巧的是兩個人天天黏在一起，她有事直接一起通知簡直省事的很。
許知言看到趙越就像看到救星來了一眼，聞言趕緊低頭打開手機登上微博。
這個號還是之前工作室公布她簽約消息時趙越讓她申請的，以後就作為她的個人明星號來使用了。這樣一來，許知言作為擁有三個微博號的女人，每次登微博發動態之前都要好好看一眼，生怕串號了。
剛登上，就看到微博消息那裏已經99+了。
許知言先找到劇組官方號轉發了一下，才有空看那些消息。
除了因為許知言的顏而關注的一些顏粉，平時這個號上都沒什麽消息，這次卻罕見的一溜的紅色點點。
沈不回也在拿著手機看，她抬頭看著自從趙越進來就一直低著頭看手機的許知言，出聲叫她：“言言，我們好像有CP粉了。”
許知言握著手機，哭笑不得：“我也看到了。”
不對，她能看到是因為她的粉絲少，所以CP粉的發言一旦多了起來就顯得格外出眾，那沈老師怎麽也會這麽快就知道了呢？
沈不回指著一個營銷號的微博，上麵配圖的是兩人的幾組定妝照，下麵一溜的嗑到了好配的粉絲發言。
【這是我能看到的？好澀好配好有感覺，kdl！！】【捏麽特麽臥槽氛圍感絕了！！是誰說兩個人沒有CP感的？是誰？！】【嘿嘿嘿…嘿嘿嘿…澀澀…好配】
【我宣布直言不諱CP就是墜配的！】
…
許知言看著下麵的評論看的臉紅心跳的，尤其一些搞澀澀的言論，因為她們說的正主就在她身邊坐著啊！
沈不回上下翻動著，驚訝道：“她們竟然已經給我們的CP起名了？直言不諱？”
“嗯，”許知言怕沈不回懂，特意解釋了一下：“是取我名字中‘知言’兩個字和姐姐的‘不回’組合的成語。”
沈不回看她，“言言，我發現你好懂。”
許知言一頓，忽然想到了自己之前關注的直言不諱CP超話。
她不自在道：“我之前嗑過CP，可能算是比較有經驗吧。”
趙越一臉麻木的聽她們兩個人討論CP名字，忽然覺得自己曾經擔心的炒CP實在是多此一舉！
更別提現在她知道了沈不回對著許知言存著什麽心思，現在再看一臉無知的許知言，就像是在看一隻單純的小白兔無知無覺的邁進大灰狼的包圍圈裏，到時候再怎麽撲棱著小短腿也逃不掉了！
“我還有事先出去了，你們接著聊。”
許知言抬頭驚訝了一下：“誒？趙姐你沒走啊？”
趙越：“……”
小醜竟是我？
她不是滋味的徹底撤退了。
空間裏再度恢複成兩個人，沈不回還在秉持著好學的心態詢問許知言：“那為什麽不是我的名字在前呢？”
“……”
許知言不知道該不該說，自古以來嗑CP都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如果是以名字諧音命名的CP名，那麽誰的名字在前誰的在後，就是一個潛規則式的共識。
很顯然，她和沈老師的CP，粉絲都不約而同決定了前後順序，亦或者是……上下順序。
打住！你在想什麽呢！
許知言製止了自己無節製的腦補，麵對著沈不回撲閃的眼睛，頭一次說了謊：“她們就是隨便命名的，可能是這樣讀著順。”
“哦……”沈不回拖著長腔表示懂了，如果忽視她嚴重一閃而過的笑意的話。
“那‘澀澀’的意思是？”搞懂一個問題後，對這方麵表現的很無知的沈老師又拋出一個讓人難為情的問題。
許知言揮手在臉頰邊扇了扇風，企圖吹散那幾分燥熱。
“你讀出來試試。”她破罐子破摔道。
“色 色？”
“對。”
“黃色的色？”
“……對。”
“是諧音？”
“對……”
沈不回一臉我懂了。
許知言實在忍不住了，她捂著自己發紅的臉，嘟囔道：“這屆網友太不懂事了！太不正經了！”
“你剛才還說你也嗑過CP，那你嗑的時候也這麽不正經？”沈不回現學現用，一本正經的問：“也搞澀澀？”
“當然不搞！”許知言斬釘截鐵的回答。
怎麽可能！不搞澀澀的CP是沒有靈魂的CP！
沈不回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總之沒有再揪著這個問題聊下去了。
許知言終於鬆了口氣。
晚上回酒店後，圓圓還在和她分享這個事。
“知言，你不用再擔心和沈老師沒有CP感了！你看進入你們雙人定妝照發出來後，CP超話進了好多粉絲呢！”
許知言想說她早就不擔心CP感這件事了，忽然注意到了她話裏的關鍵點。
“CP超話？你也摸到了CP超話？”
你一個助理不好好關心個人粉絲，竟然還摸到了CP超話裏關注粉絲增長數量。
這樣想的許知言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和助理比起來，也不相上下！
圓圓忽然反應過來了：“昂對……是CP超話，直言不諱CP。”
許知言意識到不對勁，她眯起眼睛，逼問道：“你實話告訴我，你什麽時候開始關注的超話？”
“……”圓圓眼睛飄忽了一下，最終在許知言嚴肅的眼神下坦白道：“在超話隻有一個人的時候關注的……”
隻有一個人？
比我還早？！
許知言心裏第一個念頭是這個！
抱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圓圓又繼續爆料：“小方也在超話裏，我是超話的第二個粉絲，小方是第三個。”
這下子許知言是真的驚了！
她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追星號首頁圈裏那個叫“民政局在這”的號說的話——懷疑建超話的人是不是新人派來的脂粉。
說實話，許知言自己都有點懷疑了。
她納悶道：“你確定那個人是粉絲吧？”
圓圓肯定點頭：“確定！我還和那人私聊了呢，據她說建超話的時候都找不到同好，還是拜托朋友幫忙湊夠十個人才建好的超話，後來她們幫完忙陸續都取消關注了，所以我才變成第二個。”
“……”
這也太磕磣了。
不過該強調的還是要強調：“關注歸關注，要記得不要透露身份，不要透露我和沈老師的隱私。”
“嗯嗯！”
送走忙完的圓圓後，許知言非常熟練的完成了一整套的卸妝護膚流程，甜甜的和沈老師道了個晚安，才撲上軟綿綿的大床準備睡覺。
隻是今晚她做了個古怪的夢。
夢裏的她，前一秒還在按著沈老師的後腦勺親密接吻，難舍難分，畫麵**非常。下一秒就在她摟著沈老師要往白色大**倒的時候，自己的頭就因為用力過度而掛掉了……
猛地睜開眼，晨曦的微光透過奶白色的窗簾驅散了黑暗，瞬間把人帶回陽間。
……以後再也不大半夜看鬼故事了。
許知言一邊拉開窗簾一邊心有餘悸的想。
*
作者有話要說：
小許：我的技術真棒，第一次正經吻就把人吻腫了呢！（叉腰）
接吻過敏那個我記得之前看過一個采訪，好像真的有人有這個毛病_(:зゝ∠)_
感謝在2022-04-06 00:16:53~2022-04-07 10:25: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無言 10瓶；民政局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