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不是要買栗子糕嗎?”

秋竹手都已經塞荷包裏準備拿錢,沒想到自家小姐根本沒有去吃東西的想法。

“先去找一個人,回府前再買。”

詹霽月瞧著她小饞貓的樣子,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臉。

“吸溜。”

秋竹吸了吸口水,乖乖的應了。

兩人進入客棧,店小二趕忙過來招呼,“兩位姑娘打尖還是住店?”

詹霽月並未言語,目光掃了一圈,忽然抬腿走到偏僻處,敲了敲桌子,朝店小二道:“找人!”

“呼呼。”

角落裏縮著的男人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身上的橘紅色衣袍被壓的皺皺巴巴,下巴仰著倒看詹霽月和秋竹,仿若秋水一般的眼眸碧波流轉,懶洋洋道:“哎呀,小美人找誰啊?”

“我這可沒有你要的東西了,就剩下一盤花生,你吃不吃?”

豔紅的唇像是沾了櫻桃,水嘟嘟紅潤潤,吐出的聲音妖嬈嬌氣,聽的秋竹嘴角直抽,在詹霽月耳邊小聲讚歎道:“好美的男人!”

這要是送去青樓當個小倌,得賺多少錢!

秋竹眼睛都開始冒綠光,活脫脫流氓樣子。

詹霽月震驚的看著她,淡聲道:“以後那些畫本子不準你看了!”

青樓小倌都知道了!

不過......

目光落在麵前的男人身上,詹霽月覺得他被秋竹這麽想,活該!

畢竟——那些畫本子都出自他手!

“幹什麽!都瞧著我幹什麽?我美是美,又不缺錢,我也不賣身,你們總不能強買強賣,把我送去青樓吧!”

男人被詹霽月直勾勾的眼神看的發毛,打了個冷戰,隨手拿著一條毯子披到了身上。

歪了歪頭,詹霽月打量著他根本不慌卻裝作害怕的樣子,輕聲道:“公子千金之體,當然不會送去青樓。”

“何況,京城的青樓,多數都是你家的產業,你說對嗎,金公子?”

金家嫡次子,金澈!

男人麵色陡然一僵,再看她,麵上露出一絲警惕。

皺了皺眉,毯子蒙著腦袋,像是聽不懂她的話一般撥動了唇,“嘁”了一聲,埋頭繼續要睡覺,“不懂你在說什麽!什麽青樓什麽產業,看我要給錢的!不給錢就滾!”

“比美,你還不夠入我的眼!”

詹霽月毫不留情的開口,一把掀開他頭上罩著的毯子,認真的問道:“既然參加了科舉,為何不去皇宮?”

“金澈,狀元之才不入世便罷了,讓其他人頂替你的身份進皇宮,你可知那是死罪!”

裝睡的男人完全不理詹霽月,摸了摸鼻子,頭低了更多,喉嚨故意發出鼾聲。

“聽聞江南才子金澈容貌秀麗堪比女子是個十足十的美少年,沒想到到了金鑾殿,卻是一個又黑又醜的胖子。堂堂金家,什麽時候能丟這樣的人?”

“你胡說!明明進去的是一個長相俊美的少年郎!雖然沒有才能但是身高八尺,絕對儀表堂堂!”

猛地睜開眼,金澈不甘心的提高聲音,眼瞳中染上怒意,暴躁的站到凳子上。

詹霽月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莞爾一笑,“陛下欽點金才子,場中唯一一個得到陛下誇讚之人,他長什麽樣子眾人皆知,你覺得我會騙你?”

金澈登時瞪大了眼睛,一把揮開她拍自己腦袋的手,臉上染上紅霞,咬牙切齒道:“好啊!他竟然敢騙我!我要去找他算賬!”

“冒名頂替是死罪!金澈,你找到那人也沒有用!”

詹霽月淡淡的開口,聲音冷的厲害,金澈腳步停下,抿了抿唇。

“不打算正式和我認識一下嗎?前日,我給您下的拜帖,您沒有回。”

停留在原地,詹霽月望向他,神情頗有些嚴厲。

金澈回頭,對上她的雙目。

漆黑如墨的雙瞳裏,帶著熟稔的冷意,總讓人心頭發慌。

不甘心的撇嘴,金澈敷衍的作揖,“詹大小姐,幸會!”

詹霽月邁步朝他走過去,盯著他的臉,過了許久,輕聲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金澈弟弟!

前世,很抱歉她一生都沒有認出他。

直到死亡將至,重回一世,她終於明白了前世沈淮序明明毫無才學,江南第一的才子金澈為什麽會選擇幫他!

又為什麽在她被囚禁之時,金澈會私自闖進來,要帶她走,告訴她沈淮序不愛她,喊她——姐姐!

這是那個因為體弱被金家丟給莊子裏,養在外祖家長達一年,抱著她的雙腿不撒手,和她一起張牙舞爪狐假虎威作威作福的小胖墩金澈弟弟啊!

時過境遷,他一眼就能認出她。

而她,卻完全沒有認出他的身份!

金澈登時愣住,詫異的看著她,白皙精致的小臉漲的通紅,過了許久,粉紅色的唇瞥成一條線,終於朝她快走過來,雙眼帶著委屈的淚光,可憐巴巴的喊道:“霽月姐姐!!!”

“我以為你不認得我!不要我了!”

要不是客棧還有人,詹霽月十分確定這熊孩子能嗷嗷哭出來!

模樣是大變,性格還是跟五歲孩子一樣嬌氣!

“確實曾經沒認出來,這次,我認出來了!抱歉!”

伸出手,詹霽月依舊摸了摸他的腦袋。

這比她小兩歲的弟弟,隻是和她有一年相處的時光罷了,前世卻為她差點付出性命!

“嗚嗚嗚!”

金澈這次乖乖的讓她摸,甚至抬起頭想在她掌心蹭蹭。

嘴裏嘰裏咕嚕,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說什麽,過了許久才穩了聲音,“要不是那群糟老頭子說你在這裏,我連來都不會來!什麽狀元,我不稀罕!”

詹霽月眸色微冷,按住了他的肩膀,沉聲道:“這不是可以鬧著玩的事,金澈,陛下並未讓你站出來辨認,把那個冒牌貨找出來,讓他離開!”

新科前三甲冒名頂替,這樣的罪名,金家便是聲望再大,也架不住!

“不去!”

金澈負氣背過身,咬牙道:“他們根本就不信我的能力!讓我來參加科舉,卻.....”

仔細瞧著麵前的人,金澈下定了決心,一字一句壓低聲音道:“他們讓人替我參加科舉,從鄉試到如今,這一路走來除了京城這一場是我自己考的,其餘都是別人!”

“霽月姐姐,他們不信我的能力!從來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