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阿楠走到婦人麵前認真地說道:“她跟那些人都不一樣。”

“跟那些兵爺也不一樣。”

“我一路跟了她好幾天,她從未對咱們漠河灣的人做過什麽。”

“阿媽,她不是壞人的。”

說完阿楠雙眼亮晶晶的:“您從前不是經常給阿楠講故事嗎,您的故事裏,總會有個仙女姐姐會來救大家。”

“在凡人受苦受難的時候,仙女就會出現。”

“我覺得姐姐就是仙女。”

婦人一把將阿楠拉到身後:“那是故事,世上沒有神仙,也沒有仙女會拯救世人。”

“更別說她是大周人,他們跟我們本就水火不容。”

“又怎麽會救我們。”

“你是小孩子不懂。”

阿楠掙紮了下,還想說什麽,卻聽見薑姒緩緩說道:“你說得對。”

“世上哪裏有神仙,哪裏會有仙女救人。”

“能救自己的隻有自己。”

“所以你們要自救。”

說完薑姒不等那婦人開口繼續說道:“你說的隻對了一些。”

“後麵是不對的。”

“我是大周人不錯,可是我們大周的將士卻從不屠殺無辜的百姓。”

“兩國交戰是正常的事情,百姓何其無辜。”

“我大周的士兵,從來不會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做什麽。”

婦人眸子閃了閃,似有不信,她極力辯駁著:“你自然這麽說,可是又有誰信。”

“武戎的將士都是如此,更別說你們大周的。”

“你們之所以沒對我們動手,不過是覺得我們根本活不下去。”

“懶得動手罷了。”

“我可不是阿楠,我才不會被你們蒙騙。”

婦人一臉警惕地看著薑姒,根本不相信薑姒的話。

他們自己國家的將士尚且如此,更別說這些大周的。

薑姒知道隨便說幾句,這些人肯定不會信的。

她慢慢解釋道:“你這樣說也不對。”

“我們大周的士兵遠道而來,卻發現出了這樣的事。”

“按理說,不管如何都不會放過你們。”

“就像你說的,你們反正要死了,我們為何不殺了你們泄憤。”

婦人聽到這句話,頓時惡狠狠地看著薑姒:“你看,我就知道……”

她還沒說完,就被薑姒打斷:“可是我們並沒有這樣做。”

“你們是武戎人,便是你們全死了又如何?”

“武戎人顯然並不在乎你們的死活,更別指望他們因為你們的死來討伐我們。”

“所以,我們為何沒有這樣做?”

說完薑姒看著婦人,抿了抿有些幹裂的唇,這邊風沙真的太大了。

說了一小會兒話,便口幹舌燥。

她目光真摯地看著婦人:“你若是不信,你跟我來。”

“你應該能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

婦人站在原地猶豫,阿楠已經牽著她的手催促道:“阿媽走我們去看看嘛。”

“您難道不想救父……”

阿楠的話沒有說完便被婦人瞪了一眼,她抬眸譏諷地看著薑姒:“我就要看看你想要帶我看什麽?”

“看你們大周的士兵屠殺我們嗎?”

“你休想因此嚇到我。”

薑姒沒有說話,隻是走到前麵,帶著他們走到一處矮小的土房。

春琴跟著薑姒進入了院子裏,她就這麽站在院子裏,就已經能看清屋子裏的情形。

是一個大周的士兵,他坐在一側看著一個孩子吃著餅子。

那大周的士兵臉上帶著微笑,那孩子的母親躺在**病懨懨的。

薑姒看見過好幾次,這個士兵給這孩子吃食。

本來這孩子是來偷東西的,被抓住後看著他太小了,沒忍心打。

便給了他些東西放走了。

沒想到第二次又遇見他偷東西了,這次這個士兵黑了臉。

他提著小孩便要去找大人討要說法,他不理會那孩子的哭鬧,打了屁股好幾下那孩子才將家中的位置報了出來。

士兵跟著他一同到家中,才發現他的父親已經死了。

母親重病在**。

那士兵便將每日的吃食給了他。

後來好幾日都是這樣。

薑姒是如何知道的,還是有次見那士兵看著別人吃東西餓得咽口水。

薑姒去問,那士兵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說:“我的幹糧都給那武戎的小孩了。”

說完後,他臉色微微有些僵硬,如今正是兩國交戰的時候。

他這般對武戎的孩子,不知道王妃會不會生氣。

他身子挺得筆直,頭卻低低地埋著,他小聲辯解道:“我隻是看他是個孩子。”

“一個半大的孩子,所以一時心軟。”

薑姒並沒有責怪他,並且吩咐人每日多給他些幹糧。

不僅是他,還有很多這樣的事情。

他們是從大周來的,食物都沒有漠河灣的原住民少。

甚至漠河灣的原住民比他們更加的慘。

有不少人都在暗地裏罵那些撤離走的武戎兵馬狼心狗肺。

薑姒又帶著春琴去了另外幾處看了看。

春琴木訥的神情有些不解,她小聲呢喃著:“不應該是這樣啊。”

“我們自己國家的人都拋棄了我們。”

“大周怎麽會這麽好心。”

她呆呆地看著薑姒:“為什麽,為什麽是這樣。”

薑姒微微歎了一口氣:“因為我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們。”

“戰爭是沒辦法的。”

“但是大周的軍隊盡最大的能力保護百姓。”

“不管是武戎的百姓,還是大周的百姓都是一樣的。”

大周和武戎的這一仗是避免不了的,隻是早一些和晚一些而已。

武戎本就不安分,隻要有機會翻身肯定會挑起戰爭。

如今這般也僅僅是因為知道不是大周的對手。

而周景宣這一次,便要杜絕以後再交戰的可能性。

春琴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身側的阿楠拉了拉她的衣擺:“阿媽,這個姐姐真的不是壞人。”

“我們求求她,求求她救救阿爸。”

“阿爸可以幫他們的。”

阿楠剛說完,婦人便伸手去捂他的嘴,可是卻晚了一步。

她臉色發白,忐忑地看著薑姒。

有些局促地朝後退了退。

薑姒卻蹲下身子朝著阿楠問道:“你的阿爸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