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是一個已經剪輯過的庭審視頻。

隻有短短一分鍾。

除了拐賣罪,周瑞升身上還背著幾個貪汙公款,惡意競標的金融案,量刑疊加後判了二十年。

聽完最終的審判,周瑞升和卞婉柔雙雙崩潰,當庭瘋瘋癲癲地又哭又叫。

任憑警方怎麽攔都嚎得撕心裂肺。

半年過去,兩人再也沒有往日光鮮亮麗的表象,頂著一頭亂發扒拉著圍欄,聲嘶力竭的聲音簡直要傳出屏幕。

“臨渠!都是臨渠這個女人!”

發泄了一通後周瑞升滿臉的恨意緩緩浮現,喃喃道:“……臨卿這個小畜生,早知道當年一出生就該摔死她……”

話落,台下觀審的人都驚了。

有人當即忍不住罵了兩句。

“你還是人嗎!幹出這種事說出這種話也不怕天打雷劈啊!”

“臨卿有你這種父親簡直倒大黴了!”

可誰知聽到這話,周瑞升反倒哈哈大笑起來!

“父親?”

他眼神渾濁,得意又神秘地望過去。

突然道:“你們以為我是臨卿的親生父親嗎?”

“我告訴你們,我不是。”

“我不是!”

“我不是!”

他喊得越來越大聲,喊得撕心裂肺!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法官連喊了幾個肅靜,都無濟於事。

台下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愣愣地坐在位子上,看著台上突然發生的這一幕,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一旁的卞婉柔也驚了,顯然沒想到他會爆出這個最大的秘密。

不過幾秒,她眼神閃過一絲怨毒,當即也順勢喊了起來!

“他說得沒錯!他根本就不是臨卿的父親,是臨渠找來假扮的!”

“都是假的!臨渠騙了你們二十年!”

“臨渠就是個騙子!”

這話一落,全場嘩然!

視頻到此結束。

白啟下意識看向對麵。

林睢遲眸色冰冷,神情幾乎淡漠得可怕。

白啟連忙補充:“不過老板,目前的輿論情況大部分都是對太太有利的。”

說完趕緊點開視頻底下的評論遞過去。

拋開一些震驚的言論,基本都在幫臨卿站台。

【什麽亂七八糟的,什麽父不詳?這詞條誰起的名,專門惡心你姑奶奶來了?】

【我中文係畢業的我來起,如果是真的話,明明應該起#祝賀臨卿的親生父親不是罪犯#!】

【就是,臨卿沒有這種倒黴父親我隻會拍手叫好謝謝,隔壁臨卿粉絲在組織轉發抽獎,評論“祝賀臨卿”並轉發有機會抽中萬元大獎哦!】

【好耶!臨卿人生唯一的汙點也沒了!今晚就開香檳慶祝!】

【不覺得周瑞升這對夫妻更惡心了嗎,人家雇傭你當女兒的爸爸,你倒好,拐賣人家的女兒,偷人家的家業……】

也有借機嘲諷的動態。

【粉絲接受能力還挺強,不覺得膈應嗎,所以臨卿連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好可悲。】

【所以臨渠是未婚生女?玩得挺花啊,那個年代未婚生孩子,大部分情況是被拋棄了吧[狗頭]】

但誰也沒想到,這回比粉絲反擊得更狠的是路人。

【哪裏來的老封建,需要你們替人家聲名俱全家財萬貫人美心善的大明星大老板可悲?】

【熱知識,加個狗頭並不會讓你的惡意猜測顯得不那麽惡意。】

【我就知道,有些人的眼珠子就盯在受害人身上試圖找出一些不完美的東西,再順勢把人拉下神壇。】

【路人路過都要唾一口,這個時候不去譴責周瑞升跟卞婉柔那對人渣,來這嘲諷受害人母女,這是什麽恐怖心態。】

【瞄了眼,建這個詞條的是一家小報社,這是打算踩著人家的傷口搏熱度嗎?】

還有的則是在陰謀論。

猜測臨卿是不是為了撇清這個汙點,故意讓周瑞升這麽說。

又或者是,周瑞升瘋了。

評論五花八門,但大趨勢上確實是對臨卿有利的。

林睢遲不動聲色地翻著,神情並沒有比剛剛緩和一分。

翻到最後,淡淡道:“人為還是意外。”

白啟連忙道:“這半年周瑞升跟卞婉柔沒接觸過任何人,也沒跟外界傳遞過任何消息,這次突然鬧起來誰也沒預想到。”

“剛剛聯係了太太那邊的律師,觀審的人裏有專門盯著這個案子的八卦記者,視頻是他們剪出來博頭條的。”

“那兩個記者也沒想到熱搜上得這麽快,加上現在的輿論情況不利好他們,有點心虛了,已經在聯係臨氏那邊致歉。”

“所以老板,這大概率是意外。”

意外嗎。

林睢遲忽的握緊了掌心又攤開。

垂下眼看著手上清晰交雜的脈絡。

……看上去確實是順其自然下的意外。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有種直覺,不知不覺間已經一腳踏入一個看似尋常卻如履薄冰的局麵。

就像風雨來前的夜晚。

未知又不可控。

他當即起身,白啟立刻遞上外套。

林睢遲接過,徑直往前走。

平靜道:“無限期延長假期,接下來任何工作都別來找我,一切都由你全權處理。”

白啟愣了,連忙問了一句:“老板,你要去……”

問到一半,趕緊敏銳地住了嘴。

“好的老板。”

……

臨氏頂層辦公室,臨卿翻了翻熱搜,嘲諷地笑了聲。

助理敲了幾下門後推開,輕聲道:

“臨總,那兩個記者在公司樓下,想跟您當麵致歉。”

臨卿扔下兩個字:“不見。”

周瑞升不是她親生父親這件事,以及那道假扮協議,她原本就沒打算一直瞞著。

預計接下來這兩個月裏就準備公開,現在提前爆出來也不要緊。

隻是這種節奏突然被打亂的感覺讓她隱隱覺得不安。

或許是那個未知的危機,又或許是這個消息的曝光突然地打破了目前的平靜。

下一秒,助理的聲音再次響起。

“另外,秦玄秦先生想約您見麵。”

臨卿指尖瞬間一頓,緩緩抬眼。

半小時後,頂層會客室裏,秦玄一身黑衣,半年沒見,鬢角多了一些白發,臉上的橫紋驟深,仿佛老了幾歲。

他視線久久凝視著牆上的一幅裝飾畫。

向前奔流的溪水,穿過狹窄的小道,自由奔放地衝到前方

紙張泛黃,已經有了明顯的歲月的痕跡。

望著望著,秦玄一瞬恍惚,張了張嘴:“……這是你媽媽十八歲的時候畫的,沒想到還留著。”

臨卿抱著胳膊淡淡道:“這是我兩年前臨摹的。”

秦玄瞬間一梗。

一句話就打斷了他回憶往昔的衝動。

他深吸一口氣,冷冷道:“網上的消息是怎麽回事?!”

“周瑞升怎麽會這麽說?!他是不是精神出了問題,還是真跟你有關?”

臨卿靜靜地看著他,良久,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秦老師,是不是覺得網上這麽多猜測裏,隻有這兩種最有可能?”

秦玄又是一哽。

“或許秦老師應該還有另一個不願意麵對的猜測,我媽媽當年還背著你找了另一個男人,懷了我之後被他拋棄,無奈之下找了周瑞升假扮?”

“你胡說什麽?!”

秦玄臉色黑沉,當即駁斥!

臨卿聳了聳肩:“不然呢,在秦老師眼裏,我的母親不就該是這樣的人嗎?”

“或者……”她緩緩收起笑意,冷眼望過去:“她隻能是這樣的人。”

“不然你怎麽心安理得地抒**深,彰顯意重?”

秦玄閉了閉眼,不可避免地再次心梗。

臨渠的這個女兒每次都能精準地戳中他隱藏得最深的一部分。

他深吸一口氣:

“我來不是跟你吵架的,既然周瑞升不是你的親生父親,那你的親生父親是誰?”

“他在哪兒?”

“他為什麽當初離開臨渠?!他是什麽時候認識的臨渠?!”

秦玄越問聲量越低,可神色卻越來越陰沉!

看到那個庭審視頻後,評論底下有無數猜測,可他隻願意相信周瑞升在撒謊,或是臨卿在攪局。

他不願意想象,當年在他和臨渠中間,還有另一個他始終不知道的人存在!

可他知道,似乎也隻有這一種可能!

那麽那個男人是誰?!

他和臨渠之間,什麽時候有的這樣一個人!

“好。”

臨卿突然出聲:“我告訴你他是誰。”

控訴的聲音戛然而止。

秦玄一瞬間心幾乎提到了喉嚨口!

看著眼前的女孩,她的嘴角,翹著幾乎和臨渠一模一樣的弧度。

下一秒,聽到她淡淡道:

“他先是陪臨渠從孤兒院出走,闖**了足足五個城市的少時好友。”

話落,秦玄瞳孔瞬間放大,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然後是陪她在榕城從無到有的知交戀人。”

“再是彼此交心,相愛,約定過要白頭偕老子孫滿堂的家人。”

“最後也是迷失在名利場,最先放棄她的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