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言和齊禾霖從外麵回來時, 天邊已經翻卷成深藍色,太陽早已經落山許久了。

許知言提著桶,心想希望還來得及。

“這是怎麽回事?”尚淇正在開著燈的院子喂不知道從哪裏溜來的貓, 見到兩人狼狽的提著桶,尤其是齊禾霖,詫異地問。

聽到動靜的沈不回從廚房的窗口裏伸頭看, 一眼酒看到了燈光下的許知言, 臉上的泥點在白熾燈下異常清晰。

“發生什麽意外了?”她皺著眉跟著問。

齊禾霖略有些尷尬地笑笑。

許知言餘光瞥他一眼, 把手裏的魚遞給跑來接桶的陳星光, 隨口一說:“天黑腳滑,發生了一點意外。”

確實是發生了一點意外。

下過雨的河岸邊有幾處地方特別滑,而齊禾霖又是個沒有經驗的捕魚手, 偏偏還搗亂似的不聽指揮非要湊近她, 結果腳一打滑, 啪嗒一下就摔到地上了。

至於許知言臉上身上的泥點,則是齊禾霖倒下時因為離得太近不小心濺上的。

尚淇聞言,連忙趕他們兩個上去衝個澡再下來忙。

上樓的時候,許知言注意到齊禾霖左手不著痕跡地撫了下屁股, 她略一思索,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唇角不著痕跡的勾起,許知言跟在他後麵上了樓。

等六個人都收拾地差不多了,曾悅看著再不就餐就要涼掉的飯菜,問外麵在拍攝的導演:“導演, 你說的嘉賓什麽時候到?”

許知言挨著沈不回坐下, 摸了摸肚子, 她有些餓了。

導演看了一眼時間, “他們剛到村口, 再有十分鍾左右就到了。”

十分鍾,還不算長。

六個人無所事事地在客廳裏等著,那隻不知道從哪裏溜來的貓也尋香跑了進來,此時正窩在地板上,毛茸茸地靠在許知言腳邊。

許知言偏頭和沈不回低語,“姐姐,回去我們也養一隻貓好嗎?”

沈不回垂首看了一眼挨著許知言的貓,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你還要上學,除了上學還有工作,而我也忙著工作,我們三天兩頭不著家的,養了貓貓怎麽辦?”

這確實是個問題。

雖然不在家的時候可以把貓交給別人,但總歸還是不太好。

見到許知言臉上有鬆動,沈不回眼中的柔和一閃而過,循循善誘地又講了很多。

許知言遺憾地說:“好吧,隻能等以後不忙了再看。”

她彎腰摸了把貓,過了下擼貓的癮,不再聊這個事情了。

眼角餘光看到沈不回始終平靜柔和的麵龐,許知言擼貓的指尖微頓。

其實她本來也不是真的想養貓,剛剛這麽一說,隻不過是試探一下沉不回。

貓也不讓養?

許知言空出點心思來想這些事。

她並不是非要試探出什麽再以此來控訴沈不回,許知言隻是忽然發現,她好像還不太夠了解沈不回。女朋友在自己麵前隱藏起了另一麵,這種想要了解沈不回全部的念頭引著她開始主動地做出一些小小的試探。

許知言看著起身迎接嘉賓的幾人,反思著自己為什麽非要探究出全部呢?

如果因為這產生誤會,引發矛盾了怎麽辦?

落在眾人身後的許知言按了按心口,心想,可能是源於自己時而浮現的不確定感。

又或者可以確定的說,是心底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小小缺口,引著她要去填滿這些。

“不舒服嗎?”一直在旁邊注意著許知言的沈不回看到她的動作,擔憂地問。

回過神,許知言搖搖頭:“沒有不舒服,就是餓的了。”

兩個人說著話來到了院子裏,一眼就看到了導演說的兩位嘉賓。

——藍星語和白溪琳。

看到嘉賓是誰,許知言下意識地把目光移到了陳星光身上。

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前幾天這兩個人還在營業。尚淇說陳星光是單身,隻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和藍星語隻是營業CP,還是真的談過。

要是營業CP就還好,要真的談過,這可真的是有點修羅場了。

一想到這,許知言作為前任CP粉,有種難言的微妙感。

不過沈不回沒讓她想太多,和嘉賓寒暄了一下,就拉著一早就說餓的許知言進了屋內。

“你們路上也都餓了吧,”尚淇招呼著她們兩個,“我們都準備好晚餐了,就等你們來了,大家都去洗洗手,可以開飯了。”

晚餐做的很豐富,不止有許知言今天下午捕的魚,還有一些海鮮和牛肉,做的色香味俱全。

今晚曾悅又做了那道海鮮湯。

許知言看到她站起身給沈不回盛了一碗,笑意盈盈道:“沈老師今天應該可以嚐嚐了吧?”

知情的其他四人動作一頓,視線不自覺地向當事三人瞄去。

一碗鮮香的海鮮湯放在沈不回麵前,她麵不改色的端起來喝了一口,淡淡道:“曾老師的廚藝確實好。”

見她喝下了,曾悅眼中的喜色一閃而過,隨即又若有似無地朝許知言瞟了一眼。

許知言:“……?”她沒看錯吧,那一眼裏是有挑釁吧?

眼疾手快地拿起勺子給自己也盛了一碗,許知言嚐了一口,迅速比了個大拇指,笑的一臉陽光:“曾老師的廚藝真的沒得說,怪不得我和沈老師都喜歡。”

呸,誰要你的喜歡!你能代替沈不回?!

本來還算好的心情頓時一變,曾悅心裏憋著一股鬱氣,這鬱氣在看到沈不回近似默認的樣子,氣的都要竄煙了。

藍星語和白溪琳不明情況,看到她們都在誇,也好奇地各自盛了碗湯,嚐了一口,確實好喝。

於是飯桌上又多了兩道誇讚的聲音。

曾悅僵笑著和她們聊天,見狀,心底想發笑的許知言連幹了兩碗粥。

飯後,例行的散步溜達時刻。

齊禾霖本來想跟著出來的,可他今天下午那一跤不比之前,這次屁股摔得很疼,實在是有心無力,最後就是七人一起出來的。

照顧著藍星語和白溪琳是新來的,她們的話題大多是圍繞著兩人展開的。

許知言除去剛開始的時候為了不顯冷淡和她們聊了兩句,後麵腳步就漸漸落下,和沈不回一起並排走在了後麵。

兩個人挨得很近,在無人注意的昏暗裏悄悄拉著手,伴著風走在鄉間小路上,格外愜意。

在外麵溜了快一個小時,一群人浩浩****地往回走。

因為小屋裏隻有三間臥室,所以藍星語和白溪琳兩個人需要分開,一人去了曾悅她們那裏,一人來了許知言和沈不回房間。

領著白溪琳進了房間,許知言指著那張沒人睡過的床,對白溪琳態度很好道:“溪琳姐,今天晚上你就睡這張床吧。”

白溪琳對比了一下兩張床,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你們兩個人睡得下嗎?如果睡不下,其實我找導演組要個墊子墊地板上也可以。”

許知言和沈不回對視一眼,許知言拒絕道:“睡得下,溪琳姐你就放心吧。”

本來沒有嘉賓來的時候她們兩人就是睡一張床的,現在有嘉賓同住,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別那麽親密。

見狀,白溪琳也沒有再說什麽了。

三個人依次洗了澡,加之今天都趕路趕得挺累的,躺到**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翌日。

白溪琳很早就醒了,她從**坐起來的時候,看到不遠處**交頸而眠的兩人,混沌的大腦產生了一些疑惑,總覺得這個姿勢很熟悉。

等她拖著鞋洗完漱出來後,才忽然想起為什麽那麽熟悉了。

她和渣男感情很好的時候,每天早上就是這個姿勢醒來的。

隻是沒想到沈不回和許知言的關係這麽好。

想起昨天短短相處中對沈不回的印象,白溪琳沒想到她還能這麽柔軟。

剛一醒來,就看到白溪琳的視線往這看。

許知言下意識地就側了側身,拉起被子擋住了沈不回的臉,隔絕了外人的目光。

“溪琳姐怎麽起這麽早?”許知言若無其事地問。

白溪琳沒發現什麽不對勁,她擦著臉小聲道:“我有早起跑步的習慣。”

許知言點點頭,看著白溪琳穿好鞋出了門,才拉開擋在沈不回臉上的被子。

被子底下,本該熟睡的人滿臉笑意。

“醒了?”

沈不回伸手摟上許知言的腰,貼著臉在她背上像小貓一樣蹭了蹭:“醒了。”

剛才許知言拉被子時她就有感覺了,後來聽到她們兩個人說話她就清醒了。

沒想到許知言會做這麽一個具有占有欲意味的動作,沈不回意外之餘,嘴角卻忍不住勾起。

因為今天嘉賓的到來,導演大概真的想起這個節目定義的是田園山水生活,今天一整天的活動都悠閑舒適都不得了。

她們悠哉的吃了個早飯後,收到節目組的委托,幫助村裏行動不便的老人上街采購,下午又去村東頭看村裏的刺繡表演,臨走前許知言懷裏還塞著孫奶奶送的刺繡手帕。

一整天都輕鬆的不得了。

齊禾霖揉著已經不太疼的屁股,感歎:“要是導演天天弄這樣的活動就好了。”這才是田園山水該有的悠閑日子啊!

陳星光碰了碰他的肩膀:“還疼嗎?”

齊禾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看著沒往這看的許知言,小聲道:“不是很疼了。”

陳星光放心了,然後往前走了兩步和藍星語她們說話。

許知言注意到藍星語今天的臉色不太好,她也沒多想,隻是今天晚上意外起夜的時候,聽到走廊拐角的小聲爭吵,才明白發生了什麽。

“你和我分手,是不是因為早就喜歡上了尚淇?”女生的聲音有些冷,聽起來還有些熟悉。

本來還很困的許知言一頓,這不是藍星語的聲音嗎?

臥室裏的衛生間許知言注意到有人在用,沒想到她出門時碰見了這事。

被質問的陳星光沉默下來,許知言聽到藍星語似乎非常生氣:“好啊你個陳星光,我說你後來怎麽突然對我冷了下來,原來早就見異思遷了!”

“我問你,你和尚淇是分手前好上的還是分手後?”

陳星光低聲道:“分手後。”

藍星語微怔,隨即不甘道:“你等著吧,尚淇她不知道你是個渣男,等她知道了,早晚會把你甩了的。”

不,她已經知道了。

許知言和斜對麵的尚淇尷尬地對視一眼,心裏默念著。

這都是什麽事啊。

那邊又低聲說了些什麽,許知言沒聽清,她看見尚淇後,就尷尬地退回去了。

房間裏的衛生間應該已經空了。

翌日,許知言注意到藍星語的眼睛有些腫,她心知是為什麽,但也不好多說,隻是默默地移開視線。

等下午的時候,待了近兩天的藍星語和白溪琳走後,而許知言,又意外和尚淇在同一個衛生間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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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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