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長安計劃

第二天上班,龍镔發現集團股票整個一天出現較為異常的震**走勢,成交量比前幾日稍有放大,上下振幅也加大了。

中午時分楊禮義邀請龍镔去外麵小餐館吃飯,並神秘地道:“敖成,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什麽事了?”

龍镔搖頭表示不知,楊禮義身子微微前傾,特意壓低聲調說道:“告訴你,昨天香港出了大事了,錢老中風了!據說腦溢血,一直神誌不清,臥床不起!利衡就要改朝換代了!”

龍镔立即醒悟到這是被人刻意誇大的謠言!隨即他就接到了周擎他們從惠州打來的詢問錢老病情的電話。

謠言可以殺人!謠言可以愚眾!集團人員對謠言的將信將疑,對謠言的私下傳播,必將造成利衡軍心浮動!

龍镔吃完飯後立刻向薛總匯報! 薛總也沒想到才一夜功夫,就變成如今謠言四起的局麵。他暗暗佩服錢老,居然可以演戲演的這麽真!這無疑更證明了一點,對手已經開始要下手了!不過他想不明白為什麽錢老要瞞住集團總裁金匡寧。

薛總認定龍镔是可以真正予以信任的,應該象錢老信任自己一樣的信任這個孩子,他決議讓這個具有極高智慧的孩子來參與這關係到利衡生死存亡的《長安計劃》的製定!自己需要最得力的幫手,而龍镔就是最佳人選!

龍镔遵從薛總吩咐,連夜租了一輛的士趕到長安薛總家中。

龍镔剛一進門,薛冰瑩正好從澡間衝完涼穿著睡衣出來,薛冰瑩一驚一乍,正準備出口罵龍镔的時候卻又發現龍镔隻是對她自己禮貌的一笑就直接敲開了她父親的書房,她很有些羞憤難當,難道自己就這麽讓他漠視?難道自己就這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薛總已經徹底翻查過自己的書房,沒有發覺有安裝竊聽設備的痕跡,對手這次是苦心積慮有備而來,他萬萬馬虎不得!

薛總神情非常嚴峻,話音很低很低,對龍镔講述了諸多秘密,最後交代道:“龍镔,事情你基本清楚了,如今情勢非常緊急,必須盡快製定長安計劃,鯰魚計劃隻不過是長安計劃的一個人事改革細節而已,長安計劃不僅要改組人事架構,還要改組整個集團的經營組合,甚至還要如何抵禦強大而又隱蔽的外敵!整個計劃涉及的範圍點麵非常廣,一環扣一環,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薛總的眼睛裏充滿了真誠的信任,用厚實的右手緊緊抓握龍镔堅強的肩頭,仿佛要給予龍镔最大的信心說道:“龍镔,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和錢老失望的!這裏有我帶回來的關於集團的一些你用得著的機密資料,我也寫了一個長安計劃的草稿,你這兩天就不要去鞋業上班了,全力製定出這個計劃的完整稿,錢老兩天後就要來開高層會議,這個方案必須準時交給他的。整件事情是絕密,你隻需對我負責,我直接對錢老負責。”

龍镔看完全部資料後,心裏已經有了實底。

是的,這個長安計劃能否製定完備齊善,能否貫徹執行不僅錢家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關係到這段仇怨究竟會以什麽樣的形式演變,也關係到利衡內部外部所有關係人的關係演化,它完全關係著利衡集團命運走向。

這已經是一場戰爭!這是一場關係到許多人幸福安危的殺聲震天的戰爭!

想想自己,龍镔抽著煙,不由得有些無奈的苦笑,看來命運真是一個古怪的神秘,看來詛咒也的確是一個真實跟隨自己的來自上蒼的神秘!要不然,怎麽自己到哪裏,哪裏就出事!

不信?看看,一下子自己就處於兩個漩渦之中!

第一個漩渦就是圍繞著自己的犯罪,幾乎卷進去了自己在大學的所有關聯人;第二個漩渦就是將來必定會圍繞著自己這條鯰魚製定出的長安計劃展開的商場複仇大戰!

薛總的計劃草稿太粗糙,不少地方禁不起推敲,而且環扣之間的斷鏈明顯,似乎僅僅隻是出於對利衡的修補,如果長安計劃隻是構建這樣簡單的被動防禦體係,那麽它無異於一道木製的柵欄,根本抵擋不住對方鐵騎的閃電雷霆衝擊,將會轉瞬遍地起火,腹背受敵!利衡就隻可能任人屠宰。

對手是一個高明的梟雄級人物,必然具備了相應的侵略攻擊能力,幾年時間的策劃醞釀必也有了完備的進攻方案,一句話,利衡現在危機四伏,形勢十分危殆!已經到了生死關頭!

……

龍镔伏案書寫,時不時抽根煙細細推理一下,查核一下資料,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六點,總算寫完了第一稿。這個第一稿足有兩萬多字。

薛總還在臥房休息,龍镔站起身伸個懶腰,這才發覺書房裏煙味衝天!連忙輕手輕腳把書房門打開,把窗子打開,透透氣,又溜到洗手間撒完尿,用手洗了一把臉。

六點四十五分的時候,薛冰瑩換上公司製服,來到書房,恨恨地對正在修改方案的龍镔叫道:“敖成,你給我記著!”噔噔轉身離去。

薛總得趕去總部督促安排兩天後的高層會議,他丟給龍镔兩包中華煙就走了,整間別墅就剩下龍镔和那個保姆。

龍镔反鎖上書房的門,心無旁騖,更加細致地推敲著這個長安計劃。

到了下午二點的時候,他覺得基本框架和基本分析可以定了,開始了謄抄。

書寫是最安全的,龍镔的書寫速度極快,每小時可以達到二千五百字以上,定稿後的計劃書有一萬四千字,等到薛總返家時,龍镔已經全部謄抄完畢。

薛總翻看著這疊四十多頁厚的計劃書,被龍镔嚴密和大膽的思維震撼了,他和龍镔又針對著計劃內容細細推敲起來,到了深夜十一點時,兩人終於從計劃書裏抬眼起來,薛總遞給龍镔一根煙道:“今天晚上還要辛苦你一下,把修改的草案再謄抄一遍,我明天還要趕去香港,當麵和錢老匯報。”

龍镔臉上看不出絲毫倦意,他毫不猶豫地點頭稱是,兩人視線又不約而同地投射到這修改計劃書上,繼又對視著笑了,惺惺相惜地笑了,他們覺得雙方彼此都用邏輯和理論說服了自己,他們倆人都同時的在心底湧起一股熱流,穿透了有形的軀體和空間,互相對撞在一起,掀起激**的浪潮,感動和欣賞的情懷交融在了一起,匯成一縷無堅不摧的光劍,刺破了黑夜籠罩世界的陰霾!

第二天早上,薛總早早起來,走進書房,看到龍镔趴睡在書桌上。

計劃書已經謄抄完了,字體是標準的行書,非常清楚整潔。

龍镔著實有點疲累,畢竟連續三十六個小時不間斷的消耗腦力,的確需要休息,他發出了輕輕的鼾聲。

薛總拿起計劃書細細檢查一遍,隨後把龍镔叫起來要他去客房休息,接著薛總便趕往香港。

南方的十月依舊是炎陽當空,毫不留情地灸烤著大地,天空中懶洋洋地掛著幾片雲彩,沒有起風,很悶的感覺。龍镔一覺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四點,洗臉漱口完畢後他匆匆從薛總別墅裏出來趕回宿舍。

衣服有兩三天沒換洗了,肯定汗味很大,而且現在全身都是煙味,要回去痛痛快快衝涼才行!

鄭學叉開雙腿舒爽地躺在四星級酒店豪華客房的**,眯著雙眼享受著進哥帶給他使用的那個叫冬冬的小**婦的吹簫絕技,抽著這個女孩給他點的特製香煙,天上地上地飄著,全身骨頭都酥化了!

這才是真正的人生享受嘛!不錯就是這樣,就隻有這樣的生活才配得上我鄭學的身份!天上人間這麽多絕色美女,全世界這麽多金銀財富,我鄭學想有就有,要多少就有多少!什麽世界小姐、環球小姐、香港小姐、亞洲小姐,現在不就在我身邊,看著我鄭學赤身**,用同樣****的眼光看著我鄭學這雄起的**,不是還在爭先恐後的吮吸卷舔著我鄭學的寶貝嗎?我想怎麽玩弄她們就怎麽玩弄她們,我鄭學是天底下最帥的男人,是女人瘋狂追求的對象!

錢!到處都是錢!美元,英鎊,港幣,嘿嘿,還有人民幣,對了,前麵還有整整一屋子的歐元!盧布?不要!日元?還湊合著吧,雖然麵值小點,可怎麽著它有底氣!越南盾?泰國殊?這些個東東就不要飛出來丟醜呀!好好,你看,居然這宋代的交子,清朝的銀票,民國的金圓券、銀圓券也一股腦飛出來了!得了得了,我鄭學懶得去點錢,幹脆就給我黃金白金和天然鑽石算了!

……

鄭學飄啊飄啊,他感到自己似乎已經每個關節都不能結合在一起了,細胞是細胞,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手是手,腳是腳,頭發是頭發,**是**,總之,一切都在興奮著,快慰著,舒張著,享受著。

嗯,記得第一次冬冬給自己抽那種特製香煙時,自己還渾身上下反胃,沒想到第二天就適應了!聽冬冬說,這煙是印度出產,裏麵含有催情的藥草和一點大麻。催情好哇,怪不得冬冬在**這麽懂情趣!大麻嘛,抽一點有什麽關係!我鄭學可不能被女人看扁!大麻不是在美國很多州的藥店都公開出售嗎?人家布什總統都光明正大的承認自己在大學時抽過大麻,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我鄭學可是中國未來總統的料,怎麽著也得體會體會人家布什總統當時抽大麻的心態不是?!

……這樣的感覺真爽!

鄭學非常喜歡抽完這特製香煙的享受,在他看來,這才是真正的美麗人生。

他在不知不覺中就把精液射進那個叫冬冬的女人的嘴裏,全身一陣**,冬冬更加賣力的更加富有技巧加強鄭學這種奇異的感受,並適時的用她同樣**的女性肢體緊緊圈抱著鄭學,鄭學也同樣環抱著冬冬。

鄭學感到溫柔舒服極了,繼續在飄著,進哥真是個好哥們!不但給我錢,幫我打架,甚至還給了我一個這麽一個可人的雌性物件,比那些個羞澀的女大學生可強多了!

進哥對冬冬的表現非常滿意,暗自得意:看來冬冬的確執行了自己的計劃,鄭學應該已經染上毒癮了,這個***幹部子弟,除了會玩女人會**會從一些有求於他家的人身上弄錢,什麽狗屁都不懂,純粹***傻逼。嗯,這個常**不傻,隻是稍微有點憨皮,他家裏這麽有錢是條大魚,暫時不動他,以後再說。

這個幹部子弟手上至少應該有十萬以上,光吸毒還控製不了他,得給他下套騙他來賭,千他一筆錢,逼著他寫借條,這樣才能真正控製他,才能利用他的關係!袁擇也不是個東西!把老子當成一年前的傻瓜?!我告訴你們,我進猛子在廣東別的門路沒有,就是認識了一批朋友!什麽老千、職業殺手都有!我叫你們看扁我!

常成就猜想進哥不會這麽簡單,回想起他那盯著自己陰森的眼神可臉上卻仿佛熱情的笑,他不由來一陣毛骨悚然,他無限後悔自己踩踏進了這樣一個巨大的泥坑!製造出了這麽一些風波漩渦!現在就是想停手也不可能了,除非自己也放棄學業跑到外國去。

可轉念一想,真這麽簡單嗎?事情不能了,還在繼續惡化,真的抽身一走就了事?那自己用什麽理由對常家長輩交代?又有什麽資格來接常家的擔子?

長思之下,他決定給龍镔回一封信。

錢老和薛國蔚坐在錢老夫人的墓前。

這是一片可以看見遙遙碧海的風水寶地,整個山形就像一張古董太師椅子,據一些港台風水大師說這絕佳的風水靈穴,“龍真穴的,砂環水繞”,而且立向無煞,是香港許多富豪的墓地首選。

錢老聽薛總匯報完長安計劃的內容要點,覺得這個方案有些地方過於膽大妄為,有些地方又過於保守,可仔細一想卻又發現這個計劃的確比自己以前設計的那個方案合理,並且更加經得起推敲,雖然有一些尚欠嚴謹的地方不過也許是他們畢竟所知有限的緣故。

錢老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靜靜地看著海天交接的之處,那一條亙橫巨線分開了藍天碧海,分開了白雲秋帆,一道流雲綿亙飄遊,仿若一條低頭入海飲水的蛟龍,靈動而難以捉摸。

錢老腦中忽然閃出這樣一段文字:行雲布雨決定著農業收成的龍是上天的代表,牛頭、鹿角、蟒身、魚鱗、鯉魚須、鷹爪、虎牙就成了龍雄武的形象,是古人對之油然充滿恐懼和敬畏的神秘圖騰,可龍的形體圖騰就已經反映出了它其間所蘊涵的龍的德操,牛——質樸純厚吃苦耐勞勤奮努力,鯉魚——給人帶來吉祥,老鷹——目光遠大翱翔萬裏鐵爪如鉤一擊就中,蛇——靈活機動絕不墨守成規,鹿——溫順善良,虎——凶猛尖銳誓死搏殺頑敵,最關鍵的是要能行雲布雨給貧苦的百姓帶來甘霖!

錢老深深凝視著,良久,“龍镔,龍镔,龍的傳人,鋼鐵中的精英,好名字……”他暗暗在心頭默誦起了這個名字。

看來,我也許真的錯了,我怎麽能如此冥頑不化呢?錢老似乎已經被這廣袤無邊的大海深深觸動了靈魂,他的聲音雖然有些感傷卻有包含著興奮:“國蔚,我已經老了,病體殃軀,我到剛剛才真正領悟到‘龍德’的含義!這個敖成,嗬嗬,不,是龍镔,這個龍镔小夥子不錯,我們等下就收拾東西去長安,你把他叫來,我要見見他!”

薛總錢老來到長安時龍镔正好抵達宿舍,這時已經是晚上六點了,龍镔的手機關機了,薛總便要薛冰瑩去把龍镔找來,於是她怒氣衝衝地站在宿舍大門口等著他。

薛冰瑩本就對龍镔一腔怨氣,這下找到時機發泄了,她用香港白話大罵道:“敖成!你個撲街崽,打你電話你又關機,溫你又溫嗯到,你氣醒啊!”

龍镔懶得和她解釋,雖然秋雅也和她一樣有點潑辣,但是絕不會這麽無聊粗俗,龍镔轉身上樓推開宿舍門,同住的那個營銷部同事正好和其他幾個同事在一起聊天。

龍镔平常似的對他們打個招呼,就拿好換洗衣裳去衛生間衝涼。

薛冰瑩站在樓梯間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沒想到龍镔居然膽敢對她不搭理,就這麽大搖大擺的上樓了?!

龍镔沒想到自己沒把那衛生間的門扣好,正洗得興起的時候,薛冰瑩一腳就蹬開了這門。

龍镔絲毫沒有什麽緊張的掩飾情緒和行為,很坦然的保持不動的姿勢看著這個色膽包天的女孩;而薛冰瑩著實沒想到自己怎麽就這麽一蹬就把這扇門給蹬開了!她被赤身**的龍镔嚇了一跳,可她馬上鎮靜下來,居然用欣賞的眼光上下掃視著龍镔的健美**,最後定格在龍镔的光屁股上!

怎麽這個女人和石偉一樣的德性?喜歡看人的**?龍镔心裏苦笑到,嘴裏卻平靜的說道:“看夠了沒有?看夠了的話就請你把門關上。”

宿舍裏那幾個同事也被薛冰瑩猖狂的舉動愣住了,立刻發出作弄而快意的笑聲,薛冰瑩的臉不禁唰地紅了,卻死撐著臉皮叫道:“看你還不如看頭光著屁股上街溜達的豬!”說罷,恨恨的用日語、意大利語罵著,轉身還是走出門外等他。

晚上錢老就歇在薛國蔚家裏,龍镔也來了,錢老、薛總、龍镔三人分坐在薛總書房茶幾旁,薛總燙著拿手的功夫茶,書房裏的燈光輕柔而明亮。

龍镔端端正正的坐著,沒有局促,沒有不安,也沒有緊張。

錢老開口就直接問道:“敖成,你對古代山水畫中的遠山取景有什麽看法?說來聽聽。”

龍镔聲音很平和就像錢老自己一樣,神情很尊敬就像薛總對錢老一樣,他回答道:“錢董事長,我對繪畫還沒有入門,不敢說有什麽看法,不過我記得古人就對這方麵有過論述。有‘六遠十二忌八格’之說:自山下而仰山顛謂之高遠,自山前而窺山後謂之深遠,自近山而望遠山謂之平遠,近岸廣水、曠闊遙山者謂之闊遠,煙霧溟漠、野水隔而仿佛不見者謂之迷遠,景物至絕而微茫縹緲者謂之幽遠。這是六遠。”

“布置迫塞、遠近不分、山無氣脈、水無源流、境無夷險、路無出入、石隻一麵、樹少四枝、人物佝僂、樓閣錯雜、滃淡失宜、點染無法,這是山水畫中的十二種忌病。成功的山水畫一般要求符合‘石老而闊、水淡而明、山要崔嵬、泉要灑落、雲煙出沒、野徑迂回、鬆偃龍蛇、竹藏風雨’等八格。錢董事長,我這是背誦古人的東西,不過我覺得這‘六遠十二忌八格’之說已經囊括了所有的評點。說出來讓您見笑了。”

錢老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說得很好,看樣子是有真才實學。錢老示意薛總把自己帶來的那兩件絕品物事拿出來,他要通過龍镔對這兩件絕世珍寶的把玩欣賞態度來觀察分析這個孩子的**心理!

這是一方黃玉雕琢而成的玉琮。玉質色澤純正,顏色明黃,形狀薄筒型,高約十厘米左右,寬四厘米,外表分節,每一節都以四個琮角為麵部中線,雕刻四個龍頭獸麵紋,千曲轉折,每個麵部都以兩隻凸起的眼睛為中心進行多層次的刻畫,獠牙交錯。奇異的是透過光線可以看出玉琮表裏隱隱浮有帶狀血絲,而且玉琮內部中心似乎有一個霧狀的深色物體。

龍镔對古董根本就沒見過什麽,他隻是從書本上知道這種物件應該是玉琮,至少是唐朝以前的玉器,尤其作為禮器盛行於商周,而這種黃色質地的玉是最為名貴的玉種,應該隻能是古代帝王所有,這件玉琮更是帶有血絲,所以必定是玉中之極品。

龍镔輕輕放下,在錢老和薛總的注視下又拿起了另外一件物事。這件看起來就和那件相差太遠了。雕刻的是一隻小巧的模樣機靈的老鼠,栩栩如生,雖然也光潔鮮明,但是看上去質地似乎是灰色的石頭,唯一奇特的就是小老鼠的眼睛呈鮮紅色,似乎在光線的照耀下閃閃發亮,這雙小眼睛的紅色應該是出自灰玉本身,不是另外鑲嵌上去的。底座的的雕功也很細致精巧。

龍镔突然想起曾在古籍《客窗閑話》上看過一個故事,就是說這隻小灰玉鼠的來由!難道那個故事是真的嗎?當時自己還以為那純粹是文人的編撰!

龍镔盯著這隻小灰玉鼠的眼睛,他並沒有注意到錢老的目光正在掃視他的表情,他似乎正在回憶那篇文章的內容,他不由自主的掏出煙點上火,完全沒有在意是不是可以在錢老麵前抽煙,他的視線沒有離開玉鼠的紅眼睛,他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這是不是在古籍《客窗閑話》上記載的那件東西,如果是的話,那麽這隻小老鼠應該是大唐天寶年間和闐進貢的寶物,相傳是用夜光玉雕成,這兩隻鼠眼的妙處在於每日子時就會放出光華,避邪驅惡,可以使書籍不長蛀蟲保存完好。我不知道這傳說是不是真的。”

龍镔複又用手指指著那件黃玉琮說道:“我不知道它的年代,我想也許它的珍貴就在於它的顏色,因為這是隻許帝王使用的玉器。據《周禮》記載‘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以蒼璧禮天,以黃琮禮地,以青圭禮東方,以赤璋禮南方,以白琥禮西方,以玄璜禮北方’,如果照這種說法,那麽它就應該是六件重要玉禮器當中的專門禮祭大地的黃琮。”

龍镔抬起頭,發現錢老在注意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怎麽抽起了煙,真是不懂禮貌!連忙把煙頭在煙灰盅裏摁滅,歉意的說道:“對不起,董事長,我入神了。其實我對文物一點都不懂,我全是在瞎說,嗬嗬。”

錢老神情很慈祥,也很平和,微微笑著接過話頭說道:“那你能不能估算一下這兩件東西的價值?說說看。”

這可就是個難題了,龍镔的確對這玩意不了解,他從來就沒有留意過什麽文物的價值,就連他自己的那個祖傳族譜他都沒有考慮過什麽金錢價值,他早就認為,文物隻不過是一段曆史的見證,一段歲月的流傳罷了。

可這是董事長的詢問,又必須回答,雖然還不能得曉董事長的用意,他隻好略微停頓的答道:“從曆史的角度來看,或許這玉琮曆史久遠一些,而且也是國家禮器,很有曆史研究價值,但從神秘的色彩來看,或許這隻小老鼠更有特色,因為當時它是專門藏在翰林院用來保存古籍的,據說就是萬兩黃金也無法換得這種寶物。我覺得這黃玉琮隻不過是一件時代的禮器,充當著禮製的象征和宗廟的擺設,這隻小老鼠雖然沒有它的高貴特點,但是我到認為這隻小老鼠在我心目中的遠遠高於那件玉琮。”

“黃金有價玉無價,黃金隻不過是一種充當流通貨幣的稀有金屬,而真正的美玉卻是世間罕有的,是無價之寶。這件玉琮應該是當時的宗廟禮器,我想它的價值應該在五千萬港元以上,那隻小老鼠就沒有辦法計算了,因為不論是它的物理研究價值還是它的實用價值,這個玉琮都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龍镔他知道錢老肯定是在考核他,但是心裏覺得這個問題有些無聊,沒有意義,似乎錢老根本沒這個必要來考試他的文物鑒別水平,他本來就一竅不通嘛!

錢老微眯的雙眼似望非望地觀察著龍镔的神色變化,他非常欣慰的發現龍镔在這樣的絕世珍寶麵前很是坦然,沒有什麽掩飾的貪念,看著玉琮就是把它當成一段曆史,研究灰玉鼠時就是注重玉鼠的紅眼睛,很尋常的抽煙,很平靜的聊天,無所謂的回答,並且他的回答讓自己極為滿意。

憑這孩子的博學,他完全知道它們價值連城,可他沒有什麽愛不釋手,沒有什麽戀戀不舍,眼裏看過了也就從心裏放下了,他沒有那種世俗貪婪心理存在!他的表情眼神變化自然純樸,完全沒有那種據為己有內心渴望,不象有些人一樣眼裏看過了心裏卻念念不忘。

這不是用什麽心理克製能力做作出來的!這是他的本性所決定的。怪不得薛國蔚說這孩子非常節省,從來沒有亂花過一分錢,這是一個深知艱難辛苦,不為物欲所動的好孩子!這是有大器量的好苗子!怪不得可以在長安計劃草案中提出如此有氣度有魄力的想法!

真是字如其人!文如其人!言如其人!

可以進入正題了,下麵才是錢老要求見他的真正目的。

錢老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話鋒一轉就直接了當的問:“敖成,對,敖成,你把計劃草案寫成這樣的理由是什麽?你說說看,我想聽。”

果不出所料!龍镔暗道,心裏由來湧起一點欣慰,終於憑自己的真才實學引起了集團領袖的注意!

龍镔沉穩地答道:“《孫子兵法》有雲: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薛總告訴了我這一仗關係太大,可以說是生死決戰,對方不把我們致於死地就不可能罷手。而目前局勢敵暗我明,我們所有的情況對手一定了解,照常理我們內部可能已經有他的間諜,我們的行蹤動向可以說全部在他的掌握之中,而我們對他知之甚少,此其一。”

“其二,敵攻我守,對手敢在您壽筵上送那副畫,這就是戰場上的挑戰書,它預謀準備已久,有淩厲的係統進攻計劃,而我們卻連基本的馬其頓防線都沒有,我們是倉卒迎戰。”

“其三,我們是營地,是生產企業,我們是上市集團公司,時刻受到來自不明其中究裏的強大的新聞輿論壓力和股民壓力,我們舉止笨拙,轉動不易,受攻擊點太多,對手卻是流兵冷箭,我們必定防不勝防。”

“其四,我們號令不一,上下離心,集團危機處理係統不完善,應變措施單調化,對手則是整體作戰,步令一致。”

“其五,對手沒有暴露大本營,對手沒有弱點,我們就沒法主動攻擊,就沒可能采用圍魏救趙的老辦法。”

“其六,我們集團人事方麵存在重大缺陷,派係鬥爭嚴重,能員大將缺乏,目前應對的專項軍費沒有著落,資金來源、管理、後備需要迫切解決,可對手必定早已詳細方案。”

“準確的說,我們無將、少法、失地、喪道,對手則是整體協同攻擊,萬事具備,隻需要借助天時!”

龍镔一口飲盡眼前的茶水,又習慣性摸向口袋掏煙,馬上又停住了,咧嘴一笑。

錢老一邊看著他,一邊仔細品味著他的話,並結合自己的考慮分析著,看見龍镔的動作不由也笑了一下,示意他可以盡情抽煙,沒關係。

龍镔也很坦然,他認為在這位睿智的老人麵前,如果自己過於做作反而是無知和愚蠢,彰顯自己的本色也許有助於老人對自己真實的評判。龍镔繼續說了下去:“明智看待分析評估雙方情勢,對我們而言這一戰不能打,但是卻又必須打。外憂內患,我們決不能簡單的打對抗戰,消耗戰。要怎樣才能避免‘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的後果呢?很簡單,攘外必先安內。目前我們第一要做的就是先解決內部矛盾,隻能把自己先抱成一團,屯糧、練兵、選將、除蠹,修築合理防線,絕不能貿然開戰。鯰魚計劃進展已有初步成效,但是我們人手不夠,行動又過於隱秘,又沒有總部的聲勢配合,所以進展還是緩慢。現在看來,鯰魚計劃隻能是長安計劃的一個分支行動,必須納入長安計劃之內。”

“那麽我認為我們第二要做的就是可以在集團展開秘密調查行動,從而間接探知對手的攻擊方向。根據目前我們所掌握的集團情況,從戰爭換位思維分析,我個人覺得這個焦嶸森可能是采取“內圈外圍戰略四大進攻板塊”的戰術策略。

“內圈進攻第一板塊就是對集團內部下手。其一,由於我們集團主要是生產製造業,生產營銷管理是我們的命脈和根基,對手肯定會對這裏進行周密布置,它將在原材料渠道、一線生產部門、企業管理部門、產品銷售渠道和銷售終端上大做文章。”

“其二,公司財務是血液,目前已經有太多雜質、膿汁、細菌病毒,集團財務網絡是血液循環體係,已經有太多地方破裂,跑冒滴漏現象非常嚴重,必須當心空轉、資金周轉阻滯、貨款回籠麻煩、貸款催還等等重大問題。”

“其三,對方插手集團人事,暗埋間諜,竊取機密,埋下謠言製造者,製造問題糾紛麻煩,掌控一定的重要部門,挑唆不和,使高層離心離異,各自為政,不能抱成一團共同抵禦外敵。我懷疑兩年前的商業間諜罪案就是對方所為,我相信肯定還有暗藏的間諜潛伏在不同部門。”

“內圈進攻第二板塊就是對董事長您和您家裏下手。您是利衡的心髒和精神支柱,您有在企業界深厚的德望,您有許多援手,這是對方最為顧忌的,他前幾次也就是吃虧在這裏,他不會再犯這個錯誤。而您一倒,利衡就會失去核心,就會失去世交好友的支持,相反利衡會成為一塊肥肉,諸多人會因為利益的驅使而忘卻道義,爭相分羹啖吃!”

“對您的家人下手,家人是您的血脈傳承,我感到這個焦嶸森一定會對他們下手,應該會從人類的本能**方麵對他們下套,無外乎**、賭博、毒品等等低級下流手段,但是傷害力很大,他會通過這些方麵將他們逼上絕路或者施加控製,我看他已經下手了!要不然也不會在那畫上寫下這樣的話。還有他會就您的遺囑繼承對您的那些候選人挑起戰火,他已經在這樣做了,而且已經達到了目的。”

“既然已經對集團、對您家裏下了手,就必定會對外圍展開進攻。外圍第一進攻板塊無疑就是對您的那些世交好友下手,他隻可能采取古代張儀瓦解六國的策略,利用利衡的現狀條件在他們麵前進行醜化您和利衡的形象、利益**、利害評析或者錯誤導向,使大家一來對您的身體不抱信心,二來對利衡前景不看好,放棄支援企圖或是有了怠慢之意或是持觀望態度,打擊您有可能的援軍。我看莫董和何董送的壽禮就已經有了這個苗頭。”

“外圍第二進攻板塊就是這個焦嶸森擅長的股票攻擊,這是他最後進行的一招,以我的想法,他會集聚巨額資金在某個時候對展開猛烈的攻擊!這個時候就是外圍大盤要大跌的前夕,就是他利用各種手段協調一致將利衡所有矛盾一起激發的時候,也就是他充分散發謠言輿論摧毀眾人信心的時候,也是您的身體再度出現問題的時候,但這個時候卻是他所必需的東風!他要想一戰而勝,那麽他就一定要等這東風的到來!”

龍镔表情十分凝重,語氣也很低沉,他對長安計劃已經反複推理過了,甚至在腦海裏浮現出了那場惡戰的場景!

錢老和薛總也同樣表情嚴肅,三個人都沒有留意到麵前的茶水早已涼了,龍镔抽著煙,繼續說著。

“這個焦嶸森無疑是個很自傲、心地很狹小、睚眥必報的人,這種人會將他所受過的痛苦全部加倍還擊給他的仇敵。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而且他自認為勝券在握。他現在就是要激怒您,使您失去正常工作能力、判斷能力、應付能力,他應該不會謀殺您,隻會不停從精神上刺激您,打擊您,他要迫使您失去理智,失去平和的心態,他要奪去您的產業,要您親眼看到慘敗,親自嚐嚐失去親人的苦果。

“他自視非常高,不僅僅是要取得勝利的戰果,還要享受貓玩老鼠的過程。他既然有了毒辣的係統的全麵進攻戰略,他就會基本按照程序去走,他變態的喜歡欣賞他的精確算計能力,他不會輕易就發動攻擊,因為在他看來,利衡實在就是囊中之物。這既是他的可怕之處,同時又是他致命的死穴!”

薛總完全同意龍镔的分析,他把征詢的眼光看向錢老。

錢老兀自在沉思,的確,龍镔製定這樣的長安計劃草案有充沛的理由,甚至龍镔的分析提醒了他很多!

錢老思忖良久,開口說道:“你接著說吧。”

龍镔知道自己的看法得到了錢老的認同,心裏開始有些輕鬆起來,說道:“其實這個焦嶸森攻擊的就是我們整個利衡係統,是攻擊我們的所有生產關係、社會關係鏈條,他的胃口太大了,企圖也太陰狠,他要把利衡的骨肉全麵絞碎。根據目前的港股大盤行情和世界股市行情,還不到他出手的時候,我們還有時間來迎戰。”

“我們的關係鏈條目前並沒有出現嚴重的壞死和斷裂,董事長的態度和身體就成為了最關鍵的一環。我認為,他的外圍攻擊全部依賴於他的內圈進攻成果,隻要利衡不出現不可挽轉的實質性硬傷,我們的經營環扣就不會斷裂,那麽他的外圍戰略就難以產生協同倍增效應。焦嶸森應該已經計算估測了董事長必將采取的某些策略以及反應,所以我們最好根據情況,將計就計。”

“戰場上風雲莫測,無法百密無疏,也必定會出現很多我們意想不到的情況,所以一定要有一個擁有很大權力的秘密指揮機構,直接向您負責。我覺得我們隻能把他看成一個最可怕的對手,作這樣的最壞考慮。”

龍镔深深歎息一口,道:“董事長,薛總,老輩有句俗話‘為人心術不可得罪於天地,否則必將天理不容!’,焦嶸森的不幸並不是錢老的過錯,這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他的仇敵其實是他自己。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肯定沒有好下場。”

錢老深似大海,龍镔隻能從錢老的凝重神情看出他焦慮極重,可錢老在語言上卻依舊平和的道:“敖成,哦,不,應該叫你作龍镔,你的本名是龍镔,你的個人情況薛總都跟我說了,你的假身份問題薛總已經安排人去幫你解決了,你暫時不要有那個顧慮。可以告訴你,你的分析言之成理,薛總和你的計劃草案大體我將采納,我們找個時間再來商榷操作細節。目前已經有一些證據驗證了你的分析,過幾天你會接觸到一些情報資料。”

龍镔被老人當麵揭穿身份,雖然他認為薛總會告訴老人這個秘密,但是最先錢老稱呼他‘敖成’時他並沒有當場進行坦白,自感頗有點不好意思。

錢老微微笑了,接著說道:“龍镔,明天的高層會議你就作為鞋業特別職員代表參加旁聽,就這樣,你先去休息吧!”

龍镔禮貌告辭退了出來。他聽力極佳,在掩門退出之後隱約聽到薛總在問:“錢老,您覺得這個孩子怎麽樣?”

“利衡無雙!”仿佛錢老是這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