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清泉奇案之山歌 第8節

聲,水雲已經站起,全身顫抖,眼圈也紅著:“你的意思是說我姐喂了狼”

水雲這句話泛著冷意。水雲稱呼啞兒,第一次用了“我姐”。水雲顯然受了刺激,昨日前半夜的悲傷與後半夜的驚恐,就像是潑在心底的油,火焰被鳳九娘的刻薄言語點燃了。她死死的盯著鳳九娘,似乎要吃人一般。

鳳九娘見了水雲這般氣勢,頓時嚇了一跳,隨後屏息凝神,斜眼道:“我可沒這麽說。”

吳白急急道:“水雲你不要聽她胡說,怎會是木須幹的不要聽她信口雌黃”

鳳九娘大怒:“你這黃口小兒罵老娘信口雌黃我呸”

“吳白,你少說兩句,鳳九娘你也是”黑黑想勸架。然而此時水雲抓起弓箭,一下衝出門外。

乾清頓覺大事不妙,影子般閃過去,一把拉住水雲大喝:“你瘋了你要做什麽殺狗”

他的話有些幼稚,可水雲卻停下了,抬頭看向乾清。乾清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她的眼睛酷似啞兒的眼睛真的透著殺意。

乾清隻是愣著,黑黑卻波瀾不驚的發話:“水雲,冷靜些。”

水雲聽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哭不笑。

鳳九娘還想挑事,不顧黑黑眼色對吳白道:“你是要饒那畜生它吃了人了你還要護著,敢情吃的不是你姐”

水雲一下跳起來,狠狠起拉住鳳九娘的衣襟。廳堂亂成一團,大呼小叫不停,眼看要打起來。乾清徒手就把水雲拉開,一下子將她推到黑黑懷裏去。水雲被幾人按住,可鳳九娘依然不住嘴,反而怒道:“你說啞兒是你姐,她認過你你看你這樣子,就會撒潑。哼,以後莫不是要學了你娘那點本事,學著勾搭男人”

亂哄哄的廳堂,頓時一片死寂。

乾清一下擋在鳳九娘前頭,目光冰冷,率先開口,嘴裏隻蹦出清晰的幾字。

“再賤的人也沒你賤。”

鳳九娘瞪大眼睛。萬萬沒想到頂嘴的是夏乾清。

乾清冷笑道:“我以前見過這麽多青樓女子,她們言行素養都比你好的多。你看你,出身低賤不說,你還”

他後來說的什麽,鳳九娘根本沒聽清。他目光冰冷,正要開始滔滔不絕的罵人。

夏乾清的罵人技術一流。曲澤深知這一點,驚恐的拉住他:“夏公子,冷靜些”

“本來就是,”乾清怒火衝天,嘴皮子更是不饒人,“我就沒見過她這麽賤的”

乾清一頓大罵。

吳白捂住耳朵。

鳳九娘木愣愣的盯著乾清。

黑黑見大事不妙,將水雲推給吳白,隻手拉起鳳九娘就往外衝,呼啦一下關上門。不久,便聽見門外不遠處鳳九娘的罵聲、哭聲、砸東西聲。一個女人平生沒見過什麽世麵,哪裏受過這般侮辱

乾清也是氣急,罵幾句覺得不解氣。隻是緩緩坐下,瞪著吳白:“那賤人以前就這麽不知好歹”

吳白頓了頓,似是思索好詞語:“其實她隻是刀子嘴豆腐心吧。”

水雲狠狠“呸”了一句。乾清隻是笑笑,不久叫著曲澤一同離開屋子。

曲澤知道,乾清叫她出來是有事相求。

“你的腳好了嗎”乾清臉上掛滿了關切。

曲澤心中警鈴大作,這句關心未免太過假惺惺了。她認識乾清幾年,知道他以前就一肚子壞主意。

“好了是好了,”曲澤小心的斟酌言詞,“你要做什麽坑蒙拐騙之事我可不做。”

“今夜可有空”

乾清溫和的笑笑。

曲澤瞪大雙眼:“你到底要幹什麽”

“就是把你叫出來”

乾清伸手指了指遠處。

曲澤看了一眼他手指的方位,頓時眼前一黑。那是啞兒的棺材。

“等到半夜咱再撬開,我估計一個人搬不動蓋子”乾清居然一臉正義淩然。

曲澤歎了口氣,卻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嘴賤要倒黴,詳見下下簽。

、第十八章開棺

深夜,乾清悄悄掩了門出來。天空布滿烏雲,似是又要下起雪來。然而冷風不止,烏雲又似要隨時散去,月光也會探出頭來。他快步走到石棺那裏,等著曲澤。

良久,曲澤才來。她是估摸著乾清先到了才來的,她自己不敢早到,不敢獨自一人在棺材前麵等著。

“夏、夏公子”曲澤的聲音微微顫抖。

對女孩子,說兩句好話總是沒錯的。乾清趕緊誇讚道:“你雖然是女子,卻聰明機警,我才要你過來的。你能看清四周嗎”

他知道曲澤夜視力不佳。曲澤歎氣,有些埋怨:“僅你一人無法抬起棺材蓋子,非要我來。我看不清倒好,總比看見鬼怪要好的多”

夜風嗚咽,燈影搖晃不止。夜晚詭異,乾清欲早早弄完回屋去,便安慰曲澤幾句,勸她快快行動:“你也知道,開棺,這是對逝者的大不敬。但昨晚我看到的人影,不,鬼影,太像啞兒了就在那裏。”乾清伸手一指遠方,曲澤卻是不敢抬頭。

“我一定要確認,她究竟還在不在棺材裏。”乾清毫無畏懼,揚起燈籠,晃了幾下。燈籠異常明亮,不知加了多少燈油進去。

曲澤還是不動。乾清又道:“我昨日被嚇到,今日反思,世上哪裏有鬼哪裏有妖魔啞兒死的這麽不自然,當然要弄清楚。”

曲澤聽聞卻怨道:“你怎知世上沒有鬼魂你自己難道不害怕”

乾清隻是一愣,搖頭笑道:“我不知道有沒有鬼魂,以前也會怕。”

“你可信報應一說”

“我母親信佛,信輪回。而我,”乾清隻是笑一下繼續道,“我不知我信何物。若是換做易廂泉他說過,人有渴望改變東西,因此要利用現有規律,雖是順應天時而非一味遵循,這才是生存之道。而事件光怪陸離令人難以相信,最終卻可以得到解釋。呃,你能抬著那一邊嗎”

乾清及時轉了話題。易廂泉與他的此番言論,發生於傅上星自殺之後。乾清避免提起此事,故而不希望與曲澤談論。

曲澤依言扶住棺材蓋子,繼續問道:“夏夫人信佛,易公子信人那麽你,到底信什麽”

乾清一笑:“那就看看棺材裏有什麽了。”

烏雲被風吹散,刹那之間,月光皎皎,雪地一片純白。

白色的棺材似是由大理石打磨而成,很是平滑。乾清撫摸上去,覺得冰冷徹骨,如同撫摸在冰雪之上。天氣原本寒冷,如今啞兒躺在棺材中兩日,屍身定然是不會腐爛的。

前提是她真的死了

匆忙下葬,釘子釘的並不牢固。乾清拔了鐵釘,摸索到縫隙,抬頭對曲澤道:“我喊號子,一起抬。”

若是廂泉在場,定然要罵乾清不知禮節了,曲澤一個女子,又憑什麽與乾清一同幹這種事然而這個吳村古怪異常,人人各懷心思,乾清唯一能信的,也隻有曲澤一人。

她隻是站住不動。乾清翻個白眼,女子就是事多,麻煩。但他無奈,又塌下心來勸導:“心敬,自然就敬了,何必在乎虛禮。來,你抬著那頭,咱們搬起來。”

曲澤臉色蒼白,雙唇毫無血色。她微微一怔,迅速低下頭去。乾清隻是抬起明亮雙眸,笑著問了幾句。

“你害怕有我呢。你低下頭能看見什麽人總要抬頭向前看的。你看我,我看你,何必總是低著頭呢。”

乾清本是無心之言,曲澤卻真的將頭抬起。他沒有注意她的表情,隻是手上吃住力,集中精神道:“準備”

乾清數了三聲,棺材蓋子不重,兩人一起發力蓋子就被抬起,之後將蓋子穩穩放在地上。

曲澤退後幾步,乾清下意識捂住鼻子,趕緊看了一眼棺材。

啞兒血肉模糊的躺在那裏,與遇害時無異。再細看,啞兒身上穿著那件藍白色的外衫,好像正是那日水雲在棺材前披著的,花色相同。

乾清感到一陣暈眩,向後退了一步扶住腦袋,呼哧呼哧喘著氣。曲澤一直不敢上前,見乾清麵色不佳,遂急忙問道:“情況有異”

乾清苦笑:“無異,啞兒還是遇害時的樣子。可偏偏就是無異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昨日裏在屋子陰影處看到的是誰不、不是,我昨日夜裏看到的是什麽這怎麽可能,啞兒她在棺材裏,她還在棺材裏,她穿著那罩衫也在棺材裏”

乾清低頭自言自語,仿佛中了咒一般。

曲澤聽到乾清隻言片語也大致了解了,她還是不敢上前去看。

乾清搖了搖腦袋。不,不能這麽想,這樣會陷進了一個圈中,若非鬼神論,不論如何也解釋不了。乾清沉默良久,才低聲自言道:“若是易廂泉在,他一定什麽都知道了。他一定”

乾清覺得冷,腦子又亂,隻是輕聲歎氣。

“現下怎麽辦”曲澤低聲問道。

乾清沒有回答,隻是振作精神。他鼓起勇氣注視著啞兒的屍身。

也許是大家不知如何處理,啞兒的屍體並沒有被擦洗。還是同遇害那日一樣,她脖子上有撕裂的傷口,手臂脫臼,似被踩過。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憂,身子軟了,沒有**。眉毛彎彎,仍然掛在她美麗的臉上,似是憂愁不堪,又似是平靜的去了極樂世界。

乾清看著脖子上巨大的傷口。脖子上突然破裂這麽大的傷口,血定然是止不住的流。也許啞兒死因真的是失血過多。乾清不懂驗屍,什麽都看不出來。他隻是詫異,究竟什麽人會做這種事

誰幹的

掰指頭數一數,整個吳村不過就這麽幾個人而已。

乾清閉起眼,想起當日的情景。門窗緊閉,廚房可以通到臥房,而臥房的門都從內部閂住;啞兒在廚房熬著肉湯,木須在她旁邊;屋子周圍的雪地上沒有腳印

乾清搖了搖腦袋,這麽想來,似乎隻有一個答案。

“也許鳳九娘說的沒錯,木須它”乾清咬了咬嘴唇,沒往後說下去。

乾清這麽想,不是因為這是唯一的可能。他很清楚,若不是木須,就是人為;若是人為,那麽此人,就在他的周圍。

乾清看了看月亮,很希望一切都能解決,他甚至希望易廂泉能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然後把這一切怪事統統滅殺幹淨。

他看了看天空。皓月當空,烏雲時聚時散,星辰依稀可觀。

天空沒什麽異狀。

然而此時,距離吳村幾裏之外的府院中,下人已然全部睡去。書房,一位老人正在觀星。他長歎一聲,搖了搖頭今日夜空真的沒什麽異狀。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部猜畫裏乾清還會開棺,不過同伴不是曲澤,也不是廂泉。

、第十九章古畫

月圓星動,浮雲變幻,夜空似靜卻動,而地上卻萬籟俱寂。

乾清哀歎一聲,易廂泉怎麽可能從天上掉下來

癡人說夢。

曲澤搖頭道:“你方才說木須傷人它太小,根本不可能弄出這種致命傷。”

乾清轉頭看著她:“那還能怎麽解釋”

曲澤又緘默不語,她的沉默弄的乾清渾身不痛快。他轉身看向古屋,腦中靈光一現。

“古屋旁邊是有茅廁的,”乾清緩慢的向古屋走去,眼眸微亮,“如果有暗門”

“夏公子,回去吧”曲澤有些害怕。

乾清不滿的走回來:“先把這棺材蓋上,咱們去古屋一趟。事發之時,廚房連通臥房,門卻統統從內部閂住。倘若有密道呢一定有,絕對有有人從廚房逃進臥房,閂門;再密道逃出了臥房,去了茅廁躲著;待所有人走幹淨,再出來去他處躲藏”

乾清喃喃自語,絮絮叨叨,總覺得自己說的頗有道理。二人拉過棺材蓋子費力蓋上。陰影遮住啞兒俊俏的臉龐,仿佛一塊白玉墮入黑暗裏。待到下葬之後就化為塵土,遭到蛆蟲與螞蟻的啃噬。

看著啞兒的臉,乾清閉了嘴。人命關天,豈能兒戲他沉默一下,思索片刻對曲澤道:“後日我便離開。定了,就後日。”

曲澤一驚:“如何離開”

“隻能爬山,”乾清有些不耐煩,“小澤,是不是我娘讓你跟我來的”

曲澤聞言,點了點頭,又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若爬山走了,我該怎麽辦”

乾清聽了一陣暈眩,生怕她接下來說一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趕緊補充道:“我隻是呆煩了而已,你再等幾日,待吊橋修好上京來找我等等別來京城,回庸城吧。”

曲澤有些憤怒:“為何不能一起走”

乾清隻是推脫笑道:“我還有事呢。吳村讓我耽誤太多時日,也不知何時能到汴京。你又不急,山路凶險,等到村人回來你再走不遲。”

“你一人怎麽爬山”

乾清毅然決然:“休要再勸,我意已決。”

曲澤隻是沉默,她似乎覺得自己剛剛的言辭過於激烈,又低下頭去。乾清趕緊道:“所以,倒不如去古屋看看,究竟有無與臥房相連的暗門。夜晚去古屋又能怎樣我就不信那鬼魅今日還能現形。”

說了半天,乾清有些不耐煩。而曲澤沒說什麽,隻是默默跟著乾清走進屋子。

屋子黑漆漆一片,因為長久無人居住的原因顯得死氣沉沉。論及“死氣”,還有哪裏比得上這古屋陰風陣陣,乾清覺得自己起了雞皮疙瘩。嘴上說著不畏鬼怪,他卻還是往陰影處看了一眼,幸好,再也沒有鬼影。

古屋在那日被打開後就沒有再閂上。吱呀一聲推開房門,木板扭曲的聲音在黑夜裏格外清晰,如同人的歎息。一股黴味撲麵而來,這是**、陳舊、陰暗的味道,混雜著黑夜的陰冷,瞬時讓人心中結冰。

乾清故作鎮定對曲澤一笑:“你看看,這裏哪有什麽”

一陣輕微啜泣聲傳來。

乾清的笑容立刻僵了。曲澤剛剛邁進一條腿,聽得此聲瞬間瞪大雙眼驚恐的跳出門外。乾清腿都動不了,冷汗涔涔,全身僵硬。他很想逃,卻嚇得動都不敢動。

“你聽見了嗎”

他趕緊四處張望一下,手中還提著燈籠。它發出淒慘的白光,使得影子映在灰色牆壁之上,不住晃動。

“誰”乾清大吼一聲,想給自己壯膽。然而聲音卻在黑暗的空屋子回響,似有幾人同時在問。

誰誰

“究竟是什麽”乾清繼續大聲問著,本想問“究竟是什麽“人”,而這“人”字竟沒有說出口。

回響過後,一片死寂。

“夏公子,快走吧”曲澤快哭了,畢竟是女子,她也從未碰到這場景。

門外院子被月光照的發亮,乾清覺得自己是一條潛入深海卻又不能呼吸的魚,似是被什麽掐住了咽喉,無法呼吸,想本能的往門外亮處逃。

曲澤見他想出來,便扭頭也要跑。

“先別動。”乾清猛然說了這句,這三個字冷得出奇。若說換作幾年前乾清見了鬼怪,早就逃的沒影;即便今日,乾清還是打著這種算盤,畢竟什麽東西都沒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但他不想走。

“夏、夏公子”曲澤詫異的看著他。

乾清猶豫了一下,便猛然提起燈籠轉身回了古屋。

“小澤,你可知,”乾清微微回頭,用一種他自己也琢磨不透的語氣,“若是易廂泉在此,他定然會進去。”

“那是易公子”

乾清隻是輕鬆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變得冷靜。

“跟著易廂泉呆了一段時間,我也變得有點不信邪了,”他轉而猛踏進去,惡狠狠大聲道,“就算是有鬼,又怎樣它有什麽通天本事,誰又規定那凡人要怕鬼怪小澤你你站在門口就好,看著點我身後。”

乾清此言一出,立刻暴露了自己膽怯之意,讓曲澤盯著身後,隻是防著什麽東西猛然躥出嚇到自己。

既然要打定主意找“暗門”,就必定要伸手敲擊摸索。乾清咽了口吐沫,一寸寸的用手摸著牆麵,絲毫不敢怠慢。

牆壁粗糙冰冷,又泛著土腥味。乾清汗如雨下,好像聞到茅廁的臭氣,啞兒的血腥味兒,屋子潮濕的氣味和塵土的味兒。也許都是心理作用,但他腦中仍然閃過無數混亂的念頭。

牆壁變濕了,乾清心裏徒然一涼,細細思索這才知道是自己手心出汗的緣故,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他突然停了。

是畫。牆上有兩幅畫,乾清白日裏來時隻記得有畫,卻不記得畫中是何物。他提起燈籠照去,左側的並非是畫作,而是是書法卷軸,無落款,無拓印;右邊才是真畫。這書法和畫作掛在一起雖然得體,但陳設總講究對稱美,這兩幅作品卻是不對稱的兩幅作品長短不一。書法卷軸長些,畫作略短。

乾清猶豫一下,提燈,先看了左側書法卷軸。上麵不過是首普通詩歌,字跡蒼勁有力。乾清看著這字眼熟,好像同吳白書房懸掛之作一樣,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目光再移,兩幅作品的紙張顏色明顯不同,做工也不同,分明不是一個年代的產物。

書法更新,畫卷更老。乾清眯眼,退後幾步,畫卷被燈籠照亮。

待他看清畫中之物,微微一愣。

、第二十章姑娘

畫的顏色雖然褪去,可還是能夠看得清楚。畫上是一個姑娘。乾清有錢閑得無處花時,也會買點字畫裝模作樣掛在房間。不懂畫,胡亂買來故而被坑騙銀錢數次,倒也長了記性,如今他還算比較識貨。

此畫技術精湛,一看就是極好的畫師所作。畫中的女子正在睡覺,雙目雖閉卻是柔情似水,鼻子嬌俏似是仍在呼吸一般。雙袖掩住口,沉沉伏案而睡,著實是美的不可方物。

乾清再一細看,覺得這畫沒畫完。

人是畫的差不多了,但是背景卻是沒完成的。他看此畫看得癡迷,一時竟然忘記了恐懼。看那姑娘的衣著,不是本朝人。她長得也不似唐時女子一般富態豐腴,手腕上似乎還有鐲子,乾清正盯緊欲細看,遠處卻傳來曲澤的聲音。

“夏公子你怎麽了在看什麽”

乾清這才回頭,赫然想起自己還在這鬧鬼的黑屋裏,這才驚覺。這畫的內容,他也不在乎了,隨手掀起畫卷的一角探到畫的後麵去。

戲文裏,說書人都說過,這機關要掩住,定然要靠遮蔽。乾清想都不想,就上手摸著畫後牆麵。他運氣實在好,真的發現一隻短短手柄。

“找到了”乾清興奮異常,二話不說,猛地一拉,竟然沒拉動。

“夏公子”曲澤見狀欲進來,卻似是不敢進一般。乾清扭頭喊道:“不用進,馬上開,多半是年久不易拉動。”

說罷,乾清又奮力拉了起來。他頭上的汗都要流淌下來,這手柄居然紋絲不動。乾清心中暗忖,怎麽會這麽結實正欲罵人,大力一扭,啪嗒一聲,手