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姨娘!

詹霽月定定的看著麵前這張風韻猶存的臉,耳邊回**著前世臨死時詹知許說的那些話,滔天的恨意在眼底翻滾,指甲戳進掌心,眼眶沁的通紅。

自江姨娘得勢,屢屢克扣她的吃食,讓她在府中過的比豬狗還不如,這也就罷了,她總想著熬到嫁人就可以徹底避開江姨娘,沒想到她竟然和詹知許合謀,殺了她的娘和弟弟!

這對母女,該死!

“霽月不懂姨娘的意思,二妹找我過來,腳滑將我一同拉下水,怎麽在姨娘的嘴裏就成了霽月的錯?”

“誣陷嫡女,這就是姨娘的氣度?”

目光落在江姨娘身後的一群女眷身上,詹霽月顫抖著身子開口,聲音裏滿是哭腔。

“這可是定安侯府夫人生的嫡長女,可憐夫人在道觀清修,兒子被送去江南老家,女兒在府裏竟然過著這樣的日子?一個姨娘算是半個下人,竟然也敢對嫡女這麽說話?”

女眷裏不乏和詹霽月娘親交好的夫人,見到詹霽月蒼白的臉,頓時心生不忍。

江姨娘平時囂張慣了,猛地被人懟,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份,恨的咬牙。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明明安排好隻有詹霽月落水,那個男人撕開的應該是詹霽月的衣服!

“娘!”

詹知許也清醒過來,落魄的靠在江姨娘懷裏,凍得瑟瑟發抖。

“詹霽月她......”

詹知許不甘心的咬唇,恨恨的瞪了一眼那個男人,拚命拉扯自己的紗裙。

男人聽著對話,反應過來——他搞錯了人!

耳根火辣辣的疼,勃然大怒——他竟然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

吃人一般的眼神朝詹霽月看過去,冷不丁的,詹霽月抬頭。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啊,漆黑的眼瞳渲染著幽深冰冷的氣息,裏麵卷動的風暴幾乎將他淹沒。

像是地獄裏爬出來複仇的厲鬼!

莫名的,男人膝蓋發軟,喉嚨發堵,驚懼衝上頭頂,再不敢動一下。

江姨娘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動靜,緊緊護著詹知許,臉上浮出陰毒,咬著牙道:“不妨事,娘還有下一招!”

幸好她怕落水不能讓詹霽月徹底身敗名裂,準備了後招!

就算她躲開這次又怎麽樣,隻要配合得當,詹霽月這次必須成為人人唾棄的**!

“是妾身說錯話,我也是關心則亂,霽月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江姨娘抱著詹知許起來,歉疚的朝詹霽月行禮道歉,美貌的臉上沾著水汽,慌張道:“幸好今日都是知許的姑姑們過來賞花,本是救人的事要是讓外人看去亂說,知許可算糟了大罪!”

江姨娘不忘為詹知許的名聲找補,詹霽月聽在耳裏,嘴角露出譏嘲。

清白和名聲,可不是江姨娘這一句話就能補回來的!

做一個庶女的姑姑,這些女眷可不見得答應!

果然,那群女眷麵麵相視,沒有一個人應聲。

“你們兩個受驚了,趕緊回屋換上幹淨衣服!等會廚房送去薑湯暖身子,莫要著涼!”

江姨娘心裏焦急,顧不得這些女眷,心裏想著下一步,推著詹知許和詹霽月回屋,眼神狠狠剜了那男人一眼,命人將他帶下去。

“小姐!您也太亂來了!您要是真溺水可怎麽好?”

進了屋,秋竹趕忙拿出準備好的湯婆子,倒了熱水給詹霽月擦身子。

褪去濕透了的衣裙,詹霽月唇角彎了彎。

“我若不落水,這後麵的戲她們該怎麽唱?”

換好衣裳,推開窗戶,嗅著清新的空氣,詹霽月的手緩緩擦過窗台,捏著指腹上的粉末,低低笑出聲。

“這就是江姨娘讓人放進來的東西?”

秋竹嘴角噙著笑,重重的點頭,邀功的揚起下巴,興奮道:“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提前守著,果然見了這些,該換的奴婢都換了,一切就等好戲開鑼!”

秋竹辦事從來都很穩妥,嫁去王府後也多虧了有她自己才能避開許多暗箭,也正因此,詹知許將她視為眼中釘,趁著她將虎符給沈淮序後察覺有孕的功夫,讓秋竹去報信,結果半路卻被一夥匪徒劫走,跟著秋竹去的丫鬟哭著回來,說秋竹被十幾個山匪輪流......

前世她看見詹知許和山匪來往信件,但她一直不敢相信,等到她被囚禁詹知許徹底露出真麵目,她才確定秋竹究竟被誰所害!

秋竹是為她而死,這次,她定不會再讓重蹈覆轍!

她要帶著秋竹一起,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大小姐!廚房送薑湯來了!”

一個婆子敲響房門。

詹霽月和秋竹對視一眼,斂下情緒,放人進來。

婆子進了屋,笑盈盈的將薑湯遞給詹霽月,眼睛左看右看,確定目標,走到香爐旁笑道,“姨娘擔心大小姐受驚,讓老奴給您點上香爐,還帶了檀香,這可是安神的好東西!”

說著,婆子從懷裏掏出一節香來,打開香爐,看著裏麵滿滿的一層白色粉末,暗自點頭,從容的將檀香點上。

“老奴這就退下,大小姐好好沐浴,窗戶都要關上,莫要著涼。”

說著,婆子關上了所有窗戶,出門緊緊帶上房門。

若是可以的話,詹霽月覺得她想將門拿鏈條鎖上。

“真是賤奴!奴婢來時往香爐裏下迷藥的就是她!現在這是確定迷藥還在不在!”

秋竹氣的紅了眼,差點追去打死那老虔婆。

“不過小姐,既然你已經知道他們會給您下迷藥,為什麽不稟告老爺老夫人?會不會......”

“不會。”

詹霽月輕輕露出一抹笑,寬慰的握住秋竹的手,堅定的道:“告知爹和祖母,這件事隻會不了了之!秋竹,我再不是那個心軟的蠢貨!江姨娘和詹知許想害我,就要做好被反將一軍的準備!”

秋竹眸光一亮,“原來小姐您讓奴婢做那些事,是......”

“噓。”

詹霽月伸出手,朝她低低的噓了一聲。

“大小姐,您睡了嗎?”

房間內,悄無聲息的闖進來一個身影。

昏暗的光線下,秋竹繞到那黑影身後,舉起木棍,狠狠往下一砸。

拿著蠟燭,詹霽月緩步走到那黑影麵前,彎腰,掀開了他臉上的麵罩。

當即,臉色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