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暗一離開得太過於匆忙,沒有聽到這一聲。

他們幾人狼狽不堪回了王府。

見到周景宣幾人便直徑跪了下來:“屬下辦事不利。”

見他們這般模樣,周景宣也知曉這一趟並不順利。

暗一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周景宣皺眉臉上浮現出凝重的神色。

他還沒有說話,便聽門外響起敲門的聲音。

“主子,剛才有人送了一封信來。”

周景宣朝著門外看了一眼:“進來。”

門外的人才推門進來,將一封沒有提名的信箋呈給周景宣。

周景宣接過拆開,上麵隻寫了簡單的幾句話。

“今夜你的屬下擅自到我的住處傷我的人,我很不高興。”

“便送你一個大禮吧。”

“還有梁州見。”

周景宣臉色沉了沉,將那信箋揉碎,這是對他**裸的挑釁!

他看了一眼暗一他們:“你們起來去休息吧。”

“將身上的傷養好,今日之事怪不得你們。”

“是對方太強了。”

暗一等人紛紛低下頭輕聲應下。

從屋子裏出來,已經很晚了,暗一將門關上便準備回去療傷。

他轉身便聽到一聲俏皮的聲音:“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音音從黑暗中走出來,看到滿身傷痕的暗一,頓時愣了下著急道:“你怎麽受傷了?”

“是誰,我去幫你報仇!”

暗一拉著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將她帶到外院。

“你怎麽來了?”

音音一臉的委屈:“我本來是有事找你的,可是發現你沒在,就等著你了。”

暗一忍著身上的疼痛,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故作輕鬆道:“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啊?”

音音臉上浮現一抹笑容:“我今日培育出了一種蠱蟲,想找你幫我試試。”

暗一頓時再也維持不好風輕雲淡了,他重重的咳了幾聲,他已經對那些蠱蟲有些陰影了。

便是他今日被那老者打死,也不會害怕一分。

可是隻要音音提及蠱蟲,他便膽戰心驚。

音音說完後,神情帶著幾分遺憾:“你現在滿身的傷,自然是不行的。”

“走去處理你身上的傷!”

暗一想拒絕,卻被音音看了一眼,她淡定地說到:“我們有一種蠱,叫聽話蠱,隻要蠱蟲進入人體中,那麽那人便會聽話至極。”

她偏頭看了暗一一眼:“你要不要試試?”

暗一立馬仰頭看天:“走吧,我快疼死了。”

音音撲哧一笑,拉著他去了自己的院子。

這是當初薑姒專門給讓她住的院子,即便是她們後來走了,薑姒也給她和尋黎留著。

進到房間中,不同於尋常姑娘的院子,音音的住處簡單至極。

暗一坐下,音音去裏麵找了不少瓶瓶罐罐出來。

嘟著嘴小聲道:“這可是我們寨子裏的好東西,便宜你了。”

“把衣服脫了吧。”

暗一一頓,耳尖瞬間染上粉色,他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別處,喉結滾動:“這、這樣不好吧。”

音音卻無所謂道:“你別扭什麽,怎麽還不如一個大姑娘。”

“我都不嫌棄你,難不成我看你你還能吃虧了?”

這話暗一怎麽都覺得有些不對,但是一想到他一個大老爺們有什麽扭捏的。

他心一橫,將身上的衣服褪了下來,身上好幾處傷口已經跟衣服粘在一起了。

他用力扯下扯得鮮血淋漓的,他梗了梗脖子,一副壯士赴死的模樣:“來吧!”

音音拿著上好的金瘡藥上前,仔細地把藥粉倒在傷口上,一處又一處。

暗一常年在刀口舔血,無數次在死亡間徘徊,身上的傷痕自然不會少。

新的舊的密密麻麻。

他感覺到背後的觸感,耳尖的紅開始蔓延到臉上,再傳遍全身。

他輕輕咳了咳:“沒嚇到你吧。”

“這些傷是不是看起來很恐怖?”

音音搖了搖頭,隨後深吸一口氣:“你以後要注意些。”

暗一輕笑一聲:“咱們這種,能活下來就很幸運了。”

他說得極為輕鬆:“你看我身上的傷很多是吧,實際上我還活著就已經是很幸運了。”

“當年我們被挑做死士,主子問我們後不後悔,我們都是沒有以後的人哪裏會後悔。”

“跟我一起的人,他有個妹妹,他來當死士便是為了賺錢給妹妹治病。”

“隻是他……後來死了。”

“主子是個好人,他給了那個人家中一大筆銀子。”

“他死了也覺得值了。”

“還有、還有很多。”

“他們都身不由己卻又慶幸自己還有價值。”

音音指尖頓住:“那你呢?”

暗一喉嚨一梗,像是有什麽東西堵在喉嚨處。

他呢?

他都幾乎以為自己忘記了那段記憶,此時音音這般問起,他才發現那段記憶竟然還如此清晰。

他大概是從未忘記過吧。

暗一自嘲地笑了笑:“我的過去?”

“你想聽嗎?”

音音輕哼一聲:“誰想聽了,我就是好奇!”

“不說也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暗一眸色暗淡幾分:“我家中一共五個孩子。”

“我是老大。”

“人都說所有的父母都會偏心第一個孩子,可是我家中的父母好像完全不一樣。”

“家中日子並不好過,但是卻勉強能維持生計。”

“那時候我雖說累一些,但是卻能吃飽飯能活下來。”

“隻是需要多幹些活。”

音音輕聲道:“你那時候多大?”

暗一怔了一瞬:“十一歲。”

“阿娘說,我是老大身子比弟弟妹妹們好些,自然該多幹一些,誰家哥哥不幫襯弟弟妹妹。”

“我倒是覺得沒什麽,隻要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能過得去就好。”

“可是那年大旱,莊稼顆粒無收,無數人都吃不起飯。”

“我家更是如此,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很快便斷糧了。”

暗一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仿佛回到了當年。

“那一年大旱嚴重,民不聊生,不少人都餓死了。”

“人們餓極了,吃樹皮,野草,甚至有吃土塊的,賣兒賣女都是常事。”

音音聲音帶著幾分柔和:“所以你是那時候被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